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又和身旁的同伴话起了琐事。
入夜后,迎风客栈瞬间寂静下来,只余下大堂里微弱的烛火在摇曳着,明日还有赶路,今日又是累了一天,天一黑,吃了饭,所有的客人都关好门,随后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楼梯右处最后一间客房里,却依稀透露出徵弱的光线,今日才住下的男子晚饭却也是在房里吃的,其间就紧闭着房门,不曾出来一步。
他背对门坐立着,桌上放着他刚刚还戴着的斗笠。
夜更加深了,男子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座姿,身形甚至不曾移动过分毫,可仔细一想,已经过了子时,男子在桌边已经整整坐了两个时辰。
忽然寂静的走廊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男子僵直的身子随即动弹了一下,随后才转过身来,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注视着门口,烛光黄昏的洒落在他的面容上,一道狭长的伤疤在这样黯淡的光线显得格外的诡异和骇人。
“主子。”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身影迅速的闪进了屋子,向着站立的男子行礼。
“全都死了?“低沉的嗓音微微的扬起,语调中不似往常那般的沉静,似乎压抑着怒火。
“是,三十名死士,阵亡二十六人,余下的四人被擒后,皆自行将休力的真气逆转,引发了体内的毒药,悉数为主子效忠了。”
“赵高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批精锐的部队?”面色阴郁下来,他难道疏忽了,竟然不曾察觉到赵高手上竟然有如此精锐的手下,将他精心训练出来的三十个精英悉数歼灭了。
“回主子,赵高的部下都死在了死士的手中,是随后赶来的一批人马救走了塔莎公主。”来者将探听来的消息向南源赫汇报道。
听到他的话,南源赫紧蹙着眉宇,不发一言,四周诡异般的安静,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么说刺杀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南源赫此时面色更加的阴郁,幽暗如深渊的黑眸里露出肃杀的冷气,目光由冷漠慢慢的转为犀利,“立刻把所有的人都派查一遍,将泄密者杀无赦。”
“是,属下立刻去办。月熬一行也已经上船了,估计半个月后就可以回到锦官城。”
“恩,等处理完锦官的事情后,立即起程回去,父皇身体已经衰弱不堪,战事也一触即发,我们要早些打算,一举拿下月荛,永解后顾之忧。”南源赫眸光低转,淡然的语气中可以窥探出他的野心勃勃。
随即又想起什么,对着来人继续道:“记得继续调查她的事情,本宫希望回去的时候可以将她一起带走,既然东方说她对月敖和彦少卿非同寻常,而且对东方看来也是特别,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将她一起带回日照,日后定可以牵制住他们。”
南源赫眼中闪烁着深沉的算计,只是隐匿在眸光下,却也有着自己所不懂的坚持,仅仅是因为她的价值吗?或许吧。
不过他对她倒是很感兴趣,可以让月荛王朝的二皇子和丞相都关爱有佳也就罢了,居然能让东方幽这个身藏不露的老狐狸如此的重视,这女人身上一定有着特别的地方。
“公主,还有两日就可以抵达皇宫了,先下来休息一下。”月也轻柔的对着马车里的塔莎说道,为了赶路,他们已经快马急弛了一天,虽然塔莎没有要求休息,可他明白坐在马车里颠簸该有多累。
明白月也的体贴,塔莎温柔的点了点头,目光迟疑地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身前的手,随即将雪白的柔荑轻柔的放进了他的掌心中。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触动了内心,月也失神的凝望着掌心中的小手,白细而柔软,指若春葱,月也忽然心神一漾,温柔的握紧了她的手,将塔莎扶下了马车。
一行停在了树林旁,放眼望去已是满眼的绿色,枝头上新吐的嫩蕊,在耀眼的阳光下,一片片都是那么的青翠欲滴,透露着无限的生机。
塔莎静静的站在阳光下,凝望着满眼的绿色,还有两日,她就要进宫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曾经的阳光,曾经的自由。
幽怨不由的染上了眉眼心头,塔莎惆怅的叹息,目光在瞥见月也俊郎的身形后,心中竟有着莫名的刺痛。
在楼西王宫时,她就听宫中的人谈论过月荛王朝的太子,都说他翩翩浊世,文韬武略,丝毫没有皇室子孙的高傲,反而多了份平易和清和,大臣们,连父皇也说月荛王朝日后定会有一位明君,所以这才让自己远嫁月荛来和亲,毕竟以月也的温和,定不可能出兵攻打楼西,攻打这个他名誉上的母后的娘家。
可直到见到月也之前,她还在想,在这深不见底的皇宫中,可以博得太子之位,而且坐的那样的稳当,甚至博得天下百姓的传诵,这太子必定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可如今一见,塔莎才明白他的温润如同天成一般,目光总是含着淡淡的可以感知的温暖。
一路行来,塔莎发现他竟然是那么的体贴,丝毫没有太子的架势和高傲,却多了份平和。
察觉到塔莎投射过来的目光,月也轻柔的一笑,随即跨步走了过来,“公主,是不是担心未来的日子?”
虽然父皇还没有定下公主和亲的对象,可月也此刻却想,如果父皇同意,他愿意迎娶塔莎为妻。
“太子殿下,塔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和亲,本是塔莎的使命。”幽幽的说着,塔莎柔媚的面容上落满了哀怨。
“如果公主不嫌弃,本殿下愿意迎娶公主。”语气有着微微的颤抖,月也却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还有两天,就回宫了,若是现在不说,等父皇的圣旨一下,一切都成定局了,毕竟楼西只是个小国,父皇是断然不可能将她指婚给自己的,身为太子,他的一切都是月荛王朝的,甚至包括他的太子妃,也必须是顺应朝纲而选出来的。
“什么?你要迎娶我?”错愕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月也,塔莎呆滞的目光里是一片震惊,难道自己和亲要嫁的不是月荛王朝的皇帝?
误将他的错愕理解为拒绝,月也期待的目光慢慢的黯淡下来,压抑下心头的失落,静静地道:“失礼了,公主可当不曾听到这番话。”
月也失望地看了一眼塔莎,随即默默的转身离开。
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塔莎回想着月也刚刚的话,雀跃的神色染满了双眼,取代了刚刚无法抹灭的哀愁,对着他修长的身影,塔莎温柔的喊了声,“我愿意。”
月也刚走的步子倏的停顿住,僵直的身子慢慢的回转过来,望向塔莎的目光里有着不确信。
“我愿意。”羞却的垂下头,塔莎低低的,却又万分肯定的重复了一遍。
刹那喜悦包围着月也,她竟然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月也慢慢的走上前去,拉住塔莎冰凉的手,“我们回去。”
月荛王宫
漆黑的夜色下,上书房此刻已经灭了明亮的蜡烛,只是内殿里依稀透露出微弱的光亮,看来皇上今日又是连夜的看奏章,这才在内殿里歇息下来了。
黯淡的光线下,月荆霄静坐在内殿的椅子上,目光悠远的凝望着窗外的夜色,四周一片的安静,这个位于上书房的内殿,布局格外精妙。
窗外是一小片花园,却没有一个禁军和侍卫把守着,其实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花园却是天下第一异人鬼谷子设计建造的,遵循了五行八卦的原理,在花园中设置了精巧的机光,如果不知晓布局,进去了便再也没有活命出来。
而唯一可以进入内殿的便是从上书房的正门,可那里守卫森严,别说一个刺客,就算是一只苍蝇,只要月荆霄一声令下,也别想飞进来,而且身为一代帝王,他的武功也不容小觑。
更为巧妙的是在花园的假山下有个一密室,通过密室进去后,一条阴暗而狭小的通道,却连接着皇宫的东华门外,世人都以为皇宫下的水道是唯一通往外界的地方,却不知当时这宫里同时修建了两条水道,其中一个就是用来防范与未然。
当然这极其隐秘的通道,也只有月荛王朝每一任的帝王知晓,甚至连太后、皇后都不曾知道,伴君如伴虎,帝王的谨慎和猜疑由此可知。
可谁又明白身为君王的无奈,他们不得不却猜疑,不敢对任何人防下戒心,毕竟江山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寡家寡人,历代的君王都有着自己的无奈,而唯一看透这一切的便只有月敖,这个不愿意继承皇位的皇子,看着月敖这几年自由惬意的生活,月荆霄又何尝愿意设计下这一切,可为了月芜王朝,为了月菟王朝所有的子民,为了月荛王朝干秋万载的基业,他生为一代帝王,他无可奈何,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月敖才是最适合帝位的皇子。
忽然暗夜下,窗前的花园里有黑影闪现,月荆霄这才敛下了神思,静静的凝视着在花园里穿梭着人影,看来一切都来了。
“主子。”黑影终于自机光重重的设置中安全的走了出来,随后向着站在门口的月荆霄单膝跪下,恭敬的行礼。
无边的夜色洒落在鬼火的脸上,月光下竟看不出一点的表情,呆若木鸡,怕是再贴切不过了,若不是他微弱的呼吸声,鬼火并冷的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结果如何?”月荆霄随意的望向天空,今晚的月光似乎比往日要黯淡许多。
“一切都是按着主子部署的计划发展,太子殿下已经救下了塔莎公主,慧妃子娘娘也已经收到了她想得到的消息,一切都布置妥当,只等着二皇子的归来。”鬼火静静的回禀道,目光不曾波动,丝毫不在意自己这一番话里蕴涵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恩,继续观察着,还有命令冷狱门下所有的人都准备好,随时待命,还有好好查查彦水水这七年来的一切,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月荆霄浓眉不经意的挑起,这个消失了七年,默默无闻却又突然出现在月敖和少卿身边的彦水水,到底是什么身份?仅仅是少卿的妹妹吗?怕不会如此的简单,可她又有什么目的?凤凰门,日照国,还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背景,不过不论她是谁,断然不能阻挡自己的大计,否则就算是少卿求情也无法饶了她的性命。
“是,属下立刻去办。”鬼火低声的应了,修长的身影随后又消失在幽暗的花园里。
天地再次的安静下来,月光柔和的将光芒洒向大地,可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了旋转,日后是生?是死?是离?是聚?谁也不曾知晓……
第七十一章
月也一行终于在两日后顺利的抵达了皇宫。
“叩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西华门侍卫的跪拜声中,塔莎下了马车,跟在月也身后踏上了月荛王朝的最尊贵的一方土地。
金黄的琉璃瓦下,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万户千门,金碧辉煌,气势恢宏,无处不昭示着皇家的尊贵和威严。
“恭迎太子殿下回宫,皇上正在庆裕宫等着殿下。”御前侍奉的太监鄂达恭敬的行礼后,随即向月也道,目光却不经意的望了一下月也身后的塔莎,随后又道:“老奴拜见塔莎公主,皇上已经安排好了秋栖院给公主作为暂时的行宫,还请公主移驾。”
“有劳公公了。”塔莎温柔的微笑着,淡定中不失礼节却也不失楼西公主的尊贵。
“塔莎公主折杀老奴了。”鄂达诚恳的回道,随后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嘱咐道:“奉皇上的旨意,引楼西国的公主塔莎前往落秋院休息,一切事宜皆按照后宫嫔妃的标准,不得怠慢。”
“塔莎公主请跟奴才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