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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兮慌忙喊出声来:“母后,不……”
    “宁儿!”姬太后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记住,你是一国之君,难道你要用整个金陵城百姓的命运来做赌注么?还是你打算真的把祖辈基业拱手让人?”
    安宁兮怔住,只有紧紧的盯着姬太后,说不出一句话来。
    姬太后凛然的看着她,“宁儿……”
    安宁兮被她这声呼唤惊醒过来,闭了闭眼,推开风翌,退后几步站住,浑身颤抖的厉害,而后猛然跪倒在地,悲怆的声音响彻当场:“女儿……恭送母后!”
    姬太后微微含笑点了点头,没有悲伤,反而有些解脱。
    风翌心中叹息了一声,在安宁兮身边跪倒:“风翌恭送母后。”
    身后的十几万士兵尽皆跪倒在地,声音震彻天际:“恭送太后!”
    宣子都预感到不妙,赶紧上前,姬太后却突然转头朝他一笑,让他的脚步顿时停在当场。
    “哀家怎会让自己命丧于你们这帮贼子手中!”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猛然挣脱了挟持着自己的几人,连刀锋在脖间划出几道口子也不顾,奋然跃下城楼。
    沉闷的落地声伴着惊呼声传来,安宁兮的头点在地上,身子不断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去看一眼。
    血腥味传入鼻中,安宁兮突然惊醒,抬头起身看了一眼前方倒在血泊中的姬太后,猛的站起身来,盯着城门的眼睛血红一片,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云霄:“攻城!”
    作者有话要说:吉田洁《はるかな旅》
    ps:这章太悲伤,写的我心力交瘁,原先打算加更的,但是下面的还没码好,所以还是延迟几天吧~~~
    惊梦险离魂
    宣子都知道现在情势已经不对,可是没想到事态变化会这么快。栗英倩与霍霄带领士兵已经打通了其他两个城门进城的道路,宣子都仓皇之下积极应对,却没想到身后原本以为没有将领领兵的金陵城内居然也有士兵攻了过来。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说王宫已经重回南昭手中,他看了一眼城下已经猛扑过来的南昭士兵,赶紧下了城楼打算从唯一仅有可能逃生的城门出城去。
    姬太后的遗体被士兵们运到了安宁兮这边,安宁兮却始终没有看一眼,甚至连眼泪也没有流一滴,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的城门,看着它在眼前轰然开启。
    一行士兵快速而来,为首之人竟是吴祯,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打马到安宁兮跟前,拱手道:“君上恕罪,罪臣在家中养伤,直到刚才才得到消息,罪臣救驾来迟,望君上恕罪。”
    安宁兮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不怪你,是他们封锁了消息,你能在此时知道,已属不易。”
    风翌察觉到安宁兮的异样,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胳膊,“宁兮,你怎么了?”
    安宁兮面无表情,“我没事,吴祯,吩咐下去,一定要将宣子都抓到。”
    吴祯神情一凛,眼神瞄到姬太后的遗体,脸色变的愤然,“罪臣这就去办。”
    南昭士兵在前方扑杀猛冲,与吴祯所领的士兵里应外合,很快就稳定了局势。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启禀君上,南昭城内残余贼子已被斩杀殆尽,只有宣子都一人逃脱。”
    安宁兮撰紧了铠甲的一角,手指都被铬出血珠来。
    “那好的很,暂且留他一命,让他看着我将来是如何破了开封的!”
    话音刚落,安宁兮大步朝前走去,风翌一惊,赶紧跟上前去。
    安宁兮几乎不知道自己在朝哪儿走,眼前是四散的尸体,周围空气中全是血腥之气。她脑中混沌一片,想到刚才姬太后还在城楼与她说话,此时却已经浑身是血的一动不动,浑身再次忍不住颤抖。
    安宁兮走入了金陵大街,街道两旁的百姓刚刚从惊骇中恢复了精神,就见君上一脸漠然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铠甲风华绝世的男子,两人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走着,保持着一段距离。
    街道上还十分狼籍,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口呼君上,安宁兮却充耳不闻,只知道朝前走。
    她这个君上差点被威胁的将国玺交出去,要用姬太后的一条命才保住国都,这算是什么君上?
    安宁兮嘴角露出讥诮,自己承受的还不够,居然还要伤害到无辜之人。
    楚业祈,你是注定要偿命的。
    安宁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百姓们压抑的哭泣声,知道姬太后的遗体定是入城了。可是她自己却哭不出来,只有满心的悲凉,胸口处气闷无比,像是要窒息一样。
    已经看到熟悉的宫门,安宁兮仍旧缓步走着,到了宫门处,刚刚换上的两个禁卫军连忙拜倒在地:“参见君上。”
    安宁兮依旧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走了进去,风翌跟在她身后入了宫门,却仍然没有去拉她或是阻止她。
    安宁兮一直走着,穿过回廊,然后是御花园,最后到了姬太后生前所住的天寿宫中,胡公公浑身是伤的迎了上来,一脸惊喜,“君上回来了?太后她老人家在何处?”
    安宁兮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风翌走了进来,朝胡公公摆了摆手,胡公公意识到不对,噤声退出了殿中。
    安宁兮在殿内茫然的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视线在那只躲在墙角的小白猫身上停住。她走过去,第一次主动抱起这只白猫,手指抚着它的皮毛,终于低声叹息出声:“母后,如今南昭王室只有我一人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的动作突然停住,怀中的白猫像是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从她手中跃出,又躲了起来。
    安宁兮凝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眼神茫然的喃喃自语:“不是,不是,是一直都是只有我一人……”
    风翌猛然上前几步,伸手从后面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微微发颤:“宁兮,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像是自己被这话震住一般,风翌眼中瞬间黑云翻滚不断,但最终又缓缓回归平静,而后将安宁兮搂得更紧,更坚定的说了句:“你还有我。”
    这句话似叹似述,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分量。也许终此一生,他只会对安宁兮一人说这种话。
    安宁兮稍稍清醒过来,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转身看着他,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梢,轻声唤他:“风翌……”
    风翌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附在她耳边低语:“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安宁兮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反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肩头,身子微微颤抖。
    风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像是哄着一个迷路的孩子。
    许久过去,怀里的人突然没有了动静,风翌微微一惊,将她推开一些,安宁兮已经闭着眼晕了过去。
    风翌赶紧将她抱着放到内殿的床铺上,然后走出殿外叫胡公公去请太医来。
    太医院刚刚从这场宫变中恢复精神,几个太医就听到了召唤,赶紧手忙脚乱的赶了过来。
    安宁兮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像是毫无生气一般,风翌在外殿来回走了几圈,直到忍不住要进去,太医才纷纷退了出来。
    为首的太医朝风翌行了一礼,“启禀世子殿下,君上凤体并无违和之态,不应该晕倒才是,想必是受了刺激所致,臣等给君上开几服安神药剂,想必会有些效果。”
    风翌舒了口气,点点头,“那就赶快去吧。”
    几个太医刚退出殿外,燕烙就奔了进来,一脸慌张之色,“世子可有见到君上?”刚才战场混乱,安宁兮却突然不见了,她问了许多人才一路追到这里。
    风翌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宁兮在内殿休息,你放心吧,刚才太医院给她开了几服药,你去照看一下。”
    燕烙朝内殿里瞥了一眼,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燕烙这就去。”说完脚步急切的出了门去太医院拿药。
    燕烙刚走,秦皓跟栗英倩走了进来,两人朝风翌拱了拱手,“殿下原来在这里,姬太后的遗体已经运回宫中,现在却不见女侯,要如何安排?”
    风翌忧心的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内殿床铺上隐约的人影,摆摆手,“请郎太傅并霍霄先行处理后事,就说宁兮很快就会亲自前来料理,稍后我也会过去。”
    秦皓和栗英倩应下,退了出去。
    见再无人前来,风翌才重新走回内殿,坐在床沿看着安宁兮的睡颜。
    殿外传来胡公公的哭泣声,风翌知道他定是知道了姬太后的事了。他微微垂眼,执起安宁兮放在床沿的手,那只手刚才因为紧捏着铠甲而割破,现在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风翌静静的执着她的手,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安宁兮昏昏沉沉的陷在梦中,她奋力的想要醒来,却始终做不到。等到终于睁开了眼睛,却一下子惊呆在当场。
    眼前是让她每每想到就惊惧不已的崖底,她几乎整个下半身都掩盖在荒草枯枝之下,刚想动一动腿就疼得直抽冷气。她只好一手撑着身子勉强坐稳,一手去揭掉那盖在身上的杂草和枯枝,等自己的双腿露出来,她才意识到有多严重。自己的两条腿从膝盖往下都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肤色发黑,稍稍一动就疼得死去活来。
    安宁兮突然察觉到不对,她明明记得自己在金陵城外,记得母后为了南昭从城楼一跃而下,记得自己攻破了城门,为什么会在这里,回到了当初的记忆里?
    安宁兮骇然的盯着自己的双腿,突然用力的挥了挥手,“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像是要挥开那些捆着她手脚的束缚一样,拼命的后退,腿上的伤却疼得那么清晰,让她分不清虚实。
    突然退无可退,她的后背抵着一人温暖的胸膛,那人环着她低声在耳边唤她:“宁兮,宁兮,醒过来……”
    安宁兮茫然的四处张望,“是谁?是谁?”这声音她记得自己是听过的,可是却想不起来是谁。
    腿上一阵剧痛,安宁兮低头看去,自己原本膝盖以下的伤势正在慢慢的往上蔓延。她想起来了,自己苦苦熬了十年,就是最后因为感染越发严重才丢了性命。
    她不能死,她还要报仇。
    安宁兮拼命的往后面退,身后的人将她环的更紧,“宁兮,你怎么了?”
    安宁兮惊骇的看着自己腿上的变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的腿,我的腿,救我,救我……”
    她看不清身后的人,只知道尽可能的向对方求救。一只手突然探上她的的膝盖,轻轻的揉着,安宁兮却感到疼痛无比,努力的挥开那只手,身上冷汗涔涔而下,“不要碰,不要碰,已经断了,不能碰……”
    那只手一顿,缓缓的收回,接着安宁兮感到自己被他环的更紧,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宁兮,你以前到底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安宁兮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只感到剧痛一阵阵袭来,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凄厉无比,手无意识的挥着,牙齿猛的咬住下唇,嘴里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身后的人急忙唤她:“宁兮,不要伤了自己。”
    安宁兮终于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却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承受下去,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眼前骇人的场景,惊恐的叫嚷起来:“我撑不下去了,撑不下去了,死吧,让我死吧……”
    身子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安宁兮睁开眼看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