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是绝不用担心的。
“若是……他求着你抱他呢?”
凌华顿时一呆,半晌,才道:“这……这更不可能吧?他是我师弟,我岂是趁人之危的禽兽之徒……”
阴山君冷笑着打断他:“既然你师弟无法对你如何,你又不可能将他如何,那你还在担心些什么?你只需制住他便好了,难道这血鳞草引动的欲念,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凌华垂下了眼,良久,才道:“既如此,我知道该如何了。”
只要打探清楚那血鳞草并不会对凌昭的身体造成何种影响,便够了。如果区区一株血鳞草无法压制住凌昭体内的炎气,那他便求阴山君再多相助几次,也就成了。至于凌昭下次若再发作,大不了将他打晕,或点了他的穴,便也无碍了吧。
只是凌昭少不得,要熬过那段痛苦罢了。
眼见天色微亮,想必凌昭也差不多该醒了,凌华便辞别了阴山君,起身回去。走出几步,忽听阴山君在他身后道:“我无意多管闲事,只是……你对你那师弟,实在是所虑太多,不像你平常的性子。你是求仙问道之人,若心乱了,当如何自处?”
凌华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复又恢复了清明,低声道:“我身在凌门,降魔卫道,守护师门,才是我的本分。至于成仙……造化而已,我不强求。”
便是当真动了心,又如何?若小师弟也和他一般心思,日后他们便回转凌门,从此相守一生。若小师弟没那份心思,他们也还是一辈子的师兄弟。
他原本就不是为了要求仙,才投身凌门。
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阴山君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进了洞府。
她一直知道凌华的性子,表面上波澜不惊,骨子里却最是强硬。难以动心,一旦动了心,只怕便是一条路走到底了。
这世上,种种魔障犹可解,唯有情障最是难解。
只是,他与他那小师弟,当真能有个结果么?阴山君与凌昭虽只有一面之缘,然而还未及近身,便能察觉到他体内那股汹涌而猛烈的魔气。
他那小师弟,分明已经踏入了魔道。从来只听说从正道堕入魔道的,还未听说过有魔物能从魔道修成正道的。
凌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吧?
凌昭悠悠醒转之际,只觉浑身发疼,然而体内一直折磨着他的那股灼热之气,却减轻了大半。试着运气调息了一番,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五脏六腑犹如被火烧火燎般难受了。
没想到那血鳞草,如此有效。
凌昭一喜,忽然察觉到嘴中似隐隐带有血腥之气。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凑到鼻尖一闻,果然是鲜血的气息。
他顿时怔住了,然后隐隐的,想起了什么。
昨夜自己从疼痛中惊醒后,体内仿佛有一冷一热两股气息相冲般,神智不清之下,好像……抱住了什么人,又对那人做了什么……那肌肤相贴的异样感觉,自己不但对他又亲又啃,在他身上乱摸,好像还咬伤了他……
凌昭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捂住了额头。
还能是什么人?这洞内除了他那恩人,还会有第三个人吗?
印象中只到自己兴奋的啃咬着那人的肌肤时,记忆便中断了。想必是那人把自己给打晕了吧?也是……寻常人若被这样轻薄,只怕都拔剑相向了,那人还只是打晕了自己而已……对了,那人不在这洞内?
察觉到身边并无那人的气息,凌昭一下子慌了,忙摸索着在山洞内四处寻觅,心内不由得一阵绝望——该不会是,那人一气之下,丢下自己走了吧?
正又急又悔,不可开交时,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踏入洞中,凌昭瞬时转身,向着洞口的方向奔过去。
他看不见,跑起来难免跌跌撞撞。那人似乎吓了一跳,忙迎了上来,伸手一把扶住了他。凌昭一把抱住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惊慌和委屈:“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人一面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一面在他手心内写道:为何以为我不会回来?
凌昭一下子涨红了脸,半晌,才小声的道:“我昨晚……自己也不知究竟怎么了,一时失控,不小心对你……”
那人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摸着凌昭的发丝,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血鳞草之故。
凌昭一怔,立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会忽然失控,是因为那血鳞草的缘故?”
那人写了个“是”字。
凌昭顿时松了口气,忽然察觉到自己还死死抱着那人不放,不由得脸上一红,却又舍不得放手,便将头靠在他肩上,磨蹭着道:“你没有生气便好了。”
那人只是温柔的在他头上轻抚了两下。
凌昭心里顿时便像是灌了蜜一般的甜,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欢喜。好像只要这人没有离开自己,便是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一般。
不过短短几日间的相处,自己便对他如此依赖了吗?连他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却只想就这般抱着他,永远都不分开便好了。
真想快点双眼复明啊。
想看清楚这人的脸,想牢牢的记住他的模样。哪怕是真有一日这人离开了自己,也能将他找出来,留在身边。
章十四
凌华既知那血鳞草带了催情之效,便先去山下小镇上的药铺,买了些能泻心降火,抑制情.欲的药草,如泽泻、丹皮、生地、五味子之类回来。这血鳞草本非凡物,阴寒之气甚重,不可连接让凌昭服下。但若是与这些性温和的药草互相中和,倒也没有大碍了。准备好一切后,方才动身再去找阴山君。
阴山君知他来意,也不多话,爽快的便化为蛇形带了血鳞草,随他前往山洞。凌昭事先已经喝了一碗凌华替他熬的药汤,再吃下血鳞草时,体内清凉感犹在,却没了那股深入骨髓般的阴寒之息。凌华守了凌昭一日,待他睡下后,几次三番偷偷起身去瞧他,见他睡得安稳,便也放心下来了。
朦朦胧胧合上眼刚睡着,半夜时分,却又被弄醒了。一睁眼,却只见凌昭晕红着一张脸,嘴里喃喃的说着“难受”,扒着他的衣服便贴了上来。
凌华大惊,心道我分明已经让他喝下了药汤,为何他还会这般情.欲勃发的模样?然而容不得他多想,凌昭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衣襟,往内探了进去。凌华只得急忙伸手去推,他越是推拒,凌昭便缠得越紧,这次却不像上次那般暴力,虽仍觉凌昭举止有些癫狂,动作却温柔的多,也没有再咬他,只不停亲吻舔舐着他的肌肤。
眼见着凌昭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凌华一急,翻身便将凌昭压在了身下,牢牢制住了凌昭在他身上乱摸的双手,微微喘息着,低头俯视他。
凌昭半睁着眼,神情迷乱,身子扭动着,还要再贴上来。红艳的双唇微微张开,断断续续的吐出呻吟:“我好难受……那血鳞草,好生厉害……”
凌华一呆,凌昭便趁机摆脱了他的压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一拉,瞬间便将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凌华只觉脑子“轰”的一声,霎时什么都不能思考了。那贴上来的双唇,带着灼热的气息,辗转着不断吸吮着他的唇瓣,继而不满足般的伸出舌,沿着他的唇缝,一番逡巡过后,便挑开了他的唇齿,探了进去。
凌华身上一热,耳内听到凌昭发出一声叹息般的轻吟后,不由自主的便回手反抱住了他,凌昭察觉到他有了反应,愈发吻得火热,两人纠缠着倒在一处,唇齿交缠,气喘连连。凌昭犹自不满足,一只手沿着凌华的下衫便探了进去。
凌华陡然一惊,猛然间清醒过来,一把握住了凌昭那只手,随即反手搭上了他的脉搏,片刻间脸色一变。凌昭还欲挣脱他的禁锢,继续行事,却是猝不及防间,被点了穴道。
凌华将凌昭瘫软下来的身子推开,面上红潮未褪,犹自喘息,却已是微带怒容。
方才他搭脉之间,察觉到凌昭的脉象丝毫不见紊乱,分明是没有受那血鳞草的影响,神智清醒,为何要装作是不受控制,与他纠缠?
凌昭突然之间被点了穴道,虽是看不见,不知道那人如今是何表情,却也发觉了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身子不能动,只能喘息着开口:“我……我是真的难受……”
那人没有理会他,隔了半晌,才抓起他的手,写道:你未受血鳞草影响。
凌昭的脸蓦然间便涨红了,他睡到半夜时,确实是觉得体内又开始难受起来,一冷一热两股气息相撞,却不像之前那次般痛苦得无法自制,神智也依旧清醒。忍了一会儿,渐渐平复下来后,却又睡不着了,鬼使神差般便爬起了身子,摸到了那人的身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上次与那人肌肤相亲的滋味太过美好,只要一回想起来,便觉得全身发热,手指轻轻碰触到那人的脸,还是无法满足,索性便借由着血鳞草的借口,扑到了那人身上。
面红耳赤了许久,凌昭才讷讷的开口了:“我,我也不是存心轻薄你……只是不知为何便忍不住……我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种心思,就只单单对你……你要是觉得厌恶,以后别理我就是了。”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是带上了一丝浓浓的委屈。
凌华心内一颤,转过头去,看到凌昭身子背对着他,垂着头,似乎还在微微的发抖。
一时间心头那一丝怒火,也被浇熄了。凌华在心底叹了口气,伸手将凌昭的身子转了过来,只见他满脸的惶然无措。
才十六岁的少年,尚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害怕会被这人讨厌了。
凌华心里一软,解开了凌昭的穴道,凌昭面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一喜,试探着向他靠了过来,见他并未推拒,便钻进了他怀内,搂住了他的腰。
“你不讨厌我……是不是?”
凌华见他满面期待之色,便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以作回应。
凌昭瞬间笑开了,心满意足的在他肩上蹭了蹭。
凌华此刻却是脑内一团乱麻。当日他在阴山君面前说得干脆,也自忖若是当真对小师弟动了心,又有何大不了,若是两人一般心思,日后只求一世相守,便已足矣。
只是……如今他真的,已经动了心吗?
数年间对小师弟冷漠相待,从未觉得他有何可爱之处,也从不曾动过心。不过是这数日间的相处,心便真的乱了?是觉得小师弟可怜,还是自己那一分愧疚之心,使得自己对他万般纵容,温柔相待,于是渐渐地,便成了喜欢吗?
而小师弟对他,又是真的喜欢吗?是感激,还是因目不能视,对他太过依赖,连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感情究竟该如何名状了?
再者,凌门虽从未规定过门下弟子不得婚娶,却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一旦有弟子与别的女子有了私情,定了终身,便不得再留在凌门内了。他与小师弟……将来又该如何呢?总不能明着做师兄弟,暗着□侣吧?
同为男人,又是师兄弟,一旦被发觉,凌门断不能容。
凌华这才发觉,自己竟从未认真想过,若真的与小师弟两情相悦了,将来该如何自处。
他这边正在发怔,凌昭却已经喜滋滋的开口了:“等我伤好后,双眼复明,我们便离开这里,另找住处。你也别修仙了,和我在一起,好么?”
凌华一惊,在他手内写道:你不回师门?
凌昭面上闪过一丝恨色,冷冷道:“那里早已容不下我,我又怎可能再回去。”
他原本也想过,回不去师门后,以后该去哪里。自幼在凌门长大,除了凌门之外,竟是再无归处。然而如今却是不怕了,只要和这人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愿意。
他也不知这份感情,何时开始根植于他心底。也许是这人待他太过温柔,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对人如此信任依赖,也头一次与人如此亲近。他从来没有喜欢上过谁,十六年来,第一次动了情。
不管这人长什么模样,哪怕他是个哑巴,他只知道自己绝不肯放开他。
他将来,一定会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这个人。他不能说话也没关系,等自己双眼恢复了,便去学手语,以后也不用那人如此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