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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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老李头儿,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青青白白,搞得我快崩溃!刚想拍案而起,不料他先暴起。
    “明景忆甜!即使你今天要砍我李安的脑袋,我也还是要说!你,真tmd不是个东西!”
    “大胆!”冬梅暴怒。
    “退下!”我大喝。
    老李头并没有因我这般而有所感激,情绪也依然没有丝毫缓和。
    他瞪大眼,盯着我,就好像在看一个百年奇观似的,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丞相……”
    “哼!不敢当!你不一向喜欢喊我‘老李头儿’吗?怎么,今个儿咋这么反常了?不过话又说来,你明景忆甜何时又按常理出过牌呢?”
    这算好话吗?我苦笑。
    “笑什么?提出那样的要求了,你居然还笑得出?亏我们父子,打从见你,就一直替你卖命至今。这好不容易要收点儿甜头了。怎么地,你又闹出这一出?行!不就是想带个男娃在身边吗?可以!我老李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这样吧,你明天把他送净身房先处理了。然后,你爱留他在身边多久就留多久!”
    “李安!”
    “怎么?不愿意?那就拉倒!你砍了我的头,拔掉我李家在朝中的所有根系,再把我那个被人诬陷在大牢的儿子也剁巴了。然后,就领着你那黎国来的唇红齿白的小小子,过一辈子吧!”
    “我……”我真是被噎到吐血啊!
    冬梅夏雪在我身边,脸眼瞅都快黑成锅底了。可是我——
    “公公——”我忽然一唤,软绵绵地垂下头。
    身边两女同时一抖,皆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同样震惊的,还有李家牛人!
    “我并不是要嫁给黎莫凭,只是我这一生亏欠他太多。其实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公公你想必也早已知道那七皇子的真实身份!我从那日,将幼小的他高挂在城楼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亏欠他。如今,我只不过想给他一个安稳的环境生活。他一直孤苦无依,吃了不少苦,性子自然也变得极其缺乏安全感。不过,不管是他执拗也好,还是他少不更事也罢。他想要的这个名分,也无非就是为了能有一个长久驻留在此的借口。公公您和李继,都是宽宏大量一直为甜儿着想的人,这一次,就请您……再宠我一次吧!”
    这样的语调,别说周围的人觉得诡异,甚至是我自己,也是打着冷战,咬牙说出来的。
    半晌,室内寂静无声。
    老李头似乎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变化中,一时半刻缓不过来神。
    见此情景,冬梅上前再填一把力。
    “就是个名分而已!实则,就是当个弟弟养!不过,也正好解决了黎国和咱这儿一直以来的僵持。虽然就是个小偏宫,但也算和亲不是?其实,李将军什么损失也不会有!反而还会落下一个大度宽容,为国捐躯……呃,不,不!是为国奉献的名头。李丞相,您看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冬梅!你简直……啥也不说了,再说都是眼泪!
    老李头终于开始动容,颤巍巍地转过身,看向我。
    “我是老了,可再老也曾经是明景最厉害的狐狸!连你父皇都称赞过我,什么‘一代狡狐,当仁不让’呢!想要在我面前玩把戏可不行!老夫再问一句——”
    “是是,您说!”
    “我家继儿,真的一点亏吃不上?”
    “必须的!”
    “那——”老头眼珠一转,似乎还有所顾虑。
    “倘若生下儿子,我马上立为太子!”我忽然语出惊人。
    “啊!”冬梅夏雪被我大胆的话震呆当场。
    “好!记住你此刻说的话!君无戏言!”一提到孙子,老李头立刻两眼放光!
    哎,等一下!看着大家喜极而泣的眼,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了。
    貌似,生儿子的,不是李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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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部会议
    冬梅:“如果真把小乔公子立为偏宫,那他岂不是永远也走不出来了?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因为负疚,就再耽误了他才好啊!”
    我认同地点点头:“以前我和你想的一样。就想着快刀斩乱麻,好让他早点清醒。可是事到如今,我却发现一个很悲哀的事实。那就是,这孩子的执拗,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让他醒悟的!”
    夏雪也很头痛:“确实啊,陛下说得对!小乔公子,早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陛下的魅力啊,真是……”
    我怒瞪她一眼:“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还是个孩子,感情还是那么纯真无瑕的。如果当他长大,明白了亲情和爱情的区别,或者真正找到自己的归属后……”
    两人一起看向我。“就如何?”
    “就用上次大乔那招,让他也假死一回吧……”我望天叹道。
    冬梅张大嘴巴:“……”
    夏雪嘟囔:“这皇宫和乔家人还真是反冲,一个个的,都要假死……”
    我则是悄悄退到一边,偷偷摸出国库报表。
    这年头,弄回国丧可不便宜啊!尤其郁闷的是,还压根就没死人!就好像,钱没花在刀刃上一般,让人恁地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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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
    好吃好喝,茶水瓜子。闲来无事,还有唱小曲儿的前来给解闷儿。
    李继很迷惑地无数次打量四周——
    这儿……真的是天牢吗?
    “看什么呢?招蜂引蝶的左翼大将军?”
    声音这般熟悉!
    李继噌地一下直起身,大手牢牢地抓住铁栏,将脸挤向牢外。
    “陛,陛下……”再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竟然,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怎么办?
    “扑哧——”女子乐了,笑靥如花。
    “陛下——微臣惶——呃……微臣是冤枉的呀!”
    “等你解释清楚,我早砍你十回八回头了!”
    她笑着,让牢头打开了牢门。
    李继嗖地一下就窜出来,一把握住忆甜的手。
    “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杀我的头了……所以才……才这般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嘴唇蠕动着,一双寒星一般的眸子,已然闪闪盈动。
    忆甜,愕然。
    难道,他这是要哭出来吗?她可从没见过钢铁一样坚强,木头一般死板的他,流过泪啊?难道,就因为……
    “如果今生李继再守不了你,那就又要再等上二十年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啊?!这眼泪,原来是因为……他等怕了啊!
    不过,细想想,这等待,也确实够漫长了。那么——
    “李木头!”
    “是!”
    “铺盖卷打包好了没?”
    “嗯?”
    “还记得五年前,你临去西疆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她笑得一脸狡黠,“别睡屋顶了,睡我屋里啊!”
    浓妆艳抹总相宜 双蛟相缠莫可辨
    第六十二章双蛟相缠莫可辨
    混沌着,摇曳着,光怪陆离中,似乎只有两张相似的容颜,依稀可辨。
    血,触目的,都是满眼的红。
    “说啊,你究竟哪里比我强?”那人凶狠的眸子,牢牢锁住一张惨白的脸。粗粝的手,紧紧捏着那略尖的下颚。
    惊恐,抑或是绝望。
    “若不杀你,我忿然终难平!”
    利剑,在黑暗的夜色中,发着幽幽的寒光。
    “看看这一次,你最亲爱的女子,可还会飞身而来呢?乔、文、洛!”
    刷——
    “不要!寇然不要——”
    午夜,冷汗淋漓。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陛下?”
    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身影晃至眼前,很快,宫灯被点起。满室,都晕开了淡淡的黄。
    “陛下?怎么出这么多汗啊?”她拿起巾帕,细细擦拭我湿粘的额际。
    “明翠!朕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十分,十分的,可怕!”我惊魂甫定地抓紧宫女的手,贪婪地汲取她柔软手掌透过来的暖。
    “陛下——”她安慰地笑着,“陛下,子夜之后做的梦,都是反的呢!”
    反的?真的吗?我疑惑地盯着她。
    “是真的,陛下!”她真挚地笑着。
    许久——
    “如此……甚好。”
    “那陛下,时辰还早,您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替我掖好被角。
    “明翠。”
    “是,陛下?”
    “冬梅女官拟草的那个皇榜,发出去了吧。”
    “发出去了!”
    “哦。”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床前大红的婚服,慢慢闭上眼。
    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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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边陲小镇,风光秀美,民风质朴。不过,却无可奈何地成了边界两国战火的牺牲品。
    战乱,是这个怡人小镇带血的外衣。
    不过幸好还有一位贤君在朝,所以,此方的国兵给予了老百姓最大的照顾。如今,两国虽然偶尔还是会剑拔弩张,但是总算是不会惊扰到民生。
    这一日,一切如常,除了那边墙围边聚集的人群。
    “是皇榜哎!写得啥?孙秀才快给我们念念!”一小贩模样的中年人催促着一旁的青衫秀才。
    “红底儿的,是不是有啥喜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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