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了手背上。
    他这是在吻她的手吗?
    雷若的泪水忍不住流的更凶。
    何德何能,他能对自己情有独钟这么多年?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一切的一切……
    早恋,破产,搬家,落魄,债务……自己的丑态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只是,是什么让他还能执着于自己而不放手?
    记得大学的时候,他帮她找打工的机会,帮她在教室里占位置,帮来不及吃饭的她买饭菜,帮她拎着行李一起放假回家,帮她联系找工作的事情……
    大一的时候,他曾经在人潮汹涌的汽车站,红着脸对她说,“雷若,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呆傻反应。
    “不行吗?”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我喜欢你,真的!或许,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只喜欢你了……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也有能力一辈子对你好……忘了田嘉,好不好?”
    当时她最听不得就是“田嘉”这两个字。
    她发了火。不顾他的感受的发了火。
    然后,尴尬了一路。
    新学期开始后,他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依然笑呵呵的为她忙东忙西,毫无怨言,只是再也没提过交往的事情。
    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依然是孤身一人,没有交过女朋友……
    “雷若,你醒了,是不是……”
    乔飞的声音,仿佛是身处阴冷地域里的她的唯一的温暖和救赎。
    她不应该再让他为自己担忧。
    雷若缓缓的睁开眼睛。
    这是一处病房,白色的。
    手上,还插着针管,在输液。
    她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
    他看起来那么憔悴,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几岁。
    张张嘴,想说话,喉咙却无比的干涩,试了试,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你终于睁开了眼睛!天哪!感觉怎么样?”
    “水……”这是她唯一想说的。
    喉咙好干,嘴唇也好像干裂了一般,难受。
    “哦,好。”他马上端过了水,“温的,正好,不刺激胃。”
    他扶起她,半坐着,极尽温柔,“喝水吧。”
    她拒绝了他喂水的动作,而是从他的手里接过杯子,颤抖着手,缓缓的喝下。
    “谢谢你。”她把杯子还给他,低眉,想要忽略他眼里的落寞。
    既然给不了他,就要保持距离。
    这辈子,她的爱情,彻底死掉。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一天一夜。”
    雷若笑笑,“你不是早该回去了吗?”
    “你不醒来,我怎么回去?!”
    雷若吐了口气,“我也该回去了。七天了,要去海关敲个章才行……”
    “你这身体当然不可能亲自跑海关!放心,我会帮你把手续办好的。”
    雷若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头晕了而已,身体无碍。”
    这里的住院费有多贵,她心里有数。她花不起这个钱,也没有办法让乔飞继续帮下去。
    他帮的够多了。多到她喘不过气。
    “可是医生说你还没有稳定!”
    “我有什么病?”雷若苍白的脸上亮起一抹笑容,“没病的。只是突然中暑了而已。这几天的确有点水土不服。我没事。”
    “绝对不行!医生说你没稳定之前,绝不能走!”
    “稳定什么?情绪吗?我不就是神经有点问题吗?我自己很清楚的!放心吧。”雷若看看吊着的药水瓶,说,“乔飞,我饿了。”
    乔飞叹口气,“等会儿。我去准备吃的过来。”
    雷若靠在床头,怔怔的看着被乔飞关上的门。
    如果被耍者是痛苦的话,那么,耍人者是否就会有成就感和难以抑制的快感?
    唐嘉,是不是此刻就很有成就感的和他的母亲一起庆祝?
    天哪!不能想。
    她抱住了头。
    为什么脑子里一想到他的名字就嗡嗡作响?
    那种人,值得再被念及吗?
    她拔掉针头,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
    镜子中的自己,单薄的有点可怕。
    感谢上天,让她曾经历过一次生死。
    现在的她,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
    她必须坚强。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妈妈需要照顾。
    “雷若?!”是乔飞的声音,带着紧张和不安。
    雷若马上出声,“在这儿呢。”
    乔飞奔到浴室门口,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
    “以为我怎么样?”她很佩服自己竟然还能笑的出来,“饭好了吗?”
    “嗯,吃饭吧。”
    雷若埋头,大口的吃饭。
    乔飞笑,“你是不是想用吃饭来证明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雷若含混的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没问题。今天礼拜天,明天礼拜一,后天礼拜二。这样也不用去海关敲什么章了,直接回去就好了……”
    “回去?你工作怎么办?”
    雷若低头,顿了顿,故作轻松,“辞职啊。早就做厌了,很累。”
    乔飞没有接口。
    她把所有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满足的擦擦嘴巴,笑着说,“把你笔记本拿过来我用一下。我要发封辞职信。”
    “好啊。”乔飞整理着碗碟,“关于回去的事情,我也会征求医生的意见。如果真的可行的话,咱们就直接飞回上海。”
    她摇摇头,“我不想回上海……”
    “为什么?”
    “我也不想回家。我怕我妈担心。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妈统统不知道。我们,就瞒着我妈,好不好?!”
    乔飞明白。所以,他点点头。
    “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想到都会吐。所以,我直接跟你飞省城好不好?你……收留我一阵子,可以吗?我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乔飞了然的点点头,“我明白。放心,我来安排。”
    他知道,她只想消失。这是目前能自我保护的最好的手段。
    劝说 上
    省城乔飞的住所是他的父亲在他大学时为了方便他的生活买的。三室两厅的房子,很宽敞。
    雷若没有多说客套的话,就住了下来。
    乔飞紧接着飞往上海,带着她的资料,办理了退房手续。
    而离职手续却不太顺利。人事部门说一定要当事人亲自来办,别人不能代办。
    没有办妥离职手续,就意味着她不能找到正规的工作。
    本以为她会表现的很沮丧,岂料,她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每天都很平静。
    平静的买菜,做饭,吃饭,睡觉,上网,陪他看电视。
    平静的,让他觉得有点可怕。
    拿着香港医院的医疗记录,讲述了所有的病史,向省内最权威医生,做了最全面的咨询。
    得出的答案,让他止不住的后怕。
    医生说,这种患者,最可怕的反应就是目前她所表现出来的,自我压抑。
    情绪只有经过疏导,勇敢的面对,才能缓解。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受到刺激,再次爆发的话,只会一次比一次糟糕。
    按照目前的形势,她已经把自己隐藏了起来,利用他提供的空间,在躲避着这个世界。像个鸵鸟一样,假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这在看起来生理上没有异常,却极有可能慢慢的转化为抑郁症,自闭症。加上之前有过的自杀经历,所以,难保她一个人呆久了,不会真的哪一天再次走向自杀。
    这才是乔飞最害怕的。
    他试图按照医生的指示带她去到处走走看看,他们的大学校园,他们曾经有过欢笑记忆的一切地方,然而,她的面上,却总是挂着始终如一的平静笑容。
    吃什么,都可以。
    去哪里,都可以。
    说什么笑话,无论多冷,她都会笑。没有灵魂的笑。
    看着电视里闪烁的画面,是他最喜欢的足球比赛,只是,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到底我该拿你怎么办,雷若!
    他清楚,雷若对田嘉的爱,深到无法估量,所以,受到的伤害,亦无法估量。
    收拾她的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了那本相册。
    田嘉的相册。
    她的心里,除了田嘉,根本就不可能塞下第二个人。
    门铃声骤响。
    在这样的深夜,会是谁?
    他满心疑惑的打开门,却在看到来人时,大吃一惊。
    门外站着的那个娇小美丽的女子,赫然正是梁菡!
    “vivi?”
    梁菡微微一笑,伸出手,,“乔先生,你好!这时候来打扰,很抱歉。”
    “你不是刚才还有节目在录制吗?”
    “是。录制好节目直接就过来了。因为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你知道的,下午下了飞机就去录节目,明天一早就要飞到另一个城市。不好意思,但我必须透过公司联系到你的住址。没能提前约,很冒昧的就来拜访了,希望你要介意。”
    “请进。”他打开门,侧身,让门。
    乔飞当然知道梁菡不可能是为他而来。
    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她应该是为了bbs.jo  oyoo.她的“好朋友”唐嘉而来。来找雷若。
    梁菡并不着急进来,而是直接问,“请问,雷若在你这儿吗?”
    乔飞还是那句话,“请进。”
    他救不了雷若。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可怕结果。
    唯一的解救方法,只有雷若自己。她必须学会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这句话等同于默认。梁菡长舒了一口气,进屋。
    “她呢?”一进门,梁菡的目光就焦急的四处搜寻着。
    “在睡觉。她没事就会一个人躲着睡觉。您先请坐。要喝点什么?”
    “不用。”梁菡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乔飞,“乔先生,早知道,我应该按照姚琪说的,在你们在香港的时候就找你的电话和你们好好谈谈的。真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带着雷若离开。”
    “谈什么?”乔飞苦笑,“现在谈和那时候谈,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如果当时能在香港把雷若和唐嘉之间的误会解开,事情也不至于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乔飞端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在梁菡的对面坐下,背靠着沙发,淡淡道,“你认为在雷若那样的身体状况下,我们能谈什么?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自私,不是吗?”
    短暂的沉默。梁菡一时间被他堵的下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下意识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她终于轻轻叹口气,“正因为不能太自私,所以,我们更应该给他们一个面谈的机会。你带着雷若消失,又何尝不是自私的行为?有些时候,过度的保护,其实也是一种慢性的伤害。”
    “面谈?谈什么?谈他如何再次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