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而叶莫桑当真像个被抛弃的怨夫,一手抱一个坐在街上的长椅上。这情景,想想就觉得好笑。
    感觉,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大女儿,而这两个小家伙就是小儿子,小女儿。自己平白无故的长了许多,想到,当真笑了起来,这一笑,不知怎地,他又忆起了刚刚她伸手去口袋里拿钱时触碰到的感觉,凉凉的,闹得人心痒。
    不想还好,一想,身体又燥热起来。暗自下了决心,那事要赶快解决才行。
    “妈妈——”
    “妈妈——”
    老虎兔子,异口同声的叫着,在他怀里上蹿下跳,一个不注意,差点儿摔下去,赶忙紧了紧手,回过神,正看到莫关关从里面出来。脸色好像有点儿怪。
    叶莫桑刚站起来,还没说话,就见她三步作两步的过来,抢过他怀里的兔子,“兔子,乖。想妈妈了吧?”
    这一下,叶莫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问,“你怎么了?”怎么整个人进去一趟变得怪怪的。
    “你真的结婚了?”突来的男声,让叶莫桑一震,回头,这才发现,刚刚莫关关的身后跟着一位金黄色头发的法国男人。
    他下意识的去看莫关关,莫关关冲着他眨眨眼,当下便明白了七八分。又转过身,对着这名法国男子,客气有礼的说道,
    “你好,我是他先生。”
    那法国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好。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刚刚——”这法国男人对着叶莫桑一阵唠叨,那意思好像是说,这丫头看上去超不过二十,怎么结了婚,还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本来他还想着要追求她呢。
    叶莫桑一听他这话,立马警觉起来,面上不好抹开,只单手搂着莫关关的腰,淡淡道,“我太太长得年轻。”
    这外国男人也是有道德的,再怎么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勾、引有夫之妇,暗地里倒是可以联络联络,当下随手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临了临了,还给莫关关来了一个法国见面氏问候。
    站在一旁的叶莫桑,本来因抱着她,脸上洋溢着笑,这会儿笑没了,反而多了一丝铁青,曾几何时,他忍不得别的男人碰她一丝一毫。
    莫关关窥测到他那张脸,笑了起来。就连老虎兔子也跟着格格得招摇小手,这一家几口真真是把他压在身底下。不能动弹。
    再看看当事人那一副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叶莫桑无奈的撇撇嘴,道,“还笑?就五分钟还能招人?关关,我看真要把你绑起来,我才安心。”
    莫关关调皮的眨了眨眼,心情颇好,回他一句,“法国男人太热情了,招架不住。”而后抱着兔子大步向前走。嘴角弯起。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温润男子,这心情顿时如黄昏的马赛。金黄,美奂,带着浓浓的喜悦,和说不出的激动。
    不过几秒,叶莫桑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余辉洒在两人的肩头,萦绕成一圈圈的光芒,似乎这一家,谁也分不开。
    走着,眼到之处,皆能看到外国女人,这时,莫关关脑子里冒出一句话,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那人说,马赛女人就如同她们崎岖地貌的一部分,像是城市深处的山上那棵最古老的橄榄树的树干一般,她们来自海洋,因此她们带着盐的气息。
    她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没有深的体会,却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这个城市的不同。确像是来自海中,咸咸的,清清的味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叶莫桑侧首看着有些呆呆的莫关关,她转头,想起刚刚那法国男人的话,径自说着,“那要不我把头发烫烫,弄个卷,这样会不会显得成熟点儿。”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二十六岁的高龄,竟被人说成未成年少女。这老脸还真有点儿挂不住。
    听了她的自言自语,叶莫桑皱起眉,扫过那一头发,道,“你当自个是羊啊?这么短的头发一烫,成什么样子?”
    莫关关伸手摸了摸头发,自从三年前把头发剪短,就没再留过,一直都是齐耳的短发。这要一烫,还真就成卷毛羊了。
    只嘿嘿笑道,“那就不烫了。反正显得年轻。保不准那天又冒出几个外国人,来一场艳遇。”
    这话,绝对是故意气叶莫桑的,近些日子,莫关关越发能耐,抓叶莫桑的死穴是一抓一个准儿。
    叶莫桑无奈笑起,倒是拿她没办法,他这一辈子,生死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了。
    “关关。”他低低叫了她一声,她回头,询他,他又说,“没事,只是想像这样逗逗你。”只是想这样叫你一声,你能应,便好。这一生,无求。只愿你能像今日这般无忧无虑,开怀而笑。
    马赛最有名的菜首推普罗旺斯鱼汤,其中最具盛名的便是ladauradedaurade,一家颇受人们称赞的餐厅,它背对卡农维尔街,从quaideriveneuve左拐第一街进去的st-saens路的右侧即是。这些叶莫桑都是提前做了准备的,离他们所在不远,步行几分钟便到。侍者见他们怀里抱着孩子,将门打开,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果然是旅游的旺季,入门,这家餐厅便聚了好些人,一眼望去,竟没个空座。也许是这家久负盛名,所以即使价格贵点儿,也不乏人数。
    侍者七拐八拐的将他们带到二楼,靠窗倒是有一个位置。
    坐下,叶莫桑用法语低低的与之交谈。在这里呆了两年,莫关关多少都能听懂,也会说些。虽然不怎么流畅。
    约莫十几分钟后,两份普鲁旺斯鱼汤,上来,还外带一瓶葡萄酒。看着桌上的东西,莫关关皱眉,摸着空空的肚子,无奈道,“你想让我灌个水饱?”
    这话把叶莫桑逗笑,“哪能?还有巴黎龙虾,火局蜗牛。把胃放肚子里,饿不着你。”
    莫关关一赧,果然,没多久,那两样就上齐了。面对着一桌好食,本就接难耐,此刻哪还禁得住诱惑,无奈手里还抱着个磨人精。
    “你先吃。把老虎给我抱。”叶莫桑走过去,莫关关很乐意的将老虎交给他,顺便帮他倒了一杯葡萄酒。
    她在这儿美滋滋的吃着,但看老虎和兔子,连带着叶莫桑都直直的望着她,连忙,舀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你尝尝这个,跟以前吃的味道好像不一样,要鲜许多。”莫关关拿着勺子,叶莫桑大方的张开嘴。
    “嗯,是很不错。你再给我舀两块。”他说这话,带着笑,其实是享受这种感觉。由她亲手喂,这感觉,美极了。
    莫关关又喂了他一口,忽觉得周围多了几道目光,才惊觉出自己做的事,她竟然用她的勺子喂他吃饭,这……当真是有些,汗颜。便赶紧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兔子,说道,“你吃吧。我喂兔子。你看,这小眼都等红了。”
    兔子也很是配合的举着小手就要去够勺子,莫关关连忙将她的手捞回。这小妮子,还没学会走呢,竟想着要跑了。
    听,花期越来越近4
    莫关关重新坐下,这次倒是捡着细小的食物喂兔子,叶莫桑自己倒没有吃,腾出一只手,先紧着老虎。怕烫着,每到嘴边还吹吹。老虎吃的格格笑。他抬头,看一眼莫关关,也无声的笑。
    两个人一人喂一个,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无比美满。令人称羡。
    偏偏有不长眼的,要打破这一和谐。只见那穿了一身豹纹低胸装的狂野金发女郎,上了楼,目光扫去,直直向他们这一桌走来。
    那人一开口,先是用英语,莫关关还听得懂,到后来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而叶莫桑也能搭上腔,说的竟是别国话。
    净欺负她听不懂意大利语。
    她喂着兔子,但看叶莫桑,一边喂老虎喝汤,一边与那女人说话,莫关关不甚在意的瞅了两眼,收回视线。
    然后,便听到叶莫桑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人就起开了,临走前,还冲莫关关笑了笑。那笑,让莫关关有些不舒服。
    待那人走远,老虎已被喂得差不多,叶莫桑低头,开始吃他们娘仨的剩饭剩菜。也没说个嫌弃的话。
    莫关关看着他,目光略有所思,叶莫桑一个抬头不经意,瞥见她的眼神,低头,喝汤,唇边的笑意隐进美味的汤中。
    原等着莫关关会问上一两句,他亦是吃了将近十分钟,肚子已觉出饱意,仍不见她开口,便抬头,略有些哀怨,“你怎么不问我刚刚的女人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那是和你说的,又不是和我。”莫关关浑然不察,径自擦着兔子那张小脸。
    叶莫桑想要莫关关为他吃醋,这算盘打得可是丁玲咣当响,奈何,莫关关不为所动。其实,这十多年过去,她已对他全然信任,这世界,她不信自己,也不会不信他。又怎会……索性就不理他那儿点小把戏。偶尔让他吃次憋,她发现,竟爱上了这种感觉。
    “兔子,你干嘛呢!”
    原来一个没注意到,兔子的小手够着酒杯了。被莫关关这么一吼,兔子没事,反而是老虎一个不小心把整瓶酒都弄洒了。
    静寂而具有情调的餐厅,好似他们这一桌显得格外热闹。引来不少目光。只要带着老虎兔子,走哪儿绝对都是回头率百分之百。嗯,还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叶莫桑,真不知道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
    侍者赶紧拿来面巾纸擦拭。
    这一顿饭,就这么狼狈收场,两个人身上都是香醇浓郁的葡萄酒味。当真是,人过,留酒香。那味,恐怕喷一瓶香水都遮不够。
    在马赛,有上百家酒吧、咖啡厅、俱乐部和夜总会,每每晚上,歌舞升平,尽显整个城市的享乐和自由主意。
    莫关关却注定与这些无缘了。因带着老虎兔子,晚上是一刻也不能离开,叶莫桑更别提了,自从发生白天那事,出门便拉着她的手,生怕被人拐了去。
    这几日,他们游遍了坎缇尼博物馆,圣维克多修道院、伊夫堡、圣家赎罪堂、波利公园、隆尚宫等等许多比较有名的地方。
    本来还想着走街串巷的去看看,发掘一些特别的景儿,这叶莫桑不知怎地,非带着她和老虎兔子去看薰衣草,那儿离马赛有些远,来回得三个小时,
    早上跟酒庄主人借了一辆车,带足了喝的,便自驾去看薰衣草。
    七月中旬,花开的正美。
    普旺斯山区的薰衣草,四时呼应着山城无拘无束的岁月。
    纯美而又干净的紫色在高高低低的田园里绽开,夏日的风缓缓吹来,谱出一节浪漫的音符,像一种最沉静的思念,仿佛藏身于深爱者的心中,却永远无法执子之手的那种温暖而忧伤的感觉。
    怎么说,能够格外的引人遐想。
    亲眼目睹这样的景色,莫关关一时竟有些情难自禁,黄与紫就这样干净地舒展着,空气里、头发上,肌肤上满满的沾染了薰衣草的味道。
    那是一种贴近灵魂的感觉。无法言语。
    徜徉在浪漫而又温馨的花海,老虎和兔子,也被她放在地上,跨着小腿,一步一步,欢实的跑着,跳着。
    莫关关不觉回头看着叶莫桑,他笑,“早就想带你过来,不过我觉得今天才是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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