容易了,就凭医生您那一脸严肃的革命相,也知道你不会拿李清照开练啊。”
“哗,这话,让我怎么接呢?算你聪明吧。对了,为什么还没休息?又失眠吗?”
“不是,因为多吃了一包感冒冲剂,出了好多汗,现在觉得冷,就醒了。”
“你为什么要多吃一包?真是被你气死。以你现在的体重和体质,你哪里禁得起两包感冒冲剂?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受损的肝肾啊。下次不许,退热了没有?”
“退热,头也没那么晕。”
“快休息吧,你需要睡眠补充体力的。明天一早发现又烧起来,给我电话,我去接你,你最好回来做检查。”
要来接?不用那么严重吧?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舒远吐吐舌头,回医生,“那明天早上再说吧。我睡了,谢谢。”
发短信还挺耗精神的,舒远丢下手机,这次一觉睡到天亮。
然后,早上还真是又烧回来了。舒妈妈直接拎上钱包叫的士,一路嘀咕,“去医院,哎呀,你身体不会是又出什么毛病了吧?”
舒远坐在的士里,路过街角永和连锁店的时候,方才想起,外公家其实离医附院很远,打车要一个来小时呢。坐地铁中间还要换线,也差不多要一个多钟头。不知道前天晚上,在这家店里等自己的董医生,是怎么赶来的?怎么等的?怎么回去的?
因为黄医生在专家门诊轮值,舒远不需要找去住院部,当然也没看到董立彬。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被断定就是感冒而已。医生建议舒远慎用空调,多喝水。舒远一一答应。
还有两项检查要等四十分钟。妈妈让舒远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检验室附近来往病人多,她生怕舒远抵抗力差再被传染了。何况时已近午,打算吃过午饭再回医院大堂。舒远不想走太远,拜托妈妈给她去食堂买份银耳汤给她,她在医院后院等母亲。
其实,舒远是想老实一点等在长廊那边的。不过,她突然想起春天住院的时候,董立彬口袋里的含笑花,传说,那种话出自后院。舒远忍不住离开长廊,往院子里那片浓荫深处走。
通往食堂那边的一架紫藤旁边的花坛里,种了几株将近一人高的含笑,叶子油绿,生机勃勃。夏日的阳光穿过饱含了雨水的高大梧桐,筛下无数珍珠样的光点,落在舒远脚下的草地上,空气里融合着草木香和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很舒服。舒远索性坐到梧桐树下的长椅上,
舍不得离开,反正妈妈从食堂回来会经过这里,她一定会看见。
口袋里手机乍响,舒远接听,“午安,狐仙。”嗯?董立彬,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舒远坐直身子,前仇旧恨,此时不报,还待何时?“你是谁?不认识,打错了。”话是如此,手机并不断线。
“你真正小器。”舒远听到这句话的音有点重,却见董立彬从身后的梧桐后转出来对他笑。他的白制服干净的没半星灰尘,还是那么青山绿水般的人。再次回到医院见这个人,舒远心情仍会激荡,是真的喜欢他吧,所以才那么斤斤计较,那么小器别扭。
“你很浪费,”舒远收起电话调侃,“地球资源不是这么浪费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妈告诉你的?”
“才不是,”董立彬坐到舒远身边,跟舒远的距离恰好的那种,不近也不远,款款而言,“我打电话到你家,你外公说你来做检查了。我倒是有给伯母一条短信,告诉她黄医生今天在专家门诊。早上要开很多医嘱,没时间过来,刚才我是到前面找你的,因为没找到,所以到这边来找找看。”
“嗯,谢谢。”
“不客气,我刚才有在检验室看了一下你的化验结果,还好,都算正常的。你没有炎症,发烧应该是感冒。”
“是,黄医生也这么说。”
董立彬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关于上次电话那件事,一直想跟你解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说,都会被叉出来的事情打断。那天是误会。是你不好,平时那么理直气壮的人,说话声音突然软了一截,支支吾吾的,完全不象嘛。你收线了我才想清楚是你,打回去又没人接,我后来查那个号码查很久才知道你是用公话打的,真是,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要用公话?喂,告诉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你想知道我脑子里想什么?”
“是。”
“那你先告诉我你脑子里想什么,我就告诉你。”舒远促狭,对董立彬筋筋鼻子。
董立彬看看舒远,再瞅瞅自己的皮鞋,舔舔嘴唇,耙耙头发~~小动作那个多。为难了,半晌挤出一句,“我就是很担心,象你这么小心眼,以后我给你电话,大概你都会挂断吧。”
“难说哦,搞不好就挂断了。”
“你看,明知道你会挂我电话,也要打给你,就该知道,我有多在乎。”董立彬极难得的,平时那么淡定斯文的人,这回脸都红了,他诚恳而认真,“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拿你做替身。”
“医生心机好重哦,这样也能找到重点。”舒远不看董立彬,盯着草地上的那些太阳投落下来的光点,“好吧,我也告诉你我都想什么。我就是在想,含笑花咯,现在花期都过了。今年都没机会好好看看,你们医院这棵含笑开花时是什么样子的,这样很可惜。”
“树又不会长脚跑掉,明年啊,明年我陪你看,好不好?”
舒远不说话,偷眼去看身边的医生,正巧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瞧过来。舒远的眼神碰到董立彬的,硬生生挪开,她的脸也红了。
“明年春天,我陪你来看这几棵开花的含笑好不好?”董医生柔柔再问一遍
舒远答,“好。”
“就这么答应了?
“是啊,答应了。”
“没有怀疑了吗?”
舒远侧头看他,“有啊。不过,有也答应。”
“为什么?”
“不知道,我的心是这么让我做的。即使我会怀疑,即使你仍在我身上找岑雨婧的影子,还是想这样做。”舒远笑,很甜,“大概,是觉得你值得我这样做吧。又或者,舍不得你,就很想试试。”
董立彬把舒远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看着舒远的眼睛深深的,象两口深而清冽的井,舒远觉得自己就这么跌进去了。
“19床,”董立彬紧紧握着舒远的手说,“19床,我每年都陪你??????”
又19床?舒远哭笑不得,变脸,“你那么喜欢19床找我干嘛?哪儿有人把自己的女朋友叫19床的?气死我了,我去找我妈。”站起来要走。
董立彬连忙拉住,“好啦好啦,舒远。”
“不行,我家人都叫我远远。”
“远远?你小名有点幼稚诶。”
“你敢说我小名幼稚?再见,医生??????”舒远再次起身欲走。
“不许随便说再见。”董立彬拉舒远的胳膊一用力,她整个人跌到他身上去。
医生那张干干净净的脸正在眼舒远前,一双眼黑白分明,眼皮内双型,眼神纯净执拗。
舒远与他的鼻息几欲相闻,好~~尴尬。想往回缩缩,董立彬环住她的腰,当机立断,唇盖上她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迷迷糊糊,缠缠绵绵的,好似天塌地陷似的晕眩~~
本是浪漫一刻,偏有人大煞风景,在紫藤架边咳嗽。舒远和董立彬受惊,双双站起。
来者是黄医生和几个学生。
舒远蓦然想到,自己和董医生这么做可是不合规矩。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立刻把手从董立彬手里抽出来。
为时已晚,黄医生开口,对着董立彬,“还不把你女朋友给我们介绍一下?”
董立彬落落大方,牵回舒远的手,中规中矩,象读一份病历那样,“我的女朋友舒远,很明朗的女生,22岁??????”
后记
22岁的舒远,很快乐。
虽然,她生了一场大病,但因为遇到一个董立彬,似乎病的很物超所值。
事实上
吃五谷杂粮的我们,会生病。但生病不可怕,我们要相信会遇见好医生。
经历爱恨情愁的我们,会失恋。失恋也不可怕,我们要相信下个男人会更凯。
翻滚在滚滚红尘我们,会不顺。不顺更不可怕,熬过去,就是一个崭新美好的世界。
行走在凡尘俗世的我们,会寂寞。寂寞绝不可怕,坚持住,快乐会逐渐走近,甚至非法入境,救赎我们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我是不是医务工作者?
答:不是,不过我很喜欢医生这个行业,医生很伟大。
写《非法入境》的初衷我说过了,如果有朋友关注过文章右边那栏“作者的话,就会看到”^_^。去年的这个时间,我就是因为出血性胰腺炎躺在医院被急救,同年七月做的手术,现在我的肚子上还有很长的一道刀疤。
我不是医生,我是病人,被医生治好的病人。^_^
~~~~~~~~~~~~~~~~~~~
医生到底是会问病人放过屁没还是排过气没?
答:都会,我在医院的时候听到两种版本的问法
医生好像视病人情况而发问的。
因为不是每个病人都懂得排气是什么意思。
比如对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阿婆和伯伯们,医生就会问的直接一点。
我觉得医生这样做很体贴。
~~~~~~~~~~~~~~~~~~~~~~~~~~~~~~~~~~~~~~
关于医生的幽默感?
答:当然有很有幽默感的医生,我记得我住院的时候,有个年纪大点的张医生,他的病人出院的时候他去看望病人,还和病人开玩笑说,回家洗个澡去去晦气,很好玩。
听起来这样的建议似乎很不专业,但我喜欢这样善意的玩笑,好像回家洗个澡,就又在世为人,重获新生一样。
但没幽默感的也有,我在文中写的,舒远和换药医生开的那个吃掉纱布的玩笑,是真实的,当时我确实这样和医生胡扯,医生也确实很正经的告诫我,纱布不能吃。汗~~
~~~~~~~~~~~~~~~~~~~~~~~~~~~~~~~~~~~~~~
关于医生和病人发展出医患关系之外的关系,算不算违法?
答:我觉得那个医患关系外的关系,真的要视情况而定。有些可能违法,但有些不能算。
比如说,医生也会生病,如果值班的医生接收生病的同事,一定会对同事多加照顾,这种也会超过医患关系,但这不算违法吧?
另外,假如医生家属生病入院,医生接受这样的病人,也算超过医患关系,但这不违法。
我记得住院时候,有个护士的父亲也在我们病区,那么护士照顾父亲,不能说这个护士违反操作守则。
好像港片《妙手仁心》里,也有医生和病人之间发生恋情,如果这种关系真的违法,电视剧也不会通过审查吧。
在我的故事里,舒远和董立彬之间的关系只能说微妙,并没有逾越太多。
舒远和董医生确定了关系的时候,舒远已经出院了的。
嗯,以上算我狡辩吧。我不同意说违法,但我承认我这个故事很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