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姐妹,此时竟会如此对待她和她女儿,因此也只住在当日里住在贾家的小院里,并不曾出来,看来也必定是有所顾忌,也学得乖了许多,不敢轻举妄动。
    可笑那秋纹还当时自己也打压下了宝钗,却不知,将来宝钗一旦翻身,必定绕她不得。
    王夫人见状,却也略放下心来,暗赞宝钗果然有大家风度,只是薛家已垮,娘娘又没个消息,凭她怎么好,也不得再做宝玉的正室大奶奶,也只得委屈她罢了,因此便吩咐道:“如今虽说你是侧室了,可到底哈是有能为的,前儿你也身子不好,此时就好生养着,再给二爷添个大胖小子罢。”
    宝钗恭恭敬敬应了,泪水涟涟,泣道:“如今得蒙太太不嫌弃宝钗蒲柳之姿,宝钗必然尽心尽力,服侍二爷。”
    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宝钗的珠圆玉润,更坚信定能给宝玉添丁。
    只是想起秋纹小产,不免皱起了眉头,吩咐李纨道:“如今秋纹小月了,虽她说是 宝姑娘推了一把,我却是知宝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偏她又闹,你只去抚慰一些,多送几样补品给她,将养好了身子,将来有哥儿的时候多着呢!”
    李纨答应了,自去吩咐人料理。
    等到宝钗退下了,王夫人便歪在榻上,摆了摆手,道:“闹了这么一大清早,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罢。”
    众人便散了,唯独王夫人紧盯着晴雯和雪雁的背影,下死命盯了几眼。
    出了王夫人的屋子。晴雯只管拉着玉钏儿低声说笑。
    玉钏儿也低声跟她说道:“再不想,这个宝姑娘,一个金玉良缘,竟是落得这样下场呢!”
    晴雯冷笑了一声,面儿上去不见丝毫怜悯,道:“我却佩服她这个胸襟,却于她为人可不喜欢。”
    说着遥望着王夫人的正房,冷笑道:“这也是供应着菩萨的地方?也是念佛的地方?原本和和姐妹侄女何等亲密,此时竟是这般无情,光说风水不好,只怕是阴气太重,害人太多。”
    说着又问玉钏儿,道:“你可过得还好,你爹娘也还好罢?”
    玉钏儿点头,带着晴雯和雪雁在园子里走动,顺手也掐了几枝菊花把玩,道:“我却也是好的,我爹娘年纪大了,又没了姐姐,我就拿着当年林姑娘送的银子,悄悄赎了家里的奴籍,如今安置在府外头的小巷子里,正好和小红娘家里对门儿,虽贫穷些,却是自在的。”
    雪雁黏着她手里的菊花,撕了一片一片撒在地上,笑道:“却不知道,你竟这样安置你爹娘。”
    晴雯却是诧异,道:“你是家生子儿,又不比我是外头的,又卖身契,如何就能赎了你爹娘的奴籍?”
    玉钏儿一面只道:“你仔细一些地上的青苔滑,也好些时候没人收拾这里了。”
    一面又道:“虽是这么说,却因当日里曾悯恤了你那么一点子,竟叫赖嬷嬷记在心里了,她如今孙子是做官的,也是个老封君似的,家里又正是蒸蒸日上的,几句话,可比金子还贵重,只闲话间跟太太提了一提,再者这里进益有不好,太太也乐得少了嚼用,多了几两银子,因此就允了!”
    雪雁听了笑道:“你们走了倒也是好的,外头可自在着呢。”
    晴雯却不由得流下泪来,口内只是道:“我也不曾想到,只因你在我落魄的时候对我许多好处,却叫赖嬷嬷记在了心里。素日里我也想了,大小儿我是要饭过来的,也只赖嬷嬷和太太太才是那般菩萨似的心肠罢,也还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丫头子。”
    拿着手帕擦了擦泪水,又道:“如今你爹娘去了,如何你却不去的?”
    玉钏儿冷笑道:“我如何能去的?不过好在我奴籍也是赎了的,来日走了也没什么牵挂。”
    说着恨恨地道:“我姐姐的去,我可是知道得极清楚的,我还要看着这里一点子一点子地没落呢,我姐姐一条性命也不是白白丢了的,我虽报不得什么仇,却也是可冷眼旁看,看着这报应的。”
    才说着,遥望着怡红院竟在眼前,雪雁和晴雯也不耐烦进去的,偏有碧痕和紫绡瞧见了,忙跑了过来,拉着雪雁和晴雯笑道:“什么风儿竟将两位姐姐吹来了?快些进来吃一点子茶!”
    晴雯本是恩怨分明之人,天生一段嫉恶如仇,素日里自己性子不好也了,但是碧痕和紫绡却是和自己难得交好的,因此也觉得欢喜,想着再看曾住过的怡红院几眼,也算是个告别,便进去了,也只在外间吃茶罢了。
    姐妹几个正说着话,紫绡羡慕地看着晴雯和雪雁,低低地道:“你们两个倒是自在了,只剩下我们几个歪瓜裂枣在这火坑子里熬着。”
    晴雯微微一笑,道:“如何就是我们自在了?想当初,谁不想当这个副小姐的?怡红院里人多差轻,多少挣破了脑袋也想挤进来的,如何就成了什么火坑子了?”
    紫绡啐了她一口,道:“你别说什么风凉话,难不成你是不明白的不成?”
    说着指了指秋纹的西厢房,宝钗住的东厢房,悄悄地道:“这两个,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哟?竟一个比一个厉害的!”
    雪雁只大量着怡红院里越发奢华富贵的摆设,到处都是耀眼生光,虽有些书籍,却也大多蒙尘。
    忽然想起了凤舞九天里说的宝玉这里黛玉的画像,便问道:“我却奇了,怎么宝二爷有什么我们姑娘的画像的?却到哪里去了?”
    紫绡听了奇道:“你问的是什么画像?”
    想了半日,才笑道:“是林姑娘那个?竟真真是个林姑娘的真人儿似的,二爷也真是有才华,画的好画儿,只偏不正经学好。那画儿我我却记得,二爷画完之后天天挂在自己房里,当初的宝二奶奶进门里,就叫袭人姐姐收了起来了,后来袭人姐姐给打发出去,我便不知道了。”
    雪雁“嗯”了一声,暗自想着到底袭人如何,该当去会会她才是。
    正说着话,却见宝玉掀了帘子进来,一见到雪雁和晴雯,不由得喜笑颜开,道:“晴雯你来了!”
    说着忙凑了过来,只闻着晴雯身上的香气,见她脖颈白腻,又欲伸手去摸。
    晴雯伸手打落了他手,道:“什么人,还这么着!”
    说着便站了起来,对雪雁和玉钏儿道:“咱们起回罢,可巧我带了一些茶叶来是要送给妙玉师父的。”
    雪雁和玉钏儿点头站起,唯独宝玉却不知脸色,笑道:“正是呢,妙玉师父竟是位极其难得的美人儿,我也许久没见了,既然晴雯你是要过去,我却可以陪着你一同过去,妙玉师父也不至于将你们拦在了门槛子外。”
    晴雯冷冷地道:“多谢宝二爷劳心了,只是我不过一个丫头,哪里能叫爷儿陪着丫头去送东西呢?听说秋纹姨娘小月,身上着实不太好的,二爷还是去瞅瞅,多少怀的可是宝二爷的哥儿。”
    宝玉皱了皱眉头,不在意地道:“秋纹素日里竟也是极不好的,染了一些腌臜气,成日家闹腾着,我也乏了。”
    又忙问雪雁道:“如今林妹妹可是好的?想来更标志了一些罢?只恨姑妈家里竟是门槛子高,我也不得去看妹妹一遭儿,只在家里有几只狮子管着,竟是吼得满府里都知道,丢了好些颜面。”
    雪雁冷冷地道:“我们姑娘好得很,不劳宝二爷记挂!”
    宝玉还要说什么,却见秋纹挽着头发闯了进来,大红小袄儿,葱绿裤子,不曾梳洗,却系着一条葱黄色汗巾子,面色苍白,鬓发散乱,有些弱不禁风的味道,虎着脸道:“我说怎么不见二爷呢,竟在这里给狐媚子勾引住了!”
    宝玉皱着眉头道:“不是说小月了么?到这里来做什么?没的吹了风,落下了病根儿!”
    秋纹恨恨地哼了几声,道:“我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二爷你?连了身子都不顾,只怕二爷给不相干的一些狐媚子勾引了魂魄,让太太也心里哭自己不曾养了个有本事的爷儿以承继香火!”
    说着淌眼抹泪大哭起来,道:“我可是造了什么孽!眼见着二爷没有子嗣,房里也没人保住哥儿,好容易养了个哥儿,偏有给那些贱蹄子推了一把,这样金贵的哥儿也没了!二爷不说来安慰两句,却在这里和这些个不要脸的勾三搭四!”
    宝玉最是见不得女儿的眼泪,只说那比珍珠还贵重,因此忙手忙脚乱地伏地做小,软声软气地劝慰着。
    雪雁和晴雯相视一笑,和玉钏儿便出去了,却不想竟见到宝钗坐在自己的东厢房门口做针线。
    宝钗此时却又换了衣裳,藕荷色棉绫半新褙子,白色绫面裙子,脚边一个雕花脚踏,倚着雕花栏杆,柔雅端庄,恬静大方,丝毫无局促之态,眉如浓翠,眼似青杏,面不施粉犹白,唇不点朱砂却红,恰如一枝牡丹花儿静静盛开,正是天姿国色,只是眼底的精光点点,却叫人不容小觑。
    雪雁暗赞她好心思,这个时候,能如此气态沉稳,想必已是深思熟虑许久了。
    宝玉贪色,最爱新鲜花样,秋纹只因当时讨了王夫人欢心,又处处讨好宝玉,才能开脸进门,此时却忽然小月,不知真假,但是贬了宝钗的时候,却又给了宝钗一个机会,如此国色天香,别说这个几个丫头,就是千金小姐来,也无人能比,宝玉岂能不动心?
    素日里只因她处处算计黛玉,也因是急功近利,偶尔才如市井泼妇一般,不曾有大家风度,但是此时,雪雁即使厌恶宝钗,也不得不说一声,此时的她,才真是大家气度。
    但是这里的事情本不是雪雁多管,便只和晴雯去了李纨那里,拿了茶叶同玉钏儿一起送到了栊翠庵。
    偏生妙玉正在修剪菊花,见三人进来,便淡淡地道:“倒不曾想,这个时候你们还是来的。”
    晴雯口齿伶俐,上前送上了茶叶,笑道:“这个今年进上的好茶,四爷也只给林姑娘留了一点子,这里有一些是要送给师父尝尝的,若是好还罢了,若是不好,师父就赏给下人们吃罢。”
    妙玉命随身的小尼姑收了,才放下手的竹剪刀,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四爷心意,我已明了,你们且去罢。”
    晴雯有些诧异,这个茶叶虽说是雍正吩咐送来的,却也不曾吩咐什么意思,如何她就明白了?
    但是她却知道妙玉癖性,也不敢多留,便告辞回去了。
    妙玉进了庵堂,看着送来的茶叶,微微一笑,冷冷的面容,竟是万树梅花盛开,刹那间的芳华,迷人眼。
    茶,查也,如今已经查到贾家所有罪名亏空,只等着最后一击罢了。
    王氏求亲史湘云
    且说妙玉拿了雍正吩咐晴雯送来的茶叶,暗自沉思,拿着铜钱撒了一把,却是一笑。
    跟着她的小尼姑纳闷道:“好端端的,怎么偏送了茶叶来?可有什么门道没有?”
    妙玉便道:“你也不必多问什么,只管去收拾东西罢了,不出一年,咱们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小尼姑诧异道:“我们能去哪里呢?在这里虽说这里的人不清净,倒也是个极难得的地方,并没有人敢小看了师父的。”
    妙玉站起身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菊花摇曳,风姿动人,扑鼻的寒香,更是清幽,这里虽干净,但贾家却是污秽不堪,雍正此举,只是告诉她,该来的风雨,终究快来了。
    想到这里,妙玉又问跟着的嬷嬷道:“外头的风声怎么样?”<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