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瓜葛,否则锦绣阁怕是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水琅因觉得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白便宜了吴贵妃那边的人,所以倒先派人去暗中查探了锦绣阁一番,想着先礼后兵。
后来大约过了三五日光景,他便见了密报,不由十分惊讶,向白士辰笑道,“这个孩子有些意思,之前却不怎么显。只是听说他们家有个衔玉而生的哥儿,生得十分得人意?”
白士辰答道,“这个贾环我倒远远看过一眼,只觉比他们家那个宝玉还要好些,另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来,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的。”
水琅原本只道贾环不过比旁人多些天分,如今听了这话倒好奇起来,又因事不宜迟,索性自己亲自去见了一回,方知白士辰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颜色过人、或玲珑如玉的美少年,水琅见得也不算少了,另因忠顺王水琳素好此道,不过无伤大雅,宫中亦不怎么约束,只是那些少年无论再怎么清秀或恭顺,终究让人觉着少些什么。
直到遇见贾环,水琅方意识到,从来这么多人里头,唯有这个孩子看他时,是先看见了他这个人,才看见了他的身份,又看见了他旁的那些东西。
虽后来有时候,面儿上也会做出来些小心恭谨的模样,但水琅总瞧得出来,这个小东西骨子里其实看什么都一样。也不独对自己如此,对白士辰、对单总管、对宝玉、对杨雄,对探春、对秀云……皆是如此。
他一直想不出,满眼虚荣的荣府里头,是如何养出了这样的孩子,分明也知道些君臣尊卑、嫡庶有别,但又并不见他怎样卑、庶。
初时水琅察觉到这些,不免也觉得暗恼受冒犯,偏与贾环见面议事时,因他刚刚登基朝务繁忙,两王的手下又时不时的给自己添些麻烦,倒教他肝火上升,口舌生疮,饮水进食皆不自在,贾环便回回在书桌上摆一盘苦瓜,拿水洗净了,削成细致的薄片,用冰块冰着,让他沾着旁边的一碟儿蜂蜜吃。
那一夏天苦瓜的滋味,着实难以言述。
后来贾环得了两只“潍坊张”的竹纸风筝,送了他一只。
赵家人从关外采买了两只形状上佳的老山参,亦分了他一只……
还有各种或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收得多了,渐渐倒教水琅巴望着贾环千万不要想起来,自己其实还是个坐拥天下的皇帝。那用金丝银线绣制的风筝,他每年拿来赏后宫嫔妃的就不知道用多少。还有各种的人参虫草,胡乱堆在药库里不计其数。
偏偏水琅正得意的时候,荣府里又报过信来说,荣府表小姐林黛玉从南边回来后,贾环命人给这位表姐送了几斤上好的金丝燕盏,连冰糖这等细物也没拉下,另还有适宜姑娘家孝中穿戴的衣裳首饰,可谓上心的无微不至!
这小东西素日的一举一动,水琅不说了若指掌,却知道他待贾府里其他人物都不甚亲切,除了他的生母和那个奶兄弟,就连那位嫡亲姐姐探春也不大入他的眼。而除了这两人,他最肯亲近的,便是自己,锦绣阁的第二大东主,他叫得极顺口的龙四哥。
如今忽然横来一个表姐,让贾环比对“龙四哥”还上心关照,水琅不免不虞,何况他乃是帝王天子,断不能忍受贾环既然先把自己排在首位,又再将旁的人排在自己之前的做法。
而且不知何时开始,水琅也喜欢召些教乐司的娈童来服侍了。但那些骨媚体软的少年,不过是引得他一时新鲜,过后便觉索然无味,偏偏每见了那小东西回来,他又只想尝些温软少年的滋味。
待贾环在外头买了山庄,说什么“……少不得将来在这园子里为四哥也留一间房子,四哥在家里住腻了时,尽可到这里来散散心,小弟必定扫榻相迎。”
水琅听着这句,不知怎的忽然想了起来自己前夜狎玩娈童时的情景,只是当时身下的喘息少年换成眼前这个小人儿的模样,倏得教他一阵气血沸腾。
水琅只道既然贾环喜欢,那这座“琅環山庄”便算是他预先赏给贾环的礼物,待日后时机成熟,他动手铲除吴、甄、贾、王这些世家时,便将贾环从牢里弄出来,没入宫中的教乐司,然后再安置在山庄里,既省得他在宫中受什么委屈,又只能在此一心一意的承宠。
只是不过几日,贾环又叫了自己出来,商量着要用荟萃馆渐渐形成的规模,办一份文人“交流文刊”,另又有密折奏报上来,贾环派出南洋的船只回到了泉州港,带回了不少稀罕东西。
后来水琅在山庄里见了那两个洋毛子和出海的伙计,究竟东西什么的都不太要紧,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震惊。
原来那些整日苦守在两广海港,请求与大青通商的番邦蛮子们,已经有了不输于大青的武力和庞大海军船队,贾环虽说答得委婉,而且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水琅如何察觉不出,他对那些遥远番邦其实颇为顾忌。
此时水琅方意识到,他想要豢养起来的小东西,不光是会用各种古怪的点子赚钱,还渐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掌控起了天下读书人舆情风向,他还是堂堂的前科探花,若少加调|教,必定又是一个不逊于白子谦的治世之臣。
这般璞玉似的人物,若仅是将他用金丝笼子锁起来,当个漂亮可人儿的解闷玩物,岂不太可惜?
况且依着他知道的贾环的性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范,万一因此伤到了他,水琅亦觉不舍。
虽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无论如何,结果也不过是完全的豢养,或是给贾环些许自由的区别,因此该有的布置,仍是悄悄的安排了下去.
谋定而后动,素来都是水琅最善运用的行事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