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怯地点了点头,大饼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一道疾风行来,扑通一声,大饼就像张大那样倒在了地上。我抬起头,前方是一脸肃然的薛怀仞。
    “你还好吧,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你?”飞身越到我跟前,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挑轿夫,薛怀仞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道:“对不起,刚刚是我们疏忽了。”
    “道歉有用,要捕快干嘛?”
    冷冷地吐出一句,我也不想要和他计较,“回去吧,他们该担心了。”
    风中突然传来尖啸的声音,脸色微变,我转身看着薛怀仞,他的神色也是一片凝重。
    “怎么了?”
    “小心!”
    带着强劲力道的箭矢从后方袭来,薛怀仞一把揽住我的腰,身体一个旋转,右手已经抓住了一只箭矢。薛怀仞眼神一暗,低低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这不废话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埋伏,“会不会是来杀你的刺客啊?看吧,就说官大了不好,招人妒的!”
    没有理会我的抱怨,薛怀仞突然收紧了双手,“不好!”
    四面八方都传来破空的声音,起码有十只箭矢朝着我们射来,这个地方偏僻冷静,就算是这样大的声响也不会有什么人发现的。薛怀仞抱着我很是轻快地避开了那些箭,可是接下来出现在我们眼帘的,却是十个黑衣面带红色面具的男子。
    这些人都是高大挺拔的身材,呼吸沉稳而且很轻,分明是武功高强的高手。我不知道薛怀仞的武功究竟有多好,但是我敢肯定薛怀仞绝对打不过他们。焦急地看了一眼依旧沉稳淡定的薛怀仞,我在心里祈祷絮儿赶快赶上来救我吧。
    可惜上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祈祷,那几个黑衣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的一拥而上,很快就和薛怀仞缠斗起来。偏偏我的醉魂香刚刚用来对付那个傻大个了,身上的毒药却要近身才能施展,这是个人武功高强,恐怕碰到他们还没有等我出手,就已经被他们给弄死了。要不是我的身体不能习武,又怎么会怕他们!
    一道劲风突然从我的头顶闪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薛怀仞那一项平静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三分怒容:“你在乱想些什么,再有下一次,我不见得能护住你!”
    血腥的味道传来,薛怀仞的左手已经被鲜艳的红色染红了雪白的锦袍。原来,刚刚我想的太入神忽视了黑衣人的攻击,是他替我挡刀吗?复杂地看着他,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第六十二章
    黑衣人的攻势愈见凶猛,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下手也毫不留情。薛怀仞虽然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可是我知道,他已经力竭了,揽住我的右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无法避免地焦急起来,为什么絮儿他们还没有追来,为什么只有薛怀仞一个人在这里,这里还是玉山啊,他们不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啊!
    眼见一个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到薛怀仞的腰际,我灵机一动,在那人攻击过来的一瞬间朝那人左臂虚晃一招,长长的指甲却从右边划破了他的手掌。黑衣人手中的动作一顿,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手掌掉下,扑通一声,那人也同时倒地死去了。
    虚了一口气,我心中庆幸,还好我身体瘦小灵活,不然非但帮不到薛怀仞,甚至有可能害了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薛怀仞,眼神有点挑衅,看吧,这么轻易就被我给制服了。
    苦笑一声,薛怀仞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无奈的神色,对着我的后面使了个眼色。不明地转过头,刚刚升起的那股得意立刻萎顿了。
    九个黑衣人将我们围住,看样子,刚刚同伴的死,已经让他们愤怒了,也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打斗。箭弩拉开,九个人的阵仗看起来还是很豪华,我懵了,干脆回头看着薛怀仞,眼神可怜,怎么办?
    薛怀仞的眼中闪过坚定,抱起我就向山崖那边跑去,白云飘飘,云雾缭绕,虽然是很美丽的景色。可是、、、、、、、
    “薛怀仞!你干嘛往下面跳啊,那里是断崖啊!啊!!!!!!!!!!!”
    枫叶飘落的场景很美,两个绝美的男人对峙的场景,也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你懂什么!”
    好半天,风絮扬才阴沉着脸吐出这么一句。他怎么会懂他的惊慌,怎么会懂那种像风一样抓不住的彷徨,因为太过在乎,再极端的方法,他也要去尝试。
    “是,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你这样子,迟早会害了她!”
    风随意也是面色阴暗,他不能理解,他的五弟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疯狂,甚至不择手段。
    “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转身,风絮扬不想再谈,童童等得急了吧,他要赶紧回去。
    “原来你们在这里,快走,出事了!”
    却是一身青衣的冷寒玉急急走了过来,看着两人有些急切。
    “仞遇刺,苏童也不见了!”
    “什么!”
    两人面色大变,转瞬间,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原地。
    玉山的山顶,即使已经是下午,山崖四周的云雾依旧没有消散的迹象,放眼望下都是无边无际的雪白世界。山崖的半山腰,一棵倒张的树显得特别神奇,因为在这种环境下,它居然还能长的这样“健康”,虽然,它实际上是枝干枯黄,摇摇欲坠。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我缩了一下脖子,苦兮兮地喊道:“薛怀仞,我们这样吊着还要多久啊?我的手好酸,没有力气了,还有,我好冷啊!”
    牙齿都已经忍不住在打颤了,这山崖的气温真的好低,我甚至都已经觉得那冷开始深入骨髓变成了一种刺痛。我知道,这个身体的后遗症又开始了,强笑着掩饰住自己的痛苦,现在,薛怀仞又能怎么样呢?他救不了我,恐怕都自身难保。可是,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我会很不甘。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大把的宠爱都来不及享受。就这样让我重生,难道,只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病痛的折磨吗?老天爷,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不甘心!
    “你怎么了?”
    薛怀仞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右臂在轻微颤抖,我猛地反应过来,放松了抓他的力道。刚刚因为太痛,所以没有发觉自己抓的有些用力,而薛怀仞的右臂,为了我已经受了伤。我这样狠力一抓,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反而关心起我的状况。心中有些歉意,僵硬地撑起笑脸:“对不起,刚刚有些冷,不是故意的。”
    摇了摇头,薛怀仞抬头看向望不见尽头的白色迷雾,眼神依旧坚毅沉稳。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我们了,不过你放心,我在山顶留下了信物,他们搜山的时候一定会看到的。再忍一会吧!”
    靠,老子已经忍不下去了!心中怒骂,四肢百骸的痛楚却让我根本无法开口,该死的,紧咬住嘴唇,我的脸色苍白如雪。薛怀仞终于发现了我的不正常,看着我发白的脸色,脸色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焦急。
    “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还没等我开口,一直挂着的树突然抖动了一下,“咔嚓”一声轻微的细响在空气中传开。
    “呵呵,看、看来,我们似乎等不了了呢!”
    苦笑着开口,我现在几乎感觉不到手中的知觉,要坚持不住了吗?不甘心也没有用了,虽然我很想要活着,可是看了一眼薛怀仞,算了,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恐怕就只有絮儿了吧。薛怀仞,他是太子,比起我来实在是重要多了。死之前做件好事,说不定老天爷又会让我穿回去继续做我的大小姐呢!薛怀仞,你小子遇到我,算你走运了。
    看着我眼中的笑,薛怀仞突然脸色大变,“苏童,你休想!”
    左手抱着树干,右手抓住我的手,薛怀仞承受的压力其实是最大的,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会有第三只手来抓住我。更何况,他的右臂还受了伤。
    释然一笑,我的手渐渐从他的手心滑落,看着薛怀仞脸上的惊恐被拉大,幽深的双瞳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
    “薛怀仞,你欠我。所以,你要让我的絮儿,没有后顾之忧。”
    这世界上,唯一担心我的絮儿,唯一在乎我的絮儿,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放不下他,是长久的相处累积的依赖还是爱情,已经都不重要了。薛怀仞,其实你有很多坏心眼呢。你不曾相信过絮儿,我也不会在乎你会不会记得我在这个时候的话。
    因为,我,也是在骗你!
    根本不是我自己放手为了保住你,哈哈,你想不到吧,我会放手,只是因为没有力气了而已、、、、、、、、、
    可是,你会一辈子觉得,你欠了我吧!这样,其实是我赚了呢。
    絮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还是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的,不是吗?
    如果,一切恢复如初,你会不会依旧记得我,对你微笑的容颜?可是絮儿,那会很痛吧,所以,我宁愿你忘记,永远的把我忘记。
    微笑着张开双臂,风中飞舞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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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怀仞》篇
    空气中一片沉寂,就连那棵咯吱作响的老枯树,都在那人放手掉下去之后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薛怀仞看着仿若云海的崖底,那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他的手中仿佛还停留着那个人的温度,伤口裂开的手臂,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那是一个很美的笑容,绚烂夺目,他一直都知道苏童是漂亮的,却从来没有觉得他会这样让他动容。他是不喜欢他的,不过是一个下人,却仗着风絮扬的宠爱,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可是他更不明白是风絮扬的态度,将一个人捧在手心,甚至凌驾于自身之上,宠爱着他,纵容着他。他不可否在一度为此而深感疑惑,却也觉得他有利用的价值。至少,苏童是牵制风絮扬的有力武器,甚至,到现在还多了一个风随意。
    不过是一个骄纵任性的孩子,为什么风家的人都那么喜欢他?而且,他们都没有想过,苏童不仅是一个下人,还是一个男子吗?这世上,岂会有男子相恋被容许存在的事情,更何况,他甚至都无法明白,男子怎么可能爱上男子!(亲们,他笨,没有看出来。还是偶们童童实在是太不像女的了,哈哈,教育的好啊!)
    所以,排斥他,心中也看不起他。脱离了风絮扬的保护,他就什么都不是。看着他嬉笑怒骂,看着他肆无忌惮,曾几何时,他居然也开始羡慕起苏童这样的生活。好像没有苦恼,该笑得时候就笑,该哭的时候就哭,想要生气就生气,更要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不能好过。想要高兴就让别人事事都顺着他讨好他,没心没肺好像别人给他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注意了他呢?神奇的雕版印刷术,他其实并不相信那会是苏童发明的,可是现实却摆在眼前。还有他的一身毒术,虽然知道他跟随风絮扬和毒医老叟修习,却不想这样厉害。凤府那日,他竟然猜到自己与这件事情有所关联,甚至还敢明目张胆地套自己的话。他不会蠢到去表露些什么,苏童却对着他发了脾气。这般掩饰不住的真性子,往往容易惹出麻烦,他知道风絮扬一定在背后为他善理了不少。想到风絮扬,他的心又是一沉。
    这个表面温润如玉的男人,宠爱自己的侍童到了近乎溺爱的程度,好像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了苏童,一切行为皆是纵容。对着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笑脸,转身却是极为狠辣无情。他和玉亲眼看见风絮扬对着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小丫鬟温言细语,却因为她将茶水倒在了苏童身上而暗中将那女子置于死地。那一刻,他和玉都想到了一个词:狐狸。风絮扬,绝对是一只狡诈的千年妖狐,完美无缺的面具,诡计多端我心思,阴沉无情的手段。即使风随意说过他将会支持他的太子之位,他却在那一刻对他有了戒心。这样的一个男子,怎么可能甘心趋于人下。就算他薛怀仞有信心和手段,却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收服他。风絮扬很危险,这个想法让他不得不对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而现在,唯一可以牵制他的苏童死了,还是因为他而死,风絮扬会怎样?他无法想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