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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单季扬给以回应,再次伸手以迅捷的速度箝制住欲转身的人,将之喉头往墙上狠狠一掼,撂道: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靠近他。”
“季扬!”单父惊道:“你做什么!?”
向来不懂得收敛的人乍然扬起明显的讥笑,俯首,残忍道出:
“真令人恶心。”
看也不看出声的父亲,单季扬反手一握,拉过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脸上的低温始终没有褪去,甚有激增倾向。
单父呆愣在原地,视线停在离去的两人背影下──互相交缠的双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位被遗留的人脸上一片空洞,同样望着人离去的方向,双眼有着深锐的阴狠死寂。
“呵呵……”垂眸,白天麟突兀地朗笑着,仿佛上一刻的事不曾存在过。
“他最近真是不同呢……。”
句子来得奇怪,却是肯定。单父疑惑的转身,对上白家长子脸上,悠然自得的笑容。
“听说感情可以改变一个人。”松开已失去束缚作用的发束,笑的惬意的人抬好镜架,眼中闪烁着异常的奇异光芒。
“您说呢?单伯伯,您唯一的儿子,最近有什么不同吗?”
56
淡淡的烟味从旁被逆向带过,丝丝飘过了鼻间。将望着远方繁华夜色的视线抽回,一旁的男人还是维持随意斜靠在车边的姿势。
看似慵懒,眉眼间的深凛却代替了沉默。
腕骨的余疼还未彻底消散,冰凉的药效正渐起作用,然而想的却不是可能就此失去左手。
害怕的,是真正的失去。
右手心上仿佛还留有一点微热触感。稍前离开的情形还停在脑海里,不是就此可以放心的轻松。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互握的手,不寻常的另人费解。当下他无法松开手,被握着的瞬间更是无法脱开。
这人总是我行我素的恣意妄为,甚是旁若无人对周遭毫不在意,就算被投注过多的视线与疑问,也不会特别回视与应答。
就算可以无视周遭投射的目光;然,真正要到应答的那一刻,该怎么做?
垂眸挡去夜里山下的一切奢华美丽。多久前他们也曾到此短暂停留,当时勉强的心境与现在宛若各在两梢,两种方向、两种端点。现在再次踏上,却已是带着会在往后忆起的心情。
没想到已开始想念。
已刻印上交握痕迹的双手,要如何放开……
“想什么?”
突然被拉过,近距离的毫无预警下,任自己被箝制在他双手里。
“……没有。”轻轻地摇着头,感觉腰上的力道趋紧。
单季扬瞅着他,执起重新里上绷带的地带摩娑着,指尖缓顺过每一个起伏纹路,最后停在掌心与之交叠。
细看那张白色面容,精致而完美。黑色瞳眸总是平静,却也藏着只有他看得见,无法遏止的脱序。
那是在深处,被他欲眼望穿,他但见的失轨。
只有他。
闇瞳变得更加深邃,手一伸,拉出恋人系在颈间的布条。清瘦的身躯穿上深色西装的内敛感,有着让人急欲拆卸而下的雅洁。
顺着手越发缠绕,细长的领带不再是长垂于前。缩回手,带上了没有放开的布条,也吻上了迎面撞来的唇瓣。
俯着头,瞬间贴近的失控让双手颤抖,乏力的搭靠在男人肩上,最后缓缓收拢,没有了距离。
双瓣的深吻,舌尖的交缠,都有着惯性的霸气。
只是如此的贴进,就让人无法压制住悸动。苏澄紧紧闭着眼,将脸埋进单季扬颈间,像是只要存取了温度,就能从此让冷意不再。
“真想橇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在想什么?”
话来得突然,苏澄睁开眼,发现男人的脸色不大好。
想起来就火大,单季扬瞪去一眼。“被个变态找麻烦不够还替他求情,不是脑袋坏掉是什么?”
“别这样。”苏澄垂眸避去了对视,手也不觉的拧起。“他对你……”
“何必替他说话?”抬起他的脸,硬是要他对视不能拒绝。
“他只是……”
“你还说?”眯起眼,单季扬极其危险的看着他。
叹了声,苏澄抬手覆住下颔上的牢指,缓声说:“你对他太残忍了。”
想起这男人离去前撂下的话,几个简单的字,对一个感情放得深的人却是伤意极重。
“残忍?”反握住冰凉的手,探入交扣,单季扬拧起眉,啐道:“你到底有没有搞错?等你手被折断我再跟他说谢谢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单薄的身躯拥进怀里。温热的气息抚进恋人耳畔。
“今天不准回去,明天跟我一起到会场。”
绝对的独断向来不会是询问句。苏澄张着眼眨不下,没有回答意愿与否,只是依着背上抚顺的手,闭上眼掩去恍然,更加环紧了手臂。
多一秒也好,只要还能拥有臂弯里的温度。
※※
完毕一夜后的喧嚣与热闹,宴会中心里人烟已杳,只有寥寥家仆正在做善后工作。
彬彬有礼的亲自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看着急忙离去的身影,一个为人父亲的背影竟有些蹒跚。
诡异的笑容划过嘴角,直到关上门留下满室黑暗,瞬间变得更加寂静无声。
缓步走上楼,不似前一刻狼狈,绑束完美的头发与外表洁净,仿佛不曾有过任何凌乱痕迹。
背对着身后的窗外月光,白天麟拿下了眼镜,双眼里没有情绪。宛若一潭死寂空洞的死穴。
任何的疯狂却随时可以被隐藏在黑夜骄傲里。
凝视干净的宽大桌面上的一片散乱,优雅的松开了发束,任其一头黑长发飘落在肩背上。抵着下巴,掀起眉,沉吟了会,随意挑起了一张。
背景明亮的画面里,雕花大门前两个身影,瘦削的人端着帽子,微微倾身靠在机车上的男人怀里,隐密的位置恰好抓出拥吻的角度。
不用言语就可清楚告昭示人的关系。
无波的视线瞬间变得凝聚,渐渐圈起一抹风暴。
遂而一记冷笑划出弧度,轻轻托着头,白天麟手一推,所有照片应声而落,直落进光火里,直到化为灰烬。
“呵呵……”
低笑,在夜里不停息回荡。
57
今年冠军赛颠覆以往,舍去室外赛的翠碧绿草地,于市郊外,拥有室外正规弓术射击场内举行。
场上所以名列的学校皆到场,只为目睹这一场难得的赛事。包括参与最后颁奖与公布一年度积分。
往年称霸弓术竞技赛高中组的学校,莫不以弓社历史攸久的白芜为首,往下带出绿霖以及长林等三大巨头。
比较起过去不变的赛程规划以及同样的高中组四十队,今年赛事大爆冷门。
截到去年为止,拥有弓社数年攸久的御兰,仍以位居中下第十六排名参赛。然而从去年中的初赛一路到今年初的复赛,无论是短距团体还是长距个人,所有的赛程里不禁没有失分与它校,就连比分也是一路攀升。
去年二十名内垫底的高等学校,却是今年一路往前斩将的冠军候选。
“今年人照样不少……”看了眼占满偌大的场地上一半的人潮,欧阳搔搔头。“白芜很团结嘛!”
“嗯……”旁边的人应了声,有点心不在焉。
那回应有气无力,还以为是失望了,伸手摸了摸一直沉默的头颅,发梢在手心上刺着,欧阳笑了开来。
“别担心啦!你家苏澄学长的魅力依然不小咧!你看他几场没出赛了,打着他名号观场的人还是很多啊。”
当然,为了另一个突然出现‘怪物’而来的也不少,但这话他可不敢在这小子面前明目张胆的说。
“……”
没人回应自己,欧阳奇怪的转过头,小学弟一双大眼睛正盯着门口发怔。从一旁的角度看过去,嘴角上的伤口已结痂,却还是褪不掉红肿与淤血。
伤口已好些日,他却一直犹豫着没有问。就怕是学弟吃了豹子胆才去招惹了那个人……
“啊呀~人好多呢!”
嗲声嗲气的嗓门霍地插进,伴随着一股香气,来者一进门就乱窜东看看西寻寻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花。
“林会长?”欧阳发噱一笑,疑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瞥了瞥对方手上那一大不可忽视的花束,鸡皮疙瘩从手臂窜到脚底。
林尚文摇了下头,嗔了声:“欧阳你怎么这么见外嘛,我是来为你们加油打气的!”探了下头,四处搜寻着。
想见的人影还未出现,林尚文悻悻然的推了推眼镜,仿佛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缠着欧阳话家常。
邵子伟拉回视线,怔愣的看着系学会会长,不自觉握紧双手,低下头,满嘴苦涩。
他……也在等他来,想告诉他……
“啊呀……小澄!”一声惊呼震撼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