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地说。
    钟叙叙被他吻得气息紊乱,他的心脏怦怦在她耳边跳动,让她差点站不住。
    深深喘了一口气,方才开口:“湛墨青,我真的要同你离婚。”
    “我不同意。”湛墨青双手移到她的腰间稳稳扶住她,又说一遍:“我不同意。”
    “你先放开我。”她用力去掰开他的手臂,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处于绝对弱势,她本来打算心平气和地同他摊牌,但是他的反应让她的有些手足无措。
    湛墨青眼瞳泛着青光,将她抱得更紧,俩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他再次坚定强调:“我不会同意。”
    这个举动有点无赖了。
    “放开我湛墨青!”她扬高了声音,见他还是不松手,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这一下她下口很重,几乎可以闻到从毛衣下面透出的血腥味。
    湛墨青被她咬醒一般,一点一点地松开手臂。 _
    每当他的手臂离开她一点,他就觉得心中的惶恐更增一分,这种感觉好像头上垂着一把尖利的剑,随时随地会掉下来削掉他的脑袋。
    “叙叙,我不会答应,你不要再说。”他不想再听到她说离婚,肩膀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这两个字深深地刺进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心脏,在他的身体里面划拉,血肉迷离。  钟叙叙后退一步。此时酒意渐渐消退,她觉得头疼得厉害:“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离婚了对大家都好。”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便对湛墨青笑笑:“你是怕我失去生育能力从此嫁不出去?这倒是不必,莫千南请来的老中医跟我说只要调养得好,用不了两年就可以恢复。”
    她又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你送来的人参是个好东西,老中医都说我恢复得很快,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
    湛墨青的心凉到了底。
    她轻松的语气饱含着对他的疏离,让他身体里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这种陌生的慌乱似雾非雾般瞬间弥漫到他的全身。
    反反覆覆,他只说得出这四个字:不会同意。
    钟叙叙没有理会他,又接着说:“当年我爷爷为老爷子失去一条腿,老爷子心里内疚之余与我爷爷定下娃娃亲,谁知道我妈早早遇上钟老板,没有与你们湛家结成亲,老爷子就要你娶我作为对我们家的补偿,只是么,婚姻这个东西毕竟不适合拿来还人情,”钟叙叙顿了顿,自嘲笑笑:“你看我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你帮钟老板摆平生意上的麻烦,我们两家也算清帐,谁也不欠谁,我们离了婚,你还是一个王老 五,可以与真爱相聚,很好不是么?”
    她想了想,嗓子有点发干:“你看我也还年轻,再陪你耗几年就真人老珠黄了。现在离婚不耽误你也不耽误我,时机正好,又何必继续在对方身上蹉跎年华浪费青春?”
    湛墨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雾气,他望着她:“叙叙,你原来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婚姻?”
    “潘小姐说得对,其实我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不是么?虽然你并没有赚到什么,不过至少也没有亏。”她埋下头,这个事实很是血淋淋,她说出来的时候觉得头疼欲裂,疼得眼中一阵水雾迷蒙,使劲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没有让水雾跑出眼眶。
    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却赔了身又赔了心,真是其蠢无比的大傻蛋。
    湛墨青脸色刷地煞白,唇色失血一般惨淡,他执起她的手:“叙叙,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潘雯找你的事我事先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钟叙叙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扬扬手甩开:“不管你知不知道,她说得的确很对。我要谢谢她点醒了我,要不然我还要继续傻不拉叽叽地蹲在这个泥潭里面自讨苦吃。”
    她转身想要走:“不早了,送我回去吧,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刚一迈步,头皮突然传来一阵扯痛,她禁不住尖叫一声,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她长长的头发缠绕到他毛线开衫的扣子上,如今一走动扯到头皮,疼得受不了。
    湛墨青连忙拉住她:“等等,我把它解开。”
    他的手笨,越解越乱,发丝被绞成一团,同他的纽扣牵扯不断,她疼得龇牙咧嘴,他便有些着急,越着急越是手忙脚乱,摆弄半天也弄不好。
    钟叙叙突然觉得站不稳,腿一软就蹲在了地上,眼泪就拼命掉了下来,怎么憋也憋不回去。
    她的头发在他的衣扣上缠得那么紧,让她想起,他们结婚那天,他在婚礼上说:我湛墨青同钟叙叙小姐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他们能够执手偕老,组建幸福的家庭,她甚至做好了为他生儿育女从此甜蜜生活下去的打算。就像一首歌里面唱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回忆真是很残酷的一个东西,尤其是她还记得这么鲜明。
    湛墨青也蹲下,再次抱住她,伸手去擦她延绵不绝的泪水:“叙叙不要哭。”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出息透了。
    这场婚姻里面,她才是输得最 惨,最没有人顾惜的那一个,在这里掉泪,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还会有人心疼她么?  所以她哭了一会儿就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她抹了抹眼角,认真地把头发从纽扣上分开。
    不过一点时间,就解开了。
    所以说只要用心,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成功。
    她还蹲在地上,湛墨青也蹲在她旁边,她伸手在大手袋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文件袋和一支笔,递给湛墨青。
    “离婚协议书我带在身上了,本来是想寄给你的,但是现在想来太麻烦,你不如现在就签字?”
    湛墨青把手从她身上撤下,远远避开她递过去的文件袋,脸也撇开:“叙叙,我说了我不离婚。”
    “湛墨青,你这样拖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她觉得自己都快没有力气说话了:“你先看看再说。
    “我不会看。”他的态度比犟驴子还要坚定。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钟叙叙把文件袋收回放在膝盖上,揉了揉太阳穴:“很简单,我自愿与你解除婚姻关系,正好我们没有孩子,共同财产和赡养费我都不要,就这样,我明天寄给你签字。”
    湛墨青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烈火在左突右冲,烧得他简直要变成一团灰烬。
    他刷地站起来抢过文件袋,用力掷到地上,有些粗暴地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声音已然失控:“叙叙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喝酒喝到将醉不醉的时候最是难受,醉了还好,起码能混沌上一阵,暂时忘掉一些事情,可是半醉的时候不但不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像还更加清晰,一点点从脑袋里跑出来折磨人。
    湛墨青绷着脸坐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他握住方向盘的指尖在微微抖动,不过他没有发觉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对他一直不咸不淡,他几乎天天到钟宅报道,看见她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他暗自庆幸动用了不少关系托人买的老山参起到了作用。
    下午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他还很高兴。但是在高兴之余,他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没有想到她那么坚定地同他说,要离婚。
    从头到尾是他忽略她,对不起这段婚姻,他知道。 如果可以,他想她扇他两耳光也是好的。
    但是她没有,她要离婚,还突然蹲在他面前哭了。
    她一直是坚强的,乐观的,哪怕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她都会自嘲地说说冷笑话来排解。
    在他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她立刻就发现路线不对:“怎么到了这里?”
    湛墨青头也不回:“我们回家。”
    她定睛一看,他行驶的方向与她家背道而驰,而是朝着他的公寓飞奔而去。
    “湛墨青,送我回去!”她坐直了身子:“掉头!”
    湛墨青语气很淡:“现在就是回我们的家。”他把“我们”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钟叙叙脑袋里一片混乱,心也跟着缩成一团,她有些失控地去拍打他的手:“我不要去那里,你快掉头!”  她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已经从绿灯变为了红灯,他也没有注意到。
    所以当前面的车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他们的车保持着七十迈的速度一头撞了上去。
    车头与前面的车相距不到二十厘米的时候,钟叙叙才被尾灯晃到眼睛,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车直直冲过去,吓得尖叫:“啊!”
    湛墨青狠狠地踩了刹车,但是已经来不及,“嘭”地一声,他们的车狠狠撞上了前车车尾,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金属碰击声,在深夜的街道中分外响亮
    第五十五章 ...
    钟叙叙小猫一样蹲在路边,已经凌晨四点,这个时候天幕一片黑暗,沉沉地盖在人的头顶,路边花坛里草木葳蕤,春风不再是温柔的少女,而是调皮的孩子举着料峭的寒意在身边奔跑。
    她把手贴在脸上,有点凉。
    湛墨青仅仅穿着一件衬衫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这么看过去,他的身形愈发显得毓秀挺拔。
    系安全带是个好习惯,安全气囊也保护了他们,因而他们都没有受伤。不过钟叙叙觉得脖子挺疼,估计是撞击的那一刹顺着惯性往前冲被闪到了。
    凯迪拉克果然十分牛叉,这样的速度撞上去,仅仅是车头被撞出了一个凹陷,而前面的本田思域就可怜了,车尾被撞得咧开了大嘴,已经完全变形走样,惨不忍睹。
    车主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叔,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吓得脸上一片惨白,看到自己的车,脸又犹如变色龙一般瞬间黑到了底。
    “妈的你们会不会开车!没长眼睛吗!”他愤愤地张口便骂。
    想想也是,好好地等着红灯,结果祸从天降,是个人都会被气死。
    湛墨青皱着眉头道了声对不起。
    中年大叔还打算再发难,湛墨青蹙蹙眉,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清冷凛冽:“事故算我全责,我会赔偿你全部损失。”
    大叔张了张嘴,眼光流转到面前价格不菲的凯迪拉克上面,立马闭了口。
    其实钟叙叙挺想提醒湛墨青,明明是他的错,态度不要这么拽好不好,但是她还没开口,湛墨青就脱下自己身上的毛线开衫裹到了她身上:“叙叙你在旁边等我,马上就好。”
    足足过了十分钟,交警才赶到。
    湛墨青绷紧下巴表情冷漠,出语却讽刺意味十足:“你们来得真快。”
    带头的交警连忙点头道歉:“湛总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们马上处理。”
    他继续一脸冰山样,只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很不耐烦:“事故是我的责任,现在我要带我妻子回家,有什么需要赔偿善后的明天同我的律师联系。”
    说完冲钟叙叙招招手,示意她站起来:“叙叙,我们回家了。”
    蹲得太久膝盖已经酸麻,她站起来时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小心!”湛墨青箭步冲上来扶住她。
    “你送我回去吧。”她指的是她自己的家。
    湛墨青轻轻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对不起,是我开车不小心,有没有吓到你?”
    她摇摇头:“你忘了么?比这刺激的我都经历了,何况小小车祸?”
    湛墨青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好像一朵花霎时间凋零枯萎。
    他默默发动车子,半晌又转头对着她:“我已经打电话告诉钟老板,今天你跟我回去。”钟叙叙只觉得胸中一阵气闷,闭上眼懒得去理会他。不一会儿就开始觉得困,之前被眼泪泡过微肿的眼皮有点睁不开。他的公寓同她住院离开前相比没有一点变化。
    茶几上还摆着她看电视时别刘海的发夹,沙发上还搭着她的一件外套。位置都没有变,好像有人刻意地不去动它们一样。
    湛墨青从卧室里走出来,手上拿着睡衣:“不早了,去洗澡睡觉吧。”  钟叙叙站着不动。他又补充:“我今晚住小卧室。”她点点头,从他身边绕过。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叫住他,下巴朝他的手臂点了点示意:“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她是在湛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