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上,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
    帖帖在早上会比较安静。她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和帖帖说着话……今天要做很多检查,帖帖要有耐心;今天会见到飒飒姨妈,帖帖高不高兴?
    她嘟嘟囔囔间,就听到有人叫她。
    起初以为听错,可是确实的,是有人在叫“阿端”。她往前走了一步,外面正对着的,是一片青草地,待到看清楚,她呆了一呆。
    “惟仁?”
    站在草地里仰头看着她的,不是惟仁是谁?
    自端顿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的,她昨晚睡的很好,早起没有心悸、没有晕眩、也没有咳嗽,她今天表现很好,应该不会出现幻觉——可是惟仁?更关键的是,惟仁身边的 cookie……这是医院啊。
    她喉咙发紧。
    她摆了摆手,回身进屋,刚叫了声“佟铁”,想说佟铁我下楼去,惟仁和cookie来了。却发现佟铁河没在屋子里,她站了片刻,确定他确实没有在屋内,才抓了件毛衫披上,出了病房,一路往下走,都没有看到佟铁河的身影。她下了楼梯,走到外面,远远的,看见惟仁牵了cookie,坐在草地一边的长椅上等她。见她过来,惟仁把手里的外套叠了一下,放在长椅上,让她坐。
    她坐在了他身边。
    cookie很乖巧,惟仁扣住它,它就不动,只是对着自端“呜呜”了两声。自端明白自己现在不适合与cookie亲密接触,不然,她好想和 cookie在草地上追逐戏耍一会儿的。她于是只伸手过去,摸了摸cookie的头。
    “乖。”她微笑。看到cookie,她清早起床后的愉悦又添了几分。cookie那对褐色的眼睛,宝石一样,漂亮。
    惟仁看着自端脸上暖暖的笑意,也微笑,说:“一直想带cookie来看看你。”
    “可你怎么进得来?”自端又摸摸cookie的背毛。
    “保密。”惟仁温和的笑着。
    自端“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他们,很久没有联络了。可她知道,他一定在关心她的。
    惟仁笑了笑,“阿端。”
    “嗯。”
    “你好好儿的呢,我担心什么?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你罢了。”他看着自端。自端低着头,专注的看着cookie,短发垂在腮边,显得很干净——他见惯了她一头柔柔的长发,这个模样,是他所不熟悉的。
    他没跟她承认。她入院的事,虽然低调,还是很多人都知道了。传闻很多,没有一个不邪乎的。他给佟铁河打过电话,知道她的情况,也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正式入院——这就是说,对她的考验,今天,才刚刚开始。
    自端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惟仁,你从来都不会撒谎哎。”
    惟仁笑了一下。
    “谁会大清早带着狗,专门路过医院?”她柔声细气的,“碰巧还要走到我病房阳台外面?你逗我开心是不是?”
    惟仁笑起来。
    自端看着他的笑容,好半晌,才说:“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惟仁点着头,“你看上去很好。”
    除了,指尖微微的泛出一点青紫,还有,眼底一点乌黑……他几乎不太敢细看。每细看一眼,心疼一分。
    她大约也知道,静静的做着的时候,她的手便拢在病服衣袖里。
    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
    太阳在慢慢的升起,光线渐强。
    惟仁感觉的日光的热度渐渐上升,他看了下时间,知道不能让自端在户外待的太久。
    “进去吧。”他说,“我再带着cookie来看你。”
    “嗯。”自端应着。
    面前的惟仁,比清晨的阳光还要清爽。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她心里暖暖的。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他还是坐在长椅上,只是对她挥着手,催促她回去。
    “阿端,要加油。”
    自端点头。
    “阿端,”顾惟仁叫她,对着她的背影,他说,“是铁河告诉我的,你心情不太好。”他微笑。
    自端没回身。
    她抬头,看到她病房的阳台上,落地窗后合着洁白的纱帘。
    惟仁弯身,给cookie扣好了牵引绳,看着自端慢慢的往室内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他也站了起来。
    阿端,要好好的,要坚强,要努力……阿端,我会看着你,看着你的宝宝,长成和你一样善良可爱的人。
    阿端,一定要好好的……
    他还是回了一下头,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佟铁河,挥了一下手。
    佟铁河点了点头。
    看着顾惟仁带着cookie走出了青草地,沿着小径往角门去了。他想起刚刚电话里李云茂对着他嚷嚷,说tony你又让我坏了规矩,让人知道医院里出现宠物犬,那要怎么办?
    他狡辩,说大半夜的总能听见野猫在叫,难道野猫比宠物犬卫生的多?
    李云茂气的挂他电话。过了一会儿又打过来,说今天上午会诊,别忘了。
    他怎么会忘。
    都印在他脑子里呢。
    他扶着栏杆站着,心想自端上楼来的速度可是真慢。
    自端和惟仁坐在长椅上,逗弄cookie的样子,他是不想看见,又想看见。
    能让她心情好一些的事,他从此要搜肠刮肚的去做了……有点儿奇怪,也许是因为今天隔了很远看到cookie的缘故,他觉得那只狗也不难看……
    ——————————————————————————————————————————————
    各位亲:
    零点以前这是最后一更了。大结局啊~~我顶着铠甲上来跟大家说,明天一定奉上!我这就遁去继续码字~~祝大家晚安!并且预祝大家国庆假期愉快!
    特别谢谢大家的月票。还有不到一小时,这个月的月票就作废了哦~~整整一个月,接近千张的月票,谢谢大家投给我。这是我的荣誉。感谢你们!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一)
    佟铁河微笑了一下。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子,看看那淡淡的伤痕。再深的伤口,也有愈合的一天;再疼的记忆,也有淡去的一天。摸着自己腕上的表,他想起她的那只素素的表。戴着吧,那是属于她的。只要,她在他身边。这些身外之物,他介意什么呢。
    一双细瘦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一会儿的工夫,背上的衬衫便湿润了。
    开“阿端。”他慢慢的转身,让她靠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去,好好儿洗洗手。”
    她仰起脸来,眼睛里雾气蒙蒙的,可是并没有流泪。
    他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去洗手。”
    效她吸着鼻子。
    “你刚刚摸了狗头。”他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不洗好了,不准摸帖帖。”
    她微笑,“cookie多干净。”
    他推着她,往卫生间去,“今天顺便做个 torch检测……”
    她站在水池边,听他这么讲,问:“那以后,cookie每来一次,我都要做一遍这个检测?”
    他脸上别扭了。
    要是冲着她看到cookie那愉快的笑容,cookie倒是可以多来几次……
    自端笑了。
    护士敲门进来,给她派药。
    她坐到床边去,和护士轻松的聊着天。
    佟铁河看着她,护士一边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一边将针头扎进了她的手背——她的手背上,已经布满针孔,青紫一片——她真的没有皱一下眉头,还看了一下挂起来的药水袋,问了句,还是这个药啊。
    护士微笑,跟她说了几句玩笑话,说她久病成医,告诉她,还要用一阵子。
    她倒是没什么意见。也笑着,说以后走到哪里,都要拖着一个水袋了。这样,我身上不是起码有两个水袋?
    护士走后,佟铁河握了握她的手,因为输液而变的冰凉的手和手臂。
    她笑笑……
    整整一个上午,自端在做检查的时候,也总是笑微微的。她和医生说说话,逗逗可爱的护士,一会儿支使佟铁河去拿水,一会儿又支使他拿衣服……原本繁琐压抑的检查,竟被她意外弄的妙趣横生。
    佟铁河的心情稍稍放松一些,因为她的努力——她这么想要他轻松一点儿,他怎么能不配合?
    会诊的时候,她只有一点点的紧张,那就是李云茂在说,帖帖的发育正常,可是比同时期的胎儿平均值,帖帖的各项指数还是要偏低的时候。她抓住铁河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她最害怕的。这是她最害怕的。
    他攥着她的手……
    “没关系的,阿端。”他低声的说,还能跟她开玩笑,“帖帖一定是个女孩子,随你,从小就苗条,对不对?”
    她眨着眼睛,等医生们都走了,她也低声说:“那帖帖是个男孩子呢,这么瘦……”
    “女孩子。”他不假思索。
    “哎。” 她拍他一下。拍的有点儿重,她的手掌疼。
    他皱眉,抓过她的手来,搓了几下,说:“就是女孩子。”
    她瞪着他,这人,还说什么,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健康快乐……从他们买婴儿用品那天开始,他就故意的选粉色。
    “帖帖听到。”她说。
    他撇嘴,说:“那正好。”
    什么正好。
    “景自端,你重男轻女。”他给她调整了一下点滴流速,说。
    她不出声。什么她重男轻女,他狡辩好不好?分明是他更想要帖帖是个女孩子……想着,又瞪他一眼。
    佟铁河摸摸自端的短发,笑了。把手放在她的肚上,帖帖很安静……帖帖很弱小。
    “你是不是学了很多儿歌?”她感觉的到他心情有点儿低落了,轻声的问。昨晚朦胧间他带着重重的鼻音哼唱,犹在耳边。
    他笑而不语。
    他只会那一首而已。不过被她这样一问,倒是提醒了他,他是得抓紧时间学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