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伤口,被热水泡了这么久泛着点红。夏令寐不知道他在朝廷中担任了什么角色,可是看那些伤口,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也细碎繁杂,有新有旧,又想起两人再遇之时,他被人抽打得半死不活,夏令寐这才后知后觉的心痛起来,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汪云锋感觉她的动作,就知道自己的小计谋又得逞了,不由得稍稍的自得,等看到她极力压制的泪水后,他立即自我唾弃。
她在战场上受到的伤害比他在朝堂上受到的暗杀多得多,他又何必步步算计她的真心,揣测她的爱意呢?
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苦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心软,在见你的那一日我就该让你看看这一身伤痕,我们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吃这么多的苦。”他亲了亲她的眼角,“对不起,我故意让你心疼了。”
夏令寐愣了愣,怒目而视,猛地把将巾帕摔到他的身上:“你连我都算计!看我出丑你就满意了。”忿忿的冲出屏风,一头扎在了床榻上,不知道是气愤多些还是委屈多些。
汪云锋急急忙忙追了过来,哒哒的踩了一地的水,看到她又羞又恼的神色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在意你自然想要你关注我更多一些,那样才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换了旁的人,不涉及朝政的话,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更加别说费尽心机的挖坑下套了。”
夏令寐气道:“那我还该感激你?”
汪云锋扒掉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卸了簪环,扯了软褥覆在两人身上:“应该是我感谢你。”他撑在她的头顶,拉开那些缠绕的发丝,亲吻着她的面颊:“谢谢你还愿意爱着我……”话才说了半句,整个人身子突地一沉,夏令寐冷不丁的哼了出来,刚刚还气呼呼的面颊已经被疼痛占据,她捶打他:“好痛!”
“痛就对了。”汪云锋说:“洞房花烛夜,本就该一半绞痛一半欢愉。令寐,忘掉以前,今夜才是我们第一次做夫妻。”他亲吻她的唇瓣,吞掉她的抱怨。
夏令寐苦苦挣扎,她唯一一次鱼水之欢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恨上汪云锋。好不容易复合,本以为两人心意相通之下,他会顾及她的感受,让她逐渐忘记那一夜的辗转挣扎,谁知道,他比以前更加狠,比以前更加坚定。
七年前的那一夜他霸占了她的身子,七年后的这一夜他想要彻底的占据她的身心,不容许她一丁点的反抗和退缩。
在床榻上,男人是永远的主宰。
夏令寐眼眸通红,说不出话。
汪云锋抬起半身,静静的绽放出微笑:“令寐,你是我的了。”
夏令寐羞恼非常,骂也不是,哭也哭不出,笑是更加不可能。这个男人,是真的要让今夜掩埋掉七年前那一次的痛苦,他下了狠劲的困住她,拥抱她,占有她,一次次心甘情愿的疼痛彻底的覆盖那一年的嘶喊挣扎。
汪云锋的风骨峭峻早已将过去的温润文雅给推入悬崖,他在告诉她,那一个在春花中对她摇扇微笑的男子早已经成了过去。现在的汪云锋是利剑,是刀刃,他已经出鞘,弱者不配站在他的身旁,他需要强者,更需要身边的人能够看清他的强大,看明白他的孤高冷傲。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求着别人喜欢自己的懵懂少年,而是霸道的宣布你必须爱我敬我的男子。
汪云锋要夏令寐,夏令寐就必须是汪云锋一个人的。
温柔和野蛮,甜蜜和痛苦,冰火两重天。
夏令寐对情事一知半解,成亲之前母亲的教导早就忘却,如今的她一如那一夜,羞涩而紧张。陌生的情潮让她手足无措,眼中逐渐泛出盈盈水光。
汪云锋凝视着她,看着她慢慢的彷徨、无助和悸动,带她体会人间极乐,让她身心都属于他。
他知道她记忆中的自己是何等温润雅致。可是,那是七年之前的汪云锋,现在的他是御史大夫汪大人。那个如竹的汪云锋早就在孤独寂寞埋入土里,现在的他是破土而出的铁木,有着最冷的心肠,也有着宽阔的胸膛容纳自己需要保护的人。
他必须让她知道,汪云锋变了,变得更加强大。他会让她更加爱她,遭遇再多苦难也不离不弃。
夜深人静,悉悉索索闹腾了半夜的厢房总算安静了下来。
睡梦中的夏令寐还带着委屈的神情,汪云锋在黑暗中压平她眉间的皱褶,忍不住将她锁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夏令寐实在是太累了,多年积压的疲惫被汪云锋强制性的拉扯出来,差点将她整个人淹没。记忆中,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怀里哭泣。相比多年前那一夜的撕心裂肺,今夜的夏令寐是委屈的,是撒娇的,一点点的怯意,一点点的满足。
汪云锋撩开她面颊上的碎发,忍不住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颈脖间,夏令寐动了动,最终平稳下来。
无声中,汪云锋不知不觉的莞尔轻笑。
三二回
清晨的鸟鸣声刚刚传达入耳的时候,隔壁已经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接着,夏竕惊慌中带着急迫的呼喊就彻底的响彻在了闲云庄的上空。
“干娘!干……娘……”
夏令寐恍惚的抬起头,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她太累了,感觉骨头全部都被敲成了一块块,放入坩埚熬煮了一个晚上。
一只手堵住了她的耳朵,将她的头偏向胸前,身旁的人轻声道:“再睡会儿,还早。”
夏令寐迷迷糊糊应了声,到底抵不过劳累,继续沉睡了过去。
她压根没有想过,身旁的人是谁,为何会与她一起睡在了床榻上,甚至于,她都没有去想,自己为何会这般的累。她昨夜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时辰歇息的?
她无法思考,也懒得思考。
汪云锋搂着怀中的女子,等到外面那呼唤越来越远的时候才放开了她的耳朵。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居然觉得万分的满足。
他也很累,可是精神却是从未有过的亢奋。
拉高了锦被,忍不住将下颌在她的发顶摩擦两下,也睡了过去。
白子从屋檐的横梁上翻了个身,另一根梁木上的黑子忍不住飞了过去,将对方已经半开的衣襟重新拉扯齐整了,训他道:“你这是睡觉还是打架了,衣裳都弄得乱七八糟。”
白子在胸前抓了抓,咂咂嘴:“我一宿没睡,听了一晚上的鸳鸯打架。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还做了春/梦。”
黑子冷静的抖了抖眉角:“你欲求不满了?”
白子立即委屈的扑了过去:“娘子,为夫想你了,来香个,啾……”
“滚!”一巴掌,抽飞丫的。
“唉,小心点。白子你敢把汪大人的药给砸了,仔细我扒了你的皮。”萤石从走廊下路过,差点被天外飞仙的小白给砸中,一边跳开一边揪起小白的耳垂就开骂。
黑子在头顶:“轻声点,姑娘还没起。”
萤石凑到窗下仔细听了半响,看看手里热腾腾的中药,再看看不停挣扎的小白,淡定地道:“这药要趁热喝,不能浪费了。”
黑子沉默的望着她,她望着小白。
萤石一脚踩在小白肚子上,黑子一手捏住小白的鼻子,一手扒开他的下巴,一碗浓黑的、热气腾腾的、苦涩难当的药,全部灌入了小白的肚子里。
末了,黑子合上他的嘴巴,对萤石示意:“姑娘喜欢安静。”
萤石明白,脚下用力,还没来得及求救的小白就已经魂断走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黑子:“……”
萤石拍拍手:“竕少爷醒了之后差点把整个庄子给吵翻了,他居然不知道姑娘睡在了隔壁,真是够笨的。”
黑子:“姑娘早就该让他独自睡一个厢房了。在海上是没法子,回了家之后再这么宠着肯定是不成。”
萤石斜眼笑了笑:“竕少爷能不能回夏家的事儿还没定呢。”
“竕少爷姓夏。”
“可他的爹姓汪。”
黑子双手抱胸:“汪大人只是干爹。”
萤石还想辩驳,顿了顿,又叹口气:“主子们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来说道,一切听天由命吧。”提起昏迷不醒的白子,潇洒转身,走了。
夏令寐的丫鬟护卫们倒是真心为她担忧。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换得了汪大人的浪子回头,谁心里不替夏令寐高兴,高兴之余又开始忐忑不安。
七年,一个凡人有多少个七年?
七年中,不说官运亨通的汪大人经历过多少风浪,但就夏令寐那也是风雨飘摇,刀口舔活。成亲的那三年,他们都在一起,艰难困苦也是经历过。可之后的七年,他们分开了。分开之后的那些艰难,他们谁也没有参与谁。七年之中要发生多少事,隐瞒多少抉择和变故,等到两人感情缓和下来之后,一切被隐藏黑掩盖的真相会逐渐浮出水面,到时候,就真的一句‘我明白你的苦’就能够解决了?
夏家的人不是傻子,夏家的家仆们什么事没见过,更不是单纯的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句话。
真有恩,天底下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怨偶。
夏竕最终还是找回了院子,并且看到了一脸迷糊从床榻上撑起来的夏令寐。
他爬到娘亲的身上,掰着她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确定娘亲的完好性。最后,指着她脖子上那粉色的印子,问:“这是什么?”
夏令寐疑惑的摸着脖子,用眼神询问着汪云锋。
汪云锋正在慢条斯理的喝药,闻言也凑过去看了看夏令寐脖子上的痕迹。他知道,这痕迹在夏令寐全身上下只会多不会少。
“蚊子咬的。”
夏竕赶紧扒拉着自己的衣领,伸出白皙的脖子给夏令寐看:“干娘快看看我有没有被蚊子咬过?”
清醒过来的夏令寐脸色绯红,无力的瞪了汪云锋一眼,替自己的儿子拉好衣裳:“有,等会娘亲拿药给你涂涂。”
屋里屋外的众多丫鬟护卫都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夫唱妇随啊,说瞎话都不用通气。捉弄自己的儿子,有意思么!
可惜,不管是汪云锋还是夏令寐都挂着一张无比正直的脸,无声的表示:真是蚊子咬的,你们谁说不是?
萤石扭头,岫玉抿唇;黑子在屋顶擦着长剑,啊呀,阳光真好。
小白在哪里?
他死了!
夏竕对于蚊子并不太热衷,转瞬就抱着夏令寐质问:“干娘昨夜为什么不跟竕儿一起睡?”
夏令寐红了红脸,再一次瞥向汪云锋。
对方已经忍受不了夏竕的撒娇行为,抓起夏竕的衣领就准备把人给扯下来:“多大的人了,坐没坐像,站没站像。起来!”
夏竕本就是做给汪云锋看的,哪里肯听对方的话,死死的扒住夏令寐的脖子,硬气的道:“你凭什么管我,我不认识你。”还火上浇油,“干娘,他欺负我,你帮我抽他。”
汪云锋冷笑:“你真不认识我?”
“不认识。”
夏令寐还没来得及劝导,汪云锋猛地卷起夏竕的腰肢,将小野豹子给夹到腋下,几步的就迈到了院子里。
头顶的太阳正不慌不忙的往正午的方向爬着,虽然还不够热烈,呆久了也会让人有头晕目眩之感。
汪云锋是个狠辣的。以前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成了御史之后那就是舞文弄法诡计多端的人物,朝中之人轻易不敢得罪。
夏竕小孩子心性,昨日被汪云锋小小的算计了一番隔日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他夹在怀里就忍不住大喊大叫,好像自己会被对方送往断头台一样。直到,他被伫立在了太阳底下,人被点穴了,衣服也扒光了,双腿之间的小象鼻子堂而皇之的在丫鬟姐姐们的眼睛下晃荡,他愤慨、他鄙视、他……被点了哑穴了。
汪云锋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一个矮凳,文房四宝依次放好。卷书麻利的磨墨润笔,汪云锋在一叠洁白的纸张上大写下‘汪云锋’三个字,然后将毛笔放入只能动弹手臂的夏竕的爪子里,冷酷地道:“作为我的儿子,不懂就要学。这是我的名字,你照着写,一直写到你认识我为止。”
夏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太阳很热,身子很凉,风吹小象,只有一个字——爽!
夏令寐洗漱完毕就只看到院中的夏竕一次次的将毛笔丢掉,卷书开始还捡了两次,到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