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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少爷准备好了吗?”
    解祁星和解祁辰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无言地转向康老村长。
    “那么,四位请随我来。”康老村长摇晃地站起身,对着屋内其他村人说道:“其他人在这里等着。”然后便领着四人往屋后走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邵蕾任由解祁辰温暖的大手紧包住自己的,跟在他身后走向窄小的后门。 鬼宿……他在颤抖!邵蕾担心地望向解祁辰看似坚强的宽背,终于忍不住松开自己让他紧握的手,上前自他身后圈拥住他。
    “别怕……辰……”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轻唤他的名字!这让解祁辰有了存在的真实感。
    微微地放松全身紧绷的肌肉,解祁辰缓缓吐了口气。他能理解这一切确实不能怪罪于自己,但他就是禁不住害怕得发抖。
    他轻轻拍拍邵蕾环在他胸前的手,将她搂至自己身边。“我没事。”然后继续迈步走向自己不得不面对的未来。
    ◇◇◇
    康老村长家是一间背倚着山脊而建的砖造房子,背倚着山脊建造乃是为了隐藏解家祖先所遗留之物而设计的。
    老旧沉重的石门在金属门锁应声而开之后,被康老村长缓缓推开。
    随着石门开启之后,落入众从眼底的,是一片黑鸦鸦、每株杂草皆有齐人高的野地。
    “请紧跟着我。”康老村长略为嘱咐之后,身形便没入这一片荒烟蔓草中。
    在这看似无路的杂草地中,四人随着康老村长行约百步,忽觉眼前一暗,身旁的杂草不复,他们才惊觉自己竟已身处在一座直径约有两公尺高的圆形隧道中。
    隧道壁上皆是崎岖凸起的岩石,且不见丝毫植物生长,足见洞壁岩石之坚硬。
    顺着蜿蜒崎岖的隧道前行,约莫走了十分钟,来到一间足有二十坪大小,平均高度约有两层楼高的天然石室。石室的顶上岩石崎岖,但有不少个穿透山脊有如拳头般大小的洞眼透进日光照亮石室。
    在这几束洒落的光束中,四人可以清楚地看见石室中再无其他出路,而依着岩壁延伸而出的,是一块有如一张单人床大小的平板岩块,石块上平放着当年解祁星和解祁辰在父亲书房内窥风了那只破旧箱子。
    “原来不是木箱……”解祁星第一次如此近看这只箱子,才发现它是用一种类似铜的金属制成,当时年幼的他们因为与父亲有一段距离,所以一直以为那是一只木箱。
    此刻正在一束光线射照在这只老旧的铜箱上,所映照出的红铜色光芒不禁令解祁星心头一阵浮动。
    “辰,你没事吧?”忽听邵蕾一阵心急的焦喊,解祁星立即回过神来。
    解祁星转过身,只见身旁的解祁辰一如当年他们在父亲书房门外偷窥时的反应──他单膝跪地,面部表情痛苦的一手抚着胸口,仿佛呼吸困难地拼命喘着气,额上还不停地冒出汗珠。
    席蔚见状,立即由随身皮包内取出一瓶掌中型迷你氧气,覆在解祁辰的鼻子上,并要他缓缓深呼吸。
    呼吸虽然转为顺畅,但胸口的那股窒痛却不曾平息。解祁辰困难地抬眼望向解祁星。
    一如儿时一般,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只消用眼神就能传达彼此心意。但这次和儿时不同,解祁辰的眼里写着不舍,而解祁星的眼写着了然,仿佛他们从这只铜箱上看见或知道了什么。
    “不……”看见他们之间交流的眼神,邵蕾立即扑进解祁辰的怀中哭喊,这么残忍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们兄弟上?
    而一旁伤心的席蔚,此刻却只能悲哀自己没有放声痛哭的立常
    “看来事实已经明朗。”康老村长弹动他老迈的舌簧,粗哑着声道:“小少爷,该由你来撕去这只封条。”当封条一撕,也是他的使命终于卸下的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聚集在痛苦跪坐在地的解祁辰身上,而解祁辰的目光则是定定地望着那只被日光晒得泛着红光的箱子。
    当目光被那红光吸引住,解祁辰全身的疼痛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一股莫名的吸力将他牵引至石床前。
    手指缓缓地向封条处靠近,当石缝间洒落的光束照射到解祁辰的手时,他仿若被烫着般的握紧拳头。
    “再让我想一想。”他痛苦地缩回手。
    “小少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康老村长眯着几乎张不开的双眼摇头说道。
    看见解祁辰如此痛苦,解祁星猛地朝铜箱站前一步。“干脆由我来撕吧!”说着,他伸手就要探向铜箱。
    “万万不可……”
    话声未落,就已看见解祁星伸出的手猛地缩回。不是因为康老村长的阻止,而是当他的手被光束照射到的同时感到一阵刺痛,有如碰触到烧红的木炭似的,皮肉上被烙烧得泛起一丝白烟。
    “这怎么可能?”席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这是她行医多年来不曾碰到的邪门事!只不过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而且是一束看似无害的日光,却狠狠地在解祁星的手背上烙焦一块皮肤,形成一个醒目的褐黑色圆形印记。
    “唉!”康老村长叹口气说道:“这事在我先祖你在世的时候听他告诫过,可是当时我年轻看盛偏不信邪,趁夜里不见日光的时候进来想要撕下封条……”康老村长话一顿缓缓地伸出自己隐藏在长棉袄袖里的右后,那是一只仅存拇指的手0当下就被神力给震断了四指!想来圣物是对大少爷有所顾忌,手下留情了。”
    “有所顾忌?手下留情?”解祁星细细咀嚼这八个字里的意思,这两句话似乎有什么矛盾之处,但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我明白了……”解祁辰忽然能所领悟地一笑。
    “辰?”邵蕾伴在他身边,颇为不解地望着他。“你明白了什么?”
    “我也不敢确定……”解祁辰望向一旁的解祁星,眼神里尽是坚决。“不过,我想我准备好要撕开封条了。”闻言,一阵心悸猛地在邵蕾和席蔚的心颤开,她们同时转向解祁星。
    “正确的决定。”解祁星坦然露出一抹笑容。虽不知封条一撕之后自己究竟会变得如何,但是他已不想逃避。
    “小少爷,日光就要西斜了,请赶紧解封才是。”康老村长催促道。
    解祁辰定定地再与解祁星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面对红照映下的痛楚,左手紧握着邵蕾的手,一把将封条撕下。
    “成功了……”康老村长欣慰地呼道。没想到能在他这一代亲眼目睹咒封的解除,他们康家总算不负当年解老爷的嘱托,为解家保存了后代!
    封条一除,解祁辰的胸口立刻感到有如巨石压心一般地绞痛,他不能自己地跌仆在石床上。
    “辰!”邵蕾惊呼。
    “我……没事……”他缓缓站起身。“接着只要……打开盒子便行了吧?村长?”
    他咬着牙隐忍痛苦地问道。
    “是的,小少爷。”解祁辰转向铜箱,一手覆在箱盖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诡笑喃喃说道:“猜猜看美其名为传家宝,还让子孙大费周章地守护了千年,却又用这种邪门的咒语封住的,到底会是什么?”他只手掀开箱盖,顿时由箱子里绽射出青红乍紫的异芒,让他来不及细看箱里的物品,便被这怪异的光束给照得心神一震,而向后昏厥在地。
    一旁的解祁星却清楚地看见平放在箱子里的祖先遗物,他吃惊地踉跄后退,脸上的表情完全的惊恐。
    “辰!”这怪异光芒照得邵蕾睁不开眼,明显地感受到解祁辰握着她手的力量一松,她立刻扑向前,用她的身子替他遮去那怪光的照射。
    说也奇怪,当邵蕾为了护卫解祁辰而以身子挡住强光的同时,箱子里的祖物却翩然飘起,正巧飘向解祁星的双肩上。
    就只这一眨眼的瞬间,异光消失了,席蔚、邵蕾以及康老村长睁开双眼,石室内的景象令他们错愕!
    解祁辰毫无疑问的在邵蕾的保护下昏厥在地,但可以明显地看见他胸口缓但沉稳地起伏着;但倒卧在一旁的解祁星可就不然!
    “是……白绫!”康老村长不敢置信地呼喊。他们世代守护着的圣物竟是一件杀人凶器!
    只见解祁星面色苍白地躺卧在地,颈间平铺着一条白色绫缎──仅仅是方才轻轻飘落在他颈上,但当席蔚冲上前探视时,解祁星却已没了心跳和呼吸!
    席蔚不信邪地伸手揭去他颈间覆盖着的白绫,却愕然惊见解祁星颈间那道触目惊心的绞痕。
    “席蔚?”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发呆,邵蕾怯怯地开口叫唤。
    邵蕾的叫唤惊醒了犹自怔忡的席蔚,她回过神,立刻俯下身为他施行心肺复苏术。
    “不!你不能死……”她跪在他身侧,双掌交合猛力地施压。“我是为了什么才当医生的你知道吗?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心肺复苏术!还好邵蕾有学过,可是……这不是对呼吸心跳停止的人才这么做的吗?难道……邵蕾猛地瞪大双眼,痛苦地体认到一个事实──星宿死了!
    第十章
    坐在直升机中,席蔚听着心电图传来的稳定心跳声,思绪飘回从前。
    半年前,当她第一次在德国山区的雪地里遇见四处游历拍照的解祁星时,好的心中这时才知道她这些年来拼命学医的原因何在。
    当时的解祁星奄奄一息地倒卧在雪地里,白得发亮的雪地上有着一大片令人心惊的血红,她立即将他救回她父亲在附近的一间医院急救。
    当解祁星清醒后,她询问他的病况,却惊讶地得知这是他第一次发作,于是她立刻替他安排作全身检查,更亲自返回雪地里采集血雪回来化验。但检查的结果却显示他完全健康,而当时的解祁星听见检查结果也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终于,在她紧追不舍的追问下,他对她说出解家延续千年的惩罚。
    学了二十年科学,从小在德国成长的席蔚本应轻笑地对他说出“荒谬”两个字,但她却潸然落泪,一股感同身受的炙痛在心中蔓延开来。于是她无理的要求父亲在河南瑞村外的叶县花下巨姿疏通和赶工,造了一间颇具规模的医院,为的就是万一有这么一天能派得上用场!
    她一定要亲手救回祁星!
    ◇◇◇
    解祁辰仿佛睡了冗长的一觉般,醒来后他伸伸腰背,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一间以素白色为主装潢的病房内。
    对,病房!至少弥漫在房里的药水味是这么告诉他的。
    回过头,解祁辰看见端坐在病床旁,不停地朝着自己点头的邵蕾。
    他轻笑,看来她是累坏了,否则又怎么会连坐得直直的都能打瞌睡呢!
    一记重重的点让邵蕾整个人倒向前,解祁辰眼明手快地身接住就要撞上床沿的邵蕾,让她跌进自己怀里。
    奇了!这样的跌法她竟也没醒?解祁辰笑着将她抱上病床,再为她盖好被子,最后则是在她额上依恋的印上一记轻吻。
    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等了千年才如愿以偿。
    心头没有任何负担,解祁辰缓缓地漾开笑,转身走出病房。
    他欠祁星的一切,是到该偿还的时候了。
    望着走廊上空无一人,解祁辰直接走向护理站。“请问,席蔚医生现在在哪儿?”
    “她在加护病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