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欺凌五姨娘,自古女子嫁人,不就要找一个好的归宿,一生有个依靠,被丈夫疼爱和保护么?父亲娶了五姨娘,又何曾保护过她,何曾疼爱过她,偌大个相府,不过是一座埋葬五姨娘美好青春的牢笼而已。”
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又句句是实,谨言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心里压抑的悲哀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懑和不满,更重要的是,她要将话说绝了,以绝了老祖宗的想要拿五姨娘来威胁她的意图。
老祖宗果然被谨言的话气得浑身发颤,没想到生养她的娘家竟被她说成是牢笼,哪一家的小妾通房不是与五姨娘这般的过着?她这也太过大胆放肆,太离经叛道了些吧,不过,就算再气,老祖宗如今也不能将谨言如何,哪怕重话也不敢多说半句.一切先等顾家平稳安定了再说,不过是个姨娘,走了就走了吧。
“好,好,我如今也不说你孝与不孝的话,你父亲自会与你理论,五姨娘的事,我应了你,明儿便让你父亲写了文书送去,就请你一定要履行今日之承诺才是。”
谨言听完,恭恭敬敬地给老祖宗又行了个大礼,不再多话,拉了五姨娘就走,五娘还想回自己屋里收拾东西,谨言叹口气说道:“娘,那些个阿物就不要了吧,女儿总会都给你置齐,女儿既然要带你出去,自然会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其实谨言自始至终也没有问过五姨娘自己的意愿,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和本心做了这件事,这会子将五姨娘拉出来后,才认真的看着五姨娘道:“娘,你……可会舍不得,我才都没有问过你的,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五姨娘看着书房的地万,眼里就流下泪来,十几年的夫妻,老爷虽然也花心,但对她其实还算好,只是规矩便是这样,老爷有时并非不想保护她,只是力不从心而已,今日踏出此门之后,怕是再难见一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倒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娘,谨言不能让你去见父亲,我怕,你一见之下又心软,便再不会跟着谨言走了。”谨言狠心地拖着五姨娘走,使了丽娘去叫公孙淳,自己头也不回就到了二门处。
“三姑奶奶,你就让我见老爷一面吧,我……不是舍不得,只是想做个了断也好啊。”五姨娘被谨言拖着,一步三回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在流,一路上遇到府里的丫环婆子都是诧异地看过来,谨言狠狠心,紧握着五姨娘的手就是不松,也不管别人如何看她们母女,一个劲地就住回走,巴不得快些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才好。
侯门长媳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谨言拖着五姨娘到了二门,就听见公孙淳在喊:“娘子,娘子。”
谨言回过头,就见顾知儒和公孙淳正大步追了过来,五姨娘一见顾知儒,哭得就更伤心了,再也不肯走一步,谨言只好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渐行渐近的人,公孙淳也真是,不会自己先去了前门等着么?这会子把大老爷弄来了,五姨娘怕是又走不了了,当着老祖宗的面,自己能说出那绝情绝义的话来,可真对着父亲,还是说不出口的,倒底父女亲情天性,还是舍不得的。
顾知儒几步走上来,一把握住五姨娘的手,声音微颤:“你……你这是要走?”
五姨娘的手被顾知儒握着,娇美的脸上微微泛红,心愧地唤了声:“老爷……”眼睛躲闪着不敢正视顾知儒。
谨言在一旁看着就叹气,刚要说话,公孙淳就她一扯,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子,我们去那边吧。”说着拉了谨言的手就走。
谨言不放心,生怕自己一走,五姨娘又心软了,再回牢笼里去,怕是连老祖宗都会对她心生报复,那便就只有死的份了,所以,一步几回头,走开几步后就死拽着公孙淳的袖子,不肯走了。
公孙淳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只好陪着她一起站着。
顾知儒紧握着五姨娘的手,眼圈微湿,仰头长叹道:“不怪你……不怪你啊,当初……就不应该收了你入房的,这辈子,我负你良多啊。”
五姨娘听得心一酸,抬了眸去看顾知儒,水雾弥漫的双眼闪着一丝欣喜,“老爷……奴婢……奴婢.”
谨言见了就在不远处重重的咳了一声。
大老爷眉毛一挑看了过来,眼里露出一丝哀求之意,谨言立即噤了声,低了头去看脚底的石子路。
“真的要走吗?以后……还回来么?”顾知儒哽了声问五姨娘,当年五姨娘嫁他时,娇美如一朵盛开的水莲,清丽脱俗,又温良贤忍,从不与人争斗,偏生性情爽利不扭捏,他对她是有情的,只是大夫人太过厉害,总是想着法子迫害五姨娘,自己总是不太管内院里的事,总觉得大老爷们去管着妻妾间的小事很无趣,导致事情越发的闹大,五姨娘也对自己冷了心,自己住那小荷园再不肯出来见人,就是自己去了,也不肯服侍,屋里进了新人后,自己自然是懒得再去讨她的嫌,很少再去看她,如今……她真的要走了,才知道心还是会不舍,会……有空落之感的。
“老爷要多保重,奴婢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不值得老爷过多挂牵的,老爷肯来送奴婢,奴婢已经感怀于心了,奴婢……走了。”说着,五姨娘就要挣脱大老爷的手,大老爷哪里肯放,扯着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你这离了府,又没个人照应着,还是别走了吧,我……我以后不会再让她欺负你了,我……舍不得你的呀。”
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谨言一旁都快急死了,五姨娘苦了一辈子,给人做小,受尽大妇的折磨,临了时,若为之争了一辈子的男人连一分感情都没在她身上,那这辈子活得可就太没意思了,还好,大老爷那话虽非情情爱爱的,总也算是表达了他对五姨娘的不舍之情,想来,五姨娘也了却了心愿,走得也洒脱一些。
果然五姨娘含泪的脸上露出一朵灿烂的笑来,就如雨后的初晴下娇艳的山茶,眩丽夺目,看得大老爷心头一颤,又将五姨娘拉近了一些,若不是谨言和公孙淳都在边上看着,他真想将她拥进怀里好生爱怜一番。
“老爷,有你这句话,奴婢知足了,奴婢跟着谨言,以后她会照顾奴婢的,老爷不必挂怀,若是老爷也想念奴婢时,尽可以去看奴婢的,奴婢……会等着老爷的。”五姨娘含羞娇笑,美丽的大眼里?情意缠绵,看得大老爷的心里如猫在挠心,却也感慰心足,欣喜若狂:“你……你还是愿意……等我的?”
五姨娘含笑嗔遭:“奴婢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当然等着老爷的关怀啊。”
一句话说得老爷心情畅慰,拉了五姨娘向谨言走来:“孩子,你做得对,爹爹确实没有照顾好你姨娘,不过,以后爹爹将府里的事理清了,也会去姨娘那住阵子的,你……可不要嫌弃了爹爹才是。”
谨言没想到原该凄楚伤感离愁悲绪的一场告别会变成如今这副皆大欢喜的结果,惊讶的同时,也是一扫先前的郁气,心情变得欢快了起来,拉着顾知儒和五姨娘的手道:“爹爹,我会将姨娘安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的,一应的生活用动绝不会少了姨娘的,你……有空就去看姨娘吧,喜住就多住些日子,这样子我就放心多了。”
公孙淳也是很高兴,他就怕谨言会做出太过的事情来,以后会被人骂不孝,人不能只孝了母亲,却忘了父亲,如今这样便是最好,也全了谨言的名声,外要说,也只会怪府里大妇太过苛责,小妾住不下去了才会离了府住到外院去,看来,那个院子的房契得放在谨言的名下去,这样,才不至丢了顾家的颜面。
几个又相互嘱咐了几句,临行前,顾知儒看着谨言道:“孩子,别太为难自个了,老祖宗的话你能做便做,不想去宫里,那就别去了,顾家,也是富贵了百年,真要衰败,也怪不得你的。”
谨言听了心里一酸,父亲……还是疼她的,原本愤懑的心也因父亲这句话又变得柔软了起来,父亲也是难吧,身为顾家长子,也担着兴家的责任,若真在他手上将顾家开垮了,父亲也会很难过的,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真要到了抄家清府的地步,将来生活便会无所依靠,他又是心气高的,定是不愿意伴着女儿过的,那时,怕是会风雨飘摇,流离失所也不一定呢,这样一想,却犹豫了起来,真的要去皇宫帮顾慎言吗?不,决不,那个假面阴狠的女人,她再也不想被她利用和欺骗了,也许,会有另一种救顾家的办法呢?
侯门长媳 第一百九十二章
“爹爹,谨言……会还尽的,只是……谨言会帮顾家,但不会帮她,她心里既然没当过我妹妹,那我也无需再拿热心去贴冷脸子,姨娘我接过去了,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谨言还是不想让父亲脸上太难看,说了句场面话,顾知儒心知她对娘家有气,不然也不会非要将五姨娘接走了,叹了口气看着公孙淳,“贤婿呀,以后,你要多来走走。”
公孙淳便宠溺地看了眼谨言,对顾知儒行了个礼道:“放心吧,我会带看娘子常来看望岳父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公孙淳看时辰也不早了,就提出告辞。
把五姨娘送到小院里去安顿好,小枚一家将那小院子打扫得很bb s· jooyoo.干净,听说是大少奶奶的生母,小枚态度就很恭谨,小枚的娘与五姨娘的年岁也差不多,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小枚的弟弟虎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调皮可爱,在一边跑跳着,皮实得很。
小枚的父亲老实忠厚,对小枚和虎子却很是疼爱,看着这普通又亲热的一家,五姨娘刚离府的徨徨不安便渐渐消失,反倒觉得生活轻松真实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有小枚一家陪着五姨娘,谨言也放心多了,安置好五姨娘,公孙淳带着谨言回了府。
正是午饭时,夫人看着两人疲惫地回了府,诧异了半响,“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亲家府上吃了饭才来呢?”说着连忙吩咐人去加莱。
侯爷没在家,唐氏抱着婉姐儿在喂饭,婉姐儿一见谨言回来,一溜就从唐氏腿上滑了下来,一头扑进谨言怀里:“娘亲,有没有带糖果果回来给婉姐儿吃?”
谨言一听就去掰她的牙看,用手括着她的小脸道:“不能总吃糖果果哟,牙齿里会长虫虫的。”
婉姐儿一听眼睛瞪得老圆,一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道:“长虫虫?呀,好吓人,婉姐儿不吃糖果果了,娘,你也不能吃,虫虫会咬小舌头的。”
谨言听了不由笑了起来,伸了手想去抱婉姐儿,公孙淳快一步将婉姐儿抱了过去,对谨言道:“小胖妞沉着呢,娘子身子还没养好,可不能劳累,闪着腰了可不好。”
婉姐儿一听不乐意了,两手将公孙淳的脸挤成一团,对谨言说道:“娘亲看爹爹,肉肉都鼓起来了,他比婉姐儿可胖多了,坏爹爹,婉姐儿哪里是小胖妞了,婉姐儿是小可爱,小美人,对吧,娘亲。”
童言童语赶走了谨言心里的抑鄙,她亲昵地抱住婉姐儿的头,在她小脸上猛亲了几下,说道:“可不是么?爹爹是坏人呢,来咱们去吃饭饭去,奶嬷嬷喂你啊。”
唐氏如今本份多了,府里出事时,她一直跟婉姐儿在顾家,细心照料着婉姐儿,回来后,夫人和谨言都给了丰厚的赏赐,如今她也看出来了,少爷的眼里只有少奶奶一个,那正经的姨娘通房都没拿正眼挟过了,又怎么会对自己这样的人撇眼,以往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没有了那小心思,她倒过得坦然多了,全心全意地服侍着婉姐儿,只想好好护着婉姐儿,将来就靠着婉姐儿过日子去。
饭还没用完,老管家又气喘吁吁地过来了,“夫人,文家来了人,说是要见夫人和少奶奶。”
夫人听了脸色就沉了下来,看了谨言一眼,谨言神色淡然,眉眼都没抬一下。
经过了生死大难,她的心放平静了很多,也更加坚定了信念,对于公孙淳的小妾们,她是连装都不想装了,若公孙淳心里还有别人,她立马走人,那什么三从四德,女训女戒,都踢河里去,生命短暂得很,如果连一份完整的感情也得不到,那活得也太没意思了。
夫人吩咐大总管将人带进屋里来。
来人是个管事婆子打扮,穿得也体面,却不是文氏先前身边跟着的,但也看得出来,在文家也是个有头脸的人,进了屋便对夫人和谨言,还有公孙淳全都行了礼,一看公孙淳也在,就笑了起来:“原来姑爷也在呢,这可正好了,我家老爷吩咐奴婢来请姑爷示下,大姑奶奶回去也住了一个多月了,姑爷是不是也该接回来才是,哪有出嫁之女总住娘家的礼。”
公孙淳听了便冷哼一声道:“是她自个儿要回去的,府里正值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