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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我从未骗过你!我爱你!”
    明亮清澈的眼眸像海水一般围绕过来,温柔横溢,似水柔情,又带着说不出的伤心,还有那么一丝丝痛楚。
    莫无情这一生,都没见过如此让他几欲疯狂的眼神。
    ”闭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内心冷漠的铜铁长城瞬间崩溃。
    莫无情再地无法忍受,撤剑狂吼道,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噗”地一声,呛到了易辰的胸膛。
    自小修练的内敛沉郁的内功心法与剑法,承受不了爱恨交加的强烈刺激,强抑内息之下,已酿成了严重的内伤。
    ”无情。”易辰惊呼,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却被他一掌挥开。
    ”你吐血了!”易辰惊惶失措,揪紧他的衣襟,全然不顾自己左胸鲜血直流。
    ”放手!”
    嘶地一声,一道剑光,前襟下摆的一块布衫,应声而落。
    易辰手持破布,脸色惨白。
    ”你我从此,一刀两断!”
    一切都是假的!
    莫无情僵冷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朝海滩走去。
    他的灰衫上斑斑点点,血痕殷然,如凋零的雪樱般凄绝。
    他唇边有一道血痕,他脸庞仍是肃冷,但他的眼神已流露出一触即碎的脆弱。
    他走在海风中,似乎已是摇摇欲坠。
    一切都是假的!
    那一个良久以前的暴雨之夜,他抱着他跌入海中,贴在胸膛的温暖,低声的微语。
    一切都是假的!
    他刻意的柔情挑逗,石屋边惊涛骇浪般的欢爱,山石洞中每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海边每个相拥等待日出的清晨!
    没有一样是真的!
    难怪他会如此死缠烂打,难怪自愿投怀送抱,对同样身为男人的他,难怪……
    侵入海水,一跃身,莫无情登上裘劲那艘船只。
    ”无情,你要做什么?”察觉他的意图,易辰慌张地叫道,直追过来。正欲上船之际,却被他手一挥,一道强大的掌风像一睹铜墙铁壁,半步也进不得。
    清冷如用的剑光直泻而来,一剑削断了缆绳,船身微微一动,启航。
    满天剑雨,在海面激起数道飞瀑。
    水珠冲天而起,犹如春柳飞花,悠扬、凄美。
    ”不要离开我!”
    前奔几步,冲入海中,左肩处鲜血涸涸而下,滴入水中,淡淡化开。
    是否因为爱得还不够深,否则为何连血液的颜色,都如此惨淡?
    渐渐远去的船只,正在带走那个一生都不想放手的男人。
    易辰发狂般大喊道:”我不是存心想瞒你,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会像现在一样不理我,所以我一直不敢说。”
    嘶声力竭的叫喊声,能不能凭借着风力,传达他耳边?
    ”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还要加在我们的身上?无情,我从三年前就一直爱着你。我想尽办法来接近你,就是因为我爱你。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我从来没有……”
    踉跄几步,身体不堪重负,他跌倒在海水中,衣衫尽湿。
    白的衣,淡的水,红的血……
    透明的、如珍珠般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无情,我是真的爱你……”
    带着咸味的海水直渗入创口中,微带哽咽的声音渐渐虚弱下来……
    大海是空旷辽阔的,四周,都充满了呼呼的风声。
    找不到方向,云朵在触手可及的天空,一阵阵翻涌而过。
    白色的船帆,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淹没在海水中。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彷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那人还是去了。
    决绝地、无情地、没有回过一次头。
    就这么远远地去了……
    第八章
    江南,苏州——
    镇郊,三岔小径的茶铺——
    还是那个老人,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看家狗,精心地守护着自己的小铺,和自己那活泼天真的小孙女。
    老人感到自己已经明显地老了。
    大概是炎夏蒸发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的身子,已经不再如以前般灵敏,甚至耳力,都不如以前般清晰,他的皮肤,就像茶铺外参天的古木,每一道折皱横生的纹理,都充斥着岁月深刻的痕迹。
    但他还是固执地一心守着他的小茶铺。
    因为那是他唯一的栖身之所。
    小茶铺前客来客往,行色匆匆。有些是商贩,有些是官兵,有些是平民百姓,当然,还有很多是持刀拿剑的武林人士。
    很多人,见了一次就会记住,很多人,即使那么频繁地来来去去,都将毫无波澜地被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中。
    有时侯,老人偶尔会想起那个一年来一次的客人,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那个无论表情还是动作,都十分僵硬的年轻人。
    想到他,有时他不禁会发出一两声叹息。
    当然,这种片段有时只是一晃而过,并没有太大深刻的记忆,因为他真的已经老了,很多该记的事,都已经记不太住,而很多不该记的事,却总是忽然间冒上心头。
    所以,他经常会发呆,这也是所有老年人的通病吧!尤其是在这么一个适合发呆的懒洋洋的午后。
    ”老伯,请给我来一杯清茶!”
    突然,爽朗的声音打断老人的深思,只见光线一睹,从外面走入一个高大的男子。
    当那男子进来的时候,所有茶铺中或在闲聊,或在埋头吃东西的客人,全部都停下来看他。
    阳光,彷佛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茶铺一下子明亮起来。
    布衣,一袭宽宽松松的布衣,飘飘逸逸,出尘、脱俗。
    ”公子您请坐,茶水马上来!”
    又有生意上门,老人一下子精神起来,小孙女也逗趣般在老人身边跑来跑去。
    ”好可爱的小姑娘!”
    那男子微微一笑,如一轮新月般的眼眸,温朗迷人。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蹲下身子,微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却怕生地直缩到老人身后,探出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快告诉这位公子你的名字,别怕生!”
    老人轻声鼓励道。
    ”小……草……”
    稚嫩的童音轻轻响起。
    ”小草?”那男子微笑着赞道:”真是一个好名字!”
    ”那……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草怯生生问道,呵,眼前这位大叔笑得好好看噢,长得也真好看,他是她见过的所有大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大叔?”那男子惨叫一声,差点从板凳上滑下来。
    ”小草……小妹妹……你再仔细看看,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我真的有这么老了吗?”
    从地上爬起来,竭力压抑住脸上不住抖动的肌肉,那男子伸手将僵硬的唇色肌肉往两旁拉了拉,硬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不会的!怎么可能!不过是出了一趟海,在海上次了一个月的海风,难道就老到成了大叔级的人物?拜托,他还没有成亲哪!
    小草一受惊,又躲到老人的背后。
    ”真是个不懂事的傻丫头,叫人都不会。什么大叔,快叫大哥哥!”老人不禁喝斥道。
    ”大哥哥……”
    小草听话地说道。
    ”乖……”
    真是犹如死而复生啊,那男子满意地摸摸小草的头,道:”大哥哥的姓氏有点复杂,不过名字很好记,叫易辰,容易的易,星辰的辰。”
    真是一个又简单又易记的名字,老人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名叫易辰的男子。
    ”小草一直住在这里吗?”
    易辰一边喝茶一边跟小草聊天。
    ”嗯。”小草用力点点头。
    ”那小草知不知道这儿附近有个深谷,里面还住着一个很厉害的大哥哥。”
    ”很厉害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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