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停下手里的工作,眼中似有微光闪烁,像是想起了一些遗忘许久的往事,“一只小小鱼妖,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总喜欢在我身边唧唧喳喳,犹其是我心情不佳的时候,她总是想着法子逗我开心。呵呵,其实,她跟钟晴有许多类似的地方,爱笑爱闹,都是那藏不住心事的简单人。事实上,我一直都很宠爱她,视她如自己的亲生妹妹,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她不是偷了你的东西么?”连天瞳翻出了旧帐,“你仍旧信她?”
    “她没有恶意。”ken的声音夹杂着几许无奈,“所作所为,不过是……”
    “不过什么?”连天瞳趁势追问。
    然而,ken却没有再说下去,摇头一笑:“没什么。当一个人有心要维护另一个人时,行为出格也是正常的。”
    “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连天瞳笑了笑,“你也有想要维护的人罢。”
    “我?!”ken一愣,不自然地笑道:“干嘛这么问?”
    “一种感觉罢了。”连天瞳如是回答。
    “呵呵,是吗?!”ken耸耸肩,敷衍了一句,侧过身去继续他的工作。
    “我的感觉还告诉我……”连天瞳把身子朝前倾了倾,放低了声音,“你去过骊山地宫。”
    ken的手指差点被他当成钉子砸进木板。
    “你……”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你胡说什么呢。”
    见他不承认,连天瞳嗅了嗅鼻子,笑:“你的身上,有水银的味道。”
    ken扔掉锤子,下意识地拉起自己的衣袖一闻。
    “呵呵,不必闻了。”连天瞳看着他,“在地底密埋了上千年的独特味道,只有我能分辨出来。白天一见到你时,我已然察觉。”
    半是尴尬半是慌张,ken放下手臂,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实话罢,你去地宫找什么?”不待他想好要怎么应答,连天瞳已经直接问道。
    ken依然沉默。
    “相识一场,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连天瞳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过身,整理着脚下散乱的工具,“若信不过,不说也罢。”
    “我去地宫……”被她这一激,ken严肃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是去找那块长生璧。”
    几颗钉子从连天瞳手指间滑落下来,砸在地上,叮叮当当乱弹开去。
    “长生璧?!”她站起身,回过头,眼神突然冷到零下,“你可知此物是何等重要?!”
    “我当然知道。”ken咬了咬牙,“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了。在没有来到这个时间之前,当我还在中国逗留的时候,我已经去过地宫了。”
    连天瞳没说话,沉着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我寻遍了地宫的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这块传说中的长生璧。”ken的语气有些失望,“那时我曾以为,历经千年时间,或许这块玉璧早已经被人盗走。之后我用尽方法,满世界寻找它的下落,仍然一无所获。”
    “故而你以为回到千年之前,在地宫中寻到长生璧的机会会大大增加?”连天瞳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口气说了下来:“早前从石府出来之后,你执意要到长安来,为的就是去骊山寻找此物罢。”
    “是。”ken点头承认,“我穿过你所说的结界,进到了地宫最里层,看到了数之不尽的珍宝,包括秦始皇的棺椁。可是,没有一件是我要的东西。千年前的地宫,依然没有长生璧的下落。”
    “你因何目的要去寻长生璧?”连天瞳问出了一个最最关键的问题,“莫非,你也贪图永生不死?”
    “我本就是神族后裔,根本不屑什么长生不死。”ken果断地摇了摇头,顿了顿,说:“拿长生璧,只为救人。”
    “救人?!”连天瞳微愕。
    ken攥了攥拳头,一步跨到连天瞳面前,抓住她的手,恳求道:“你是秦陵守陵人,我知道你断不能容忍外人觊觎如此重要的宝物,可是,我别无他法。上次你说过长生璧仍在地宫中,还说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中拿走它,现在,我求你,求你帮我这个忙,将长生璧带出来给我吧!”
    连天瞳神色凝重,他的殷切恳求,似乎并没有打动她。
    “求求你了!”ken几乎是在哀求了,“你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
    连天瞳面不改色,仍旧一言不发。
    见她对自己的恳求没有任何反应,ken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目光刹那变得锐利而绝决,“若你不肯帮我,那么……就算把地宫倒翻过来,我也要找到长生璧。”
    “莫说地宫,即便你将整个骊山夷为平地,也是徒劳。”连天瞳叹口气,嘴角挂着无奈的浅笑。
    “什么?”ken大吃一惊,“你不是说过,长生璧还在地宫吗?难道你在撒谎?”
    “长生璧的确在地宫。”连天瞳马上否决了他的猜想,“不过,并非骊山地宫。”
    “不是骊山地宫?”ken糊涂了,“那……那在哪里?”
    连天瞳拍掉手上沾的木屑,沉思片刻,看了看四周,缓缓道:“渭河之下。”
    闻言,ken晃如大梦初醒,半晌才缓过神来,拼命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说,骊山地宫是假的?!真正的秦陵地宫,藏身在渭河之下,是一座……一座水下皇陵?”
    连天瞳高深莫测地一笑:“我老早便说过,假作真时真亦假。”
    “天哪……难怪一直找不到……”ken的心情再也平复不下,看定连天瞳,迫不及待地问道:“既然你已经告诉我地宫所在,是不是表示,你愿意帮我取长生璧?”
    “莫高兴得太早。我并未应允你去取那长生璧。”
    连天瞳一句话,顿时凉透了ken的心。
    “你……”ken急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到最后却只吐出一句:“我真的需要这块长生璧,真的需要啊!”
    “你要救谁?”连天瞳问,“你若不肯明说,我是不会帮你的。”
    “我……”
    被逼无奈的ken,一咬牙,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吐出一个名字:“钟晴。”
    其实,连天瞳心中早已猜着几分,可是,在她头一回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时候,ken的回答,即刻打破了她的愿望。
    沉默,在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喂!”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了ken的肩膀上,钟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奇怪地瞪着他们二人,说:“你们俩站这儿发什么呆呢?”
    ken被他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回头问道:“帮苏老伯他们修好屋顶了?”
    “当然!”钟晴走上前,拿脏手擦了擦额头上残留的汗迹,问:“别光问我,你们自己的活儿做好了没有呢?!就看你们两个在这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闲聊而已,你不也跟圆月聊得很热闹么。”连天瞳瞪了他一眼,旋即转过头对ken说:“你的话,我会考虑,给我几天时间罢。”
    “嗯!”
    ken从绝望的低谷一下子跳到希望的顶峰,狠狠点了点头。
    “考虑什么?”钟晴听得糊里糊涂。
    “没什么。”连天瞳走过来,推了他一把,“快回去洗脸罢,跟只花脸猫似的。”
    不由分说,她押着钟晴朝前走去,不准他再聒噪下去。
    ken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眨眼间,又过去了五天时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边村里的生活,平静依旧。唯一不同的是,村民们不再为衣食担忧,连天瞳和钟晴带回来的礼物,给了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物质保障。
    刃玲珑仍然没有消息,而连天瞳也一直没有再同ken谈起那件事,每天只是为村民们瞧瞧病,外出采点药,要么就跟钟晴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一直等不到连天瞳肯定的答复,ken心里虽然着急,可是有钟晴在场,他又找不到机会单独跟连天瞳交谈。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算让钟晴知道。
    村头的空地上,抬头看了看阴霾重重的天空,ken随口说道:“这几天的天气越来越差了。”
    “也越来越冷了。”连天瞳朝手掌上呵了口气,而后继续把刚刚采回的草药一一铺开在竹筛子上。
    钟晴把已经铺满的竹筛子端到一旁,换了个空的摆到连天瞳面前,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就是冬天了嘛,我看你穿得太单薄了,赶紧弄点厚衣裳穿上吧。”
    “嗯。”连天瞳点点头,继续低头摆弄她的草药。
    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听着他们简单的对话,ken头回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连天瞳和钟晴,这两个起初很是八字不合的男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彼此间少了几分火药味,多了一点默契,点点滴滴的微妙变化,看在ken眼里,却不知是喜是悲。尤其是在听钟晴告诉他,他是连天瞳那个很“重要”的人时,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表述自己的感觉,震惊?高兴?还是……恐惧?
    “天瞳姐姐,又采了那么多药回来呀?”
    圆月的声音,惊醒了神游在外的ken。
    “呵呵,是啊,晒干了好分给村民们。”连天瞳抬头,冲着路过的圆月笑了笑,问:“要出去?”
    “嗯。”圆月拉了拉背在身后的背篓,说:“我出去拣些柴火回来生个暖炉,家里的不够用了,天冷了,我怕爷爷冻着。”
    “你一个人去?”钟晴拍拍手站起来,看了看天色,“天气很差呢,你出去万一遇到下大雨怎么办,我那儿还有柴呢,你拿去用吧。”
    “用完了你的,还不是一样要去拣。”圆月嘻嘻一笑,又抬头看看天,说:“我看一时半会儿这雨也下不来,我快去快回。”
    “那你多加小心,别走太远了。”连天瞳嘱咐道。
    “我知道。”圆月朝他们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出了村子。
    “圆月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钟晴赞赏地说道,“勤快又孝顺。”
    “是啊。”连天瞳赞同地说,旋即惋惜地说:“只可惜从小父母双亡,这么多年,日子本就艰难,还要照顾苏老伯,小小年纪,不容易。”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ken叹了口气,“人的命数,太难参透了。”
    三人一时无语。
    是夜,狂风大作,风里,不时裹来一些雨雪各半的水点,不密,打在人脸上却硬硬地疼。
    苏老伯颤巍巍地站在自家门口,焦急地朝村口张望着,扶着他的ken不时出言安慰。
    打开手里的油伞,连天瞳回头对苏老伯说:“您老莫要着急,我们这就出去找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