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殊……厄、阿梅……”
    “我一定今晚就完完整整地回来,还不行么?乖呵……”
    “好!”凤三翌吸吸鼻子,脸色微微涨红,点头,肯定而骄傲拍拍自家妹子的肩膀,心情无比激动愉快。
    可是她没想到,白梅晚上,却没有完完整整地回来。
    夜宴正酣。
    安平炎轩起身敬酒的那一刻,却有刺客来袭。
    精弓良弩,泛着幽蓝色的流光向毫无防备的他而去。
    隐在暗处的暗卫、侍卫们急急冲出,却依旧太慢。
    明里暗里的防备,总是快不过有心人的构陷,不是么?
    倒是之前就站在炎帝不远处的白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反身隔开了第一支箭芒,却被之后所伤。
    伤得本不重,只是肩膀中箭……可是,箭上有毒……
    这一夜,炎帝震怒调来全部御医守在昏迷过去的白梅身边而一夜无眠,莫殇然指挥着人去查证事实而一夜无眠,寅惭愧自责地跪在莫殇然门口一夜无眠……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凤三翌,却是在无休无止的等待中终于倦极而睡,做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极其美好的梦。
    白梅同样坠入了一个漫长柔软得难以挣脱的梦。
    “得了吧,小姐们,谁不知道白家宠爱的千金手无缚鸡之力……跟我玩枪?认识什么是扳机么?”得意洋洋的声音,扭曲的面孔:“如果说白家姐妹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们猜是哪个?”
    “我妹妹。”十六岁的白梅弯眼微笑,将白李挡在身后,手指悄悄扣上扳机。
    “那么说,你们如果必须有一个要死的话,谁愿意呢?”
    “姐姐!”白李急急叫道。
    白梅却依旧浅笑:“你猜呢?”
    “呵呵,既然你们意见这样统一……”
    砰!
    在开枪的那一刻,白梅转身抱住白李,埋起她的眼,捂住她的耳朵。她的漆黑的眼底闪过一簇火花:“我们俩和你意见可不统一……若有一个必须要死,还是站在对面的人去死更好。”
    她的手指并没有颤抖,坚定而温柔地抚着白李:“别担心,有我在呢!”
    “姐姐……为了我,不值得……”白李微微抬起眼,看她。
    “怎么会?”白梅瞬间笑意盈盈:“你可是我唯一的,最可爱最可人疼的妹妹。”
    “明明不傻,怎么偏对着你妹妹犯傻?她现在是要你的命!”金发的少年双手拍在桌上,瞪大了眼睛,急得忘记了一向固守的上下之分。
    “那又怎么样呢?她是不是要我的命,和我是不是要对她好,有关系吗?”二十六岁的白梅秀美轻挑,眉眼弯弯:“别人是不是恨我,和我是不是要学着爱人,无关。”
    “什么?”
    “她利用我成长,我又何尝不是利用她圆梦?我本就是难活得长的,最后这段时日,就让我骗骗自己,爱上一回,信任一回又怎样呢?这滋味,其实挺好。”
    “……你还有我们。”
    “ashura,我答应过,会给你们自由和幸福。你们是你们自己的,不是我的。我不希望,你们有谁成为第二个他,为我而死的,他一个就够了。”她的眼底似有水光:“若你们愿我幸福,只要你们幸福,就够了。”
    “够个屁!”
    “哈哈!原来优雅的贵公子也会说脏话啊!”
    “若有一天你都要不在了,我还要这高贵给谁看?”
    但是白梅弯起唇像是没有听见这话:“你们,是我最大的成功。白家毁得掉我,却不能再继续伤害你们,不能!多好!”
    “该死的一点也不好!我受够了你掌管白家颐指气使的傻模样!”白李咬着一口银牙,她身边有黑衣男人持枪对着空手而立的白梅,“所以,姐姐,为了你最亲爱的妹妹,安息吧!”
    白梅眼底破碎的幽光却似乎在瞬间完整地凝聚成漆黑的深渊:“亲爱的,你太沉不住气了,其实若你今天不动手,我也不可能开着那装了炸弹拆了刹车的车子平安回去……”
    “什么?”
    “想要我命的,何止你一个。父亲他培养我,本就是为了给你做垫脚石的……可惜啊,我都三十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白梅叹息着摇摇头:“猫猫,告诉她,你是谁?”
    “夜妖,你!?”
    “不好意思。”枪口换了方向,持枪的男人眨着一双桃花眼妖娆地笑:“杀手榜排行第三,猫猫。”
    “你……”白李又惊又怒。
    “不过你不用担心,白小姐。”他的余光瞥见白梅离开的背影:“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她的命令,我从不违抗,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只要那是她的愿望。”
    死,是我的愿望么?
    白梅在梦中乍现的火光和爆裂声中茫然地询问自己。
    当然不是。
    幸福,爱和被爱,才是愿望。
    可是……那太难太难。
    如果那时我知道怎么舍弃白家,那该有多好?可惜我知道……那是我快乐坚强的唯一理由呵
    想找一个人爱自己,太难,哪怕她可以成为最优秀的。
    不过,没关系,火焰散去,黑暗中,白梅对自己说,爱和被爱一样幸福。不能被爱,就选一个人固执地去爱也好,体验一次义无反顾的爱,也很美好。
    就像当初也许真的是爱上了她的他。
    结束
    “轩轩……”
    “乖,喝药。”
    “轩轩……”
    “张嘴,喝药。”
    “轩轩……”
    “撒娇也没用!喝药!”
    白梅的一双大眼委屈地眨出盈盈水花:“爱上你的代价就是要喝这么多苦死人的药吗?”
    “胡说些什么!”安平炎轩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眼:“做混事也就算了,哪有一开口就说这些浑话的……谁要你去挡箭?你就不能先保护好自己么!你……”
    日复一日的唠叨,再次上演。
    但是白梅很爱听。
    她亲爱的轩轩的声音是这样的动听。
    她亲爱的轩轩是这样那样的关心着她。
    她亲爱的轩轩手里端着的药终于被忘记了。
    呵呵!
    啊哦!
    “喝药!”
    眼见是逃不过了,白梅嘟着嘴故意撒娇。
    “那……你喂我!”
    “你、你多大人了,还要喂?”
    大眼一眨一眨,白梅迅速凝聚了泪光在眼中盈盈欲坠。
    安平炎轩急忙用勺子舀一口药,送到她嘴边。
    嘴里心里是苦涩,面上却是笑靥。
    ……
    喝过药,白梅渐渐睡去。
    药里有安息草粉。
    安平炎轩坐在白梅身边,看着她在沉睡中安静的脸,手指点上上她微皱起的眉,又划过她缺乏血色的唇,深深叹息。
    白梅一向嗜睡,众所周知。
    可是这次受伤中毒,本该是极其疲惫而更加嗜睡的时候,白梅却总是强撑开一双大眼,勾着嘴角,撒娇耍赖,不肯去睡,非得要喝下药,才能浅浅的安安静静地睡上片刻。
    这样的反常让炎帝忍不住心软又忍不住不安疑惑。
    青衍在他耳边所说的话总是从他的心底冒出来,在原本平静的心间激起一圈圈涟漪。
    得到他的宠爱,得到他的信任,然后就能……他究竟,该信承诺过他的白梅,还是该信似乎并无理由的欺骗他的青衍呢?
    或许,只是挑拨罢……
    或许,甚至是如他当初一般看不得她和别人好罢……
    可是,白梅却的的确确瞒着自己见过她,瞒着自己做了些什么,而且,反常……
    他微微皱眉。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看着白梅皱起的眉——那睡颜似乎并不安稳——想。
    为了什么,连睡觉都不能安宁呢?
    白梅记得自己正在和轩轩说些什么,转眼间低头却迷迷糊糊看见一双属于孩童的稚嫩的小手。
    咦?
    哦!
    对了……怎么一觉都睡糊涂了呢!
    白梅了然点头,抬眼去看床边坐着的人,咧开大大笑容:“妈妈!”
    床边是一个秀美却苍白的女人,她轻轻叹息着微笑:“阿梅,今天你就要和你父亲去住了,在那里要听话,要……”
    “要敬他爱他顺从他……妈妈,你都说了很多很多很多遍了!”小小的白梅扑哧一乐,道:“放心吧妈妈,我会好好听父亲的,会让父亲喜欢上我的,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他……”
    女人微微笑笑,又摇摇头,继续说:“还有要记得,白家就是你的一切,不,或者应该说,你的一切属于白家……”
    她看着白梅略有些疑惑和不解的眼光,柔柔地叹息:“这是妈妈的一点私心,也许对你不公平,但是……”
    “我会做到。”白梅点头,微笑。
    “你知道你答应的是什么么?阿梅,记得,你既答应了,就再没有爱别人,惜自己的权利了……”
    “只要妈妈开心,我不怕!”白梅浅笑。
    那女人抿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嫣红。
    白梅却惊怕地跳起:“妈妈!又犯气喘了么?我就去叫医生!妈妈……”
    脚下却不知为什么,动弹不得,只颤抖地看着那女人蜷缩起来,大口的喘气,直至渐渐地失去的生息。
    “已经晚了……”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述:“伤心么?你会被伤心打垮么?”
    伤心么?
    白梅眼中带着迷惑,一步步向床边衣柜处的试衣镜走去,每走一步,似乎身形就拉长了一份,到了镜子前,白梅却看到一个高挽着黑发的美丽女子。
    是自己,白梅知道。
    手指轻触那冰冷的玻璃,直视镜子中一双迷惘幽黑的眼。
    “我很伤心……”白梅喃喃,“不,只是有一点伤心。”
    “不,我不伤心。”
    “我会坚强。”
    “我是坚强的。”
    “我有爱,也在被爱。”
    “所以,我该是幸福的……”
    她的手指划过镜中影子紧皱的眉,满意地看着那蹙在一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我是幸福的……我是快乐的……”
    幽黑的眼底有焰火一般灿烂的光芒在燃烧,她静静地看着那光,感到自己的唇慢慢弯起。
    “我是快乐的,我是……”
    “谁也比不上你,更能自欺欺人。”忽然那声音再度想起。
    白梅眯起眼笑笑:“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怎么就说是自欺欺人呢?”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高悬在上的轻纱罗幔,偷偷松了一口气。
    白梅坐起身,看见那应该是守着她的宫侍困倦地低着头在打盹儿,抿抿唇,悄悄地批上衣服,摸索着穿上鞋,下地。
    腿脚还略有些发软,浑身无力……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再躺下去,再睡下去了。
    “主子。”
    忽然有一个带了些怯懦游移的声音响起。
    白梅略惊,回身去看。
    却见那方才还低头打盹儿的宫侍已经被点了穴睡死过去,一身黑衣的寅头颅低低,跪在地面上。
    “几日不见,怎么说话都心虚成这样了?”白梅勾起唇。
    “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
    “责罚么……”白梅浅叹,低低的声音像吟咏诗歌一般好听:“想必莫莫那儿也罚过你跪了,这几日你也忧心够了,就这般吧!只是记得,没有下次了。”
    “谢主人。”
    白梅摇摇头,似乎是想摇走脑子里的什么怪念头:“还不起来,莫非还有事情?”
    “是……属下有过,请主人责罚!”
    白梅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什么?”
    “方才那是没有做到主人所说,保护好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