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时,却被怀悟一句话,震住了心神。
    “那你呢,造了诸多杀孽,可是我该除去的恶人?”
    是了,怀悟怎会看不出?
    今晨一见苏宣,便看出他周身被冤魂缠绕,便知他先前定是造过不少杀孽。可想着便是恶人,
    那也可以渡化。谁曾想他现下竟护着那狼妖,而那字字句句说的‘恶人’,可不就是他自己?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话挑明,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被责问之人低下了头,墨发掩面,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良久,才听到他低低地回道。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罪大恶极。那不知可否用我一命,换他一命?”
    怀悟呼吸一滞,不曾想他会这般作答。
    “倒也不用你死,你们可随我上山,让师傅来发落。”
    终是没下杀手,留了生机。
    苏宣叹了口气,想,这日子终是到了头。却也不反对,只取下那封住穴道的针,举着伞,同怀
    悟并肩回了屋。
    两人回了屋,发现化作狼形的紫清。苏宣先是一阵慌乱,却被怀悟伸手拦住。
    只见那怀悟轻声念了不知什么咒法,那有半人高的狼便化作手掌大小的模样。
    苏宣将变小的紫清捧在手心,轻轻翻弄,生怕他受一点伤。
    “现下便起程罢!”眨眼的功夫,那怀悟一身湿衣便变干。
    苏宣不会什么咒法,自然只能草草的换下衣物,等到整好衣冠,便被那怀悟拉着出了屋。
    “借伞一用!”话音未落,怀悟便用咒法将那伞变大,罩在两人头顶上方。
    而两人脚下踏的,便是怀悟身后的剑。
    苏宣这才知,原来怀悟借宿,不过是个借口。既然在风雨中都可如此,那又怎么会惧怕黑暗?
    想来是在院外就觉察到紫清的气息,才会进来一探究竟。
    “抓稳。”怀悟头也不回,对苏宣嘱道。
    苏宣一愣,才单手环住怀悟的腰。却是合上了眼,搂紧手中的紫清。
    任凭耳边风声雨声如何肆虐,两人却滴雨未沾,好似与那风雨隔绝一般。
    看来,这怀悟倒真是个道行高深的。
    不过,这御剑飞行,倒真不是蜀山的专利。看这华山道士,不也用的熟门熟路的?
    思及至此,苏宣轻声一笑。
    在前面御剑的怀悟闻之,嘴角,也微微上扬。
    这边苏宣被迫上了华山,那京师也是阴雨连绵。
    这雨天家家户户皆是无事,却并非所有都窝在家中。反观,倒是不少人聚在天一楼。
    要说这天一楼放在半年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酒楼。可自从几月前来了位说书的先生后
    ,这里的生意便好的不得了,财源广进,门庭若市。这名气,可是把那望春楼都比了下去!
    且说那赵辰这日忙里偷闲,想体会下微服私访,民间疾苦。便带了几名侍卫,和那扶柳,来听
    书。
    几人来时,书还没开始说,便挑了一角,落座。
    茶,自是极好的碧螺春;糕点,也自然是最爱的槐花糕。
    “爷,听说这先生说的事都可奇了,听过的人都说意犹未尽,恨不得将先生请到家中呢!”因
    着赵辰的意思,那扶柳着了身青色长衫,衬得越发娇艳,此刻正忙着献殷勤。
    本就是个模样好的,这会又因说得起兴,神采飞扬,更添几分姿色。
    “呵,那可有你这张小嘴能说?”赵辰却用手中折扇,轻点扶柳那仍红/肿的唇,笑的肆意。
    意有所指,扶柳却是眉尾微挑。伸出那小小软软的舌,舔/弄那扇面。不多时,扇面一角便濡/
    湿。
    “若喜欢,那便送给你。”
    “谢爷的赏赐,可扶柳要的,却不仅是一把扇子。”
    “那你还想要什么?”
    赵辰倒也不恼,只是问着。
    “扶柳想要的,是......”说着,那扶柳含/春的眸光,却是扫到赵辰的腰/侧以下,其意再明
    显不过。
    “呵,胃口倒是不小,看来这腰是.......”赵辰抽出扇子,用那扇柄轻拍扶柳的细/腰。
    “爷.......”扶柳的嗓音本就好听,这会又掺了几分鼻音,更是让人心猿/意马。
    不论两人如何,那几名护卫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刘先生来了!”
    人群突然变的躁动,原来是那说书先生撑着伞进来。
    赵辰停了玩闹的心思,远远看去,却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
    倒不是赵辰苛责,这说书的刘先生的确不太注重仪表。本就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却不用簪子
    束发,而只用草绳捆了几圈。胡子也是有长有短,一身衣物也是半旧不新,倒真是个不修边幅
    的说书先生。
    只见那刘先生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到那为说书专门预备的木桌前。
    端起茶,润了润喉。清了清嗓子,便开了口。
    “书接上回,且说那武松三/戏/周瑜后,便继续护送贾宝玉去西天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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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第 4 章 庸人
    赵辰仔细听着,觉得虽说言语粗鄙,可好在故事新奇不乏趣味,便也用了几分心听着。
    再观大堂内众人,皆是沉浸其中。时不时有人拍手叫好,却也只是情致使然,倒不觉得喧闹。
    “再说这金角大王被武松打成重伤,却仍不忘那离家出走的银角兄弟......”
    说书的刘先生捋了捋那羊角胡,摇着头讲得是沫星横飞,手舞足蹈。
    待到赵辰那茶换上第三壶的时候,刘老先生却是来了个精彩的收尾。留了个悬念,道了句且听
    下回分解。
    瞧着人要走,赵辰便起身,却不拦人。只是在人经过身旁时,称道:“刘先生这伞,不错。
    ”
    那刘老先生瞧了眼前一身贵气的华服青年一眼,满是褶子的脸一扯。却并未添愠色,倒是‘嘿
    嘿’一笑。
    “非得等着缘分尽了才去寻。庸人啊,庸人!”
    听着这话,赵辰却不怪罪,只是沉着脸,若有所思。
    而那扶柳则是闪在一边,眼底,似是有光亮滑过。
    那刘老先生撑开伞,临出门前幽幽道:“竹本无心,这伞上的竹却仍是需磨练。”
    直到人走远,赵辰仍立在原地。
    “劳烦让让。”直到有人经过,赵辰才移开了步子。
    再呆下去也是无趣,索性撑伞回宫。
    赵辰透过细细密密地雨,瞧着手中伞面上的画,脑海里,却闪现着方才那刘老先生的伞面。
    一支竹,几根杈,不多的叶子。
    虽是寥寥几笔,可勾勒的却是一种风骨。
    那青色,恍若梦中人的青衫。
    回头望了眼身后着青色长衫的扶柳,自是换来讨好的笑意。却是冷着脸回过头来,不再去看。
    果真,就算同是戏子,打扮相同,身上也终是没那人的半分影子。倒是平白的糟蹋了那人的风
    骨!
    以后,自是不能再让这戏子着青衫。
    赵辰心下笃定了,便加快了脚步,丝毫不顾及身后的人能否跟上。
    等到人回了宫,却是瞧见早就等在内宫的赵修。
    赵辰走到那面色不善的人身前,压低了声道:“五哥怎的来了,可是有事?”
    而被问之人神色愈加的不好,只说:“去御书房再说。”
    两人一走,那扶柳自是没人愿意搭理。好在也是个心思活络的,知道回宫里原先的住处。无视
    那些侍卫宫人的鄙视,一路撑着伞,褪去平日的软弱后,目光是说不清的深沉。
    嘴里,似乎叨念着什么。只是雨势变大,听不太清。
    “青衣......你倒真是好手段.....”
    剩下的只言片语,则是淹没在风雨中,消失不见。
    且说赵辰两人进了御书房,却见一人躺在唯有天子才能坐的龙椅上,笑的艳/如春/风。
    “还道是怕了我,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红衣如火,目中无人。
    敢当着当今朝廷大员和当今圣上如此放肆的,除了无双教的教主辰无花,这世上倒真是找不出
    第二个人来。
    “你来做什么!”赵辰的气场很强大,此时心情不佳,比平时更甚。
    那辰无花笑的一脸无害,轻巧的翻身,只见那红色一闪,便越过那批改奏章的桌子,立到两人
    面前。
    “许久不见,自是来探望故人的!”
    说着,便毫不掩饰地直直的盯着赵辰身后的人。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赵修瞧着那人的笑,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景下相见。一切,来得太
    过,太突然。
    “朕随时可以叫人进来,御前侍卫可不是吃白饭的!”赵辰本就带着怒气,这会正好借机发泄
    。
    “可本教主就是在你那些侍卫的眼皮底下,轻松自在的在龙椅上等了大半个时辰呢!”
    辰无花分外张扬,全然不将赵辰放在眼中。
    “你来就是为了无理取闹?”
    赵辰一身紫衫,本就衬的雍容贵气。此时冷言冷语,更是令人心生敬畏。
    “本教主来,是来救人一命。”
    闻言,赵修心神一动。
    而赵辰,则是面色沉寂。
    “何意?”
    “陛下心中清楚。”
    两只狐狸,都不是省油的灯。却都不先点破,就等着对方先让步。
    赵修看了看两人,催也不是,不催却不行。
    还未开口,便听那辰无花嚣张道:“话说在前头,要说出这解救之法可是有要求的。他,必须
    跟我走!”
    辰无花用下巴够了够赵修,言下之意是用赵修来换。
    登时,赵修心下的怨气,怒气便冲了上来。却仍是强自忍着,道了句‘微臣告退’,便转身离
    开。
    等人真走了,赵辰却是笑出声。
    辰无花敛去嘴角笑意,目光冷的跟能渗出冰渣似的。
    “偏生心里在意,却还要将人气走,魔教教主果然本事!”
    讥讽完眼前这狂傲不羁的男人,赵辰也算出了口恶气。<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