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办公室,提了包又出来,从附近另一处楼梯跑下楼。
    殊途同归。
    大厅里,眼球轻撞下,弹开,欧阳白若先往楼下停车场走去。楚青城犹豫下,跟上。
    欧阳白若坐上车,车外的楚青城瞪着两只大眼晴片时无措。他发动车时,犹豫下,去打开他的车门,上去。
    欧阳白若只送出一声闷咳,唇下一咬,咽下去样子。开车离开。
    沉默着,只是车行。
    最终先楚青城开口:“你去哪?”
    “你去哪。”他又把问题送回来。
    “去……医院。”
    又沉默。
    车,行去医院。
    医院中,两人之间始终几分怪异,似乎没有了多目的分离与隔阂,也不是以往公众场合下疏离状的欧阳白若和楚青城。
    楚青城跑东跑西挂号,交钱,然后拽了一脸淡漠仿佛与他无关的欧阳白若进诊疗室。
    医生看过欧阳白若的口腔后,喷声,“都化脓溃烂成这样了,你不疼?刚来看!”
    欧阳白若没答。他觉得疼,可疼着这儿,心的负担好象轻一点,能够帮他熬过那些夜晚去。
    “最近发烧了吗?咳嗽吗?”医生继续问。
    欧阳白若又咳嗽上。
    楚青城回答:“咳嗽。……发烧了吗?”她又问向欧阳白若。
    欧阳白若想想,似有似无。“记不得了。”
    楚青城与医生都无语。医生边开处方,边道:“咽喉炎。听咳嗽声,应该有点支气管感染。化个血,没其他问题,挂几天吊瓶……”
    楚青城一一应着。
    抽血,银针扎向欧阳白若的指肚时,楚青城不禁裂一下嘴,将头往他怀里藏。再抬起头看他是不是也痛时,望到,一直淡漠的两眼里,有些柔柔的暖意,注视着她。
    楚青城心里,某种情绪一散,又垂了眼皮。
    欧阳白若第一天的吊瓶顺利输进体内。
    离开医院夜已深沉。
    坐上车,欧阳白若不说话,握着方向盘,只等。等着楚青城交待,去哪。
    楚青城久等不到车走,手又搭到车门上,道:“我自己坐出租车……”
    没待她说完,汽车弹跳一下,奔出去。
    欧阳白若送楚青城去她网点的宿舍。车里,一直静默。
    红灯前,车微一巅动,停下,楚青城一直扭着向窗外的脑袋悠晃一下,带着某种信息。欧阳白若看去,睡了。按下开关,缓缓将车座放倒了。没惊动楚青城。
    这夜睡得并不舒坦,可这夜又都睡得很沉。楚青城睁开眼时,已经天亮,车停在她们网点不远处。和她一样躺在车座上的,还有欧阳白若。没醒来。
    楚青城望着他刚毅英俊的半张面孔,手有些去摸一下的冲动,可,没动。心里酸酸的,轻轻打开车门,下去。
    欧阳白若睁开眼,望着她背影闪进楼内。心里,也气怨酸痛:鬼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楚青城第二日忙到晚十点多,工作一结束,急着跑去医院,问护士值班室欧阳白若是不是来打过针。护士想想,简单告诉:“来过,没打。”
    欧阳白若今天还是大约昨晚那时来的,护士要给他打时,他让等会儿,最后再来问,找不到人了。
    楚青城郁闷。犹豫下,还是电话打过去。“你今天没来打针?”
    欧阳白若一接起楚青城的电话,彷徨在路上的车便没再犹豫,直往医院这边扎来,答着:“这就去。”
    他知道这是楚青城到医院了!
    楚青城没问他为什么来了又走了,欧阳白若更没说。默默地,楚青城请来护士给他打上。
    当然病人躺在床上。
    楚青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手背上的那段管线。
    也许因为太静,也许太累,楚青城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又一下醒来时,发现竟是她躺在床上。欧阳白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放在椅扶手上,手面上的管线还在。她又抬眼看看上面,已经挂上第三瓶了。两瓶已空。她起身,要下床。
    欧阳白若闭着眼睛,睁开,目光直接铺到她脸上,轻哑的声音道,“睡吧。每天,很累吧?”
    楚青城心里涩下,摇摇头,“不太累。”
    可是,两晚,都在他面前睡得沉沉地没有一点知觉。他收回目光,又闭上眼,“睡吧。”
    “你来床上吧。”
    欧阳白若心里抖一下,那一块拥在床上的感觉往骨缝里钻。可楚青城是那意思吗?
    楚青城下床来,帮他护着输液线,请他移驾床上。欧阳白若乖乖上去,躺好,身体躺得很靠一侧,犹空下半边床,位置较大。可楚青城给他整好输液线,坐到了他刚起来的地方。
    欧阳白若心里堵得半天没透出气,闭了眼,再没吭一声。
    第二晚过去。
    第三晚,欧阳白若早早过来了,楚青城已在。都什么话没说,针打上。
    楚青城看着点滴缓慢,问:“慢吗?”
    欧阳白若也看看,“不慢。”他愿意再慢点!以前有个感冒病痛,他可是宁可熬过去,或者自己买点药吃,也不来医院躺这儿耗费时间的!“明天还有吗?”
    “还有一天。医生说,打完这些再看看,不行,继续打。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没那么咳了,可,“吃东西时很疼。”
    楚青城也望在他脸上。瘦了!“吃点软的。”
    “嗯。”
    “别老喝酒。”
    “嗯。”
    “一点辣椒也先不要吃!”
    “嗯。”
    “……你怎么不剃干净脸上的胡子?”
    “觉得这样挺舒服,做什么也没人大惊小怪。挺自在。”
    “嗯!”楚青城强烈同感,“要是坐桥蹲下就像个乞丐!没人看出那是欧阳白若。”
    多少天不见的笑容不禁在他脸上,绽一下,“有那么惨?看着不好?”他认真地看向她,问她的意见。
    楚青城在他脸上也认真的望望。笑下,“没有。”一点没有!胡须将一张英俊面孔更诠释出一份摄人心魄的男子气息。
    “不如剃干净了好?”
    “你觉得舒服自在就留着。”楚青城没说哪样更好。
    他继续问:“那,还是剃干净了好?”
    “……都很好。”
    又沉默。
    他忽然问:“你拿剪指刀了吗?”
    楚青城看他盯在自己的手指上。问:“有,你用?”
    “嗯。长了,想修修。这会儿正没事。”
    楚青城从包里找出来,递给他。欧阳白若犹豫下,去接。插着管线的手,去服务另一只手。
    楚青城又把手伸过去,“我给你修吧。”
    欧阳白若痛快地又交还回去,把手放过来。楚青城握起来。冷的!皮骨有些分离,仿佛饿了几天。眼里一雾,使劲滤去。修剪。
    说着,“多打些天吧?一块治好了,别留下根。”
    她感觉是上次发烧埋下的隐患。从那起,就常听到他偶尔一声咽咳。
    “嗯。”
    “你早上要吃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被她拿在手中的手,一握,攥紧了她的五指。楚青城抽泣。
    他一拉,将她拉进怀,抱住。声音哽咽,“青……”
    楚青城情绪更盛,一脸泪水抬起来,含着期望,“阿若,你爱我吗?”
    还需要问吗?如果他不爱她,会把自己摘得和傻瓜一样追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什么促使他也白痴一样买了一对定情戒!可,却问:“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离开他?如果因为他没有给她婚姻,便能决绝地选择离开他,那,他也要考虑合不合适爱她。
    “你告诉我,你爱我吗?”楚青城几乎乞求。如果他连爱她都说不出口,那她有什么信心将她和不堪一并交给他?
    欧阳白若咬咬牙,没说。
    “对不起……”楚青城擦一下泪又继续为他剪。她太为难他了!他纵使对她有感情,可依然不愿为她所绊。自由,或者声誉,或者其他,还是都排在楚青城前面!
    欧阳白若一下拽走了胳膊,气呼呼侧另边去。
    243 情至深处(vip)
    第四个输液日。
    欧阳白若将更多粘住他脚的工作最终一放,先不管了,去医院。但,半路收到楚青城的短信:阿若,别忘了打针。要吃早饭!
    欧阳白若车停了。楚青城并没去医院!那,他还要赶赴那儿去做什么?
    楚青城其实早到了,等了一个多小时,给电话招去了另一家医院。
    展老太太白天有点风寒,躺床上一天没动,夜里一阵心悸,立即哼哟哟地呻吟。展怀西夫妇不敢耽误,急忙送去医院。
    老太太一直是家里捧着的人,从来不知什么叫隐忍,一路哼哟,情形很不堪。展怀西想想又通知了大嫂母子。老太太听到,哼哼道:“叫上青城!我临走,都得交待句……”
    展怀西听从,又打话过去,让侄子叫上楚青城。
    楚青城到医院,展家现有人员全聚拢在老太太床前。老太太床上闭着眼晴,身上打着吊瓶,嘴上放着氧气罩。楚青城不知状况,心头有些悸,惶惑地望展研锋。展研锋什么没说,拉着楚青城到老太太床前,轻声叫:“奶奶,青城过来了。”
    “噢……”老太太气息微弱地出一声,慢慢睁开眼。一只手伸向楚青城。
    楚青城忙去握上,“奶奶。”
    “青城,人老了是前一句话想不到的,后一句就能闭眼。哎哟,心里一感觉不行了,一下就想到研锋,老大不了,这算个怎么回事喽。青城啊,你也不小了,和佳木一样大,佳木都快做妈妈了。趁着奶奶还有口气,你们快点结婚,早晚都要结,就不要让奶奶临死前咽不下这口气了……”
    楚青城有点不敢说话。说行不愿意,说不行怕一下成罪人。习惯性地,眼神向展研锋求助。
    展研锋看这情形也无助。
    展老太太把手从楚青城手里抽走了,吟唤去。是没立时得到回声,心里极不痛快的样子。
    楚青城狠狠心提展研锋以前的话:“奶奶,先订婚好不好?”
    “直接结婚就行了嘛。家里老人都同意,你们又自己乐意,又不是很小了。直接结婚就行了嘛,你这孩子想法就是怪。”老太太有点觉得楚青城毕竟不是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有点拗巴,不容易通情理。
    展研锋忙劝,“奶奶,就先订婚吧。青城这一点有点像奶奶,越是重大的事,越喜欢正规正矩的来。就按她的想法吧。”
    老太太脸上气色又好,一回想,也对,不是那今天见面,明天能结婚的疯丫头的样子。这点,老太太中意。“那行,先订婚,接着咱就定结婚的日子。”
    楚青城动下嘴唇,什么话都咽下去。
    先没必要都守这儿了。老太太让二儿媳妇呆这儿,其他人准备孙子的订婚事宜去。展研锋和楚青城也一块出去。
    佳木妈妈问:“妈,叫佳木回来趟吗?”
    “叫她干嘛!”老太太又不乐意,“我哪那么一会儿就死了?说什么也得看着我孙子结婚啊!佳木那儿小心着呢,没必要的事别惊吓她……”
    佳木妈妈一劲点头,也无语。
    楚青城有点自己把自己逼到墙角的感觉。
    现在,订婚就像展研锋说的,全当一次游戏,哄老太太开心,可,她能将订婚后的日子撑到多远?几个月半年还有理由,一年两年呢?她要天天盼着老太太不要那么健康长寿吗?
    楚青城有点像泄气的皮球,一晚上焉。
    第二日,展研锋送她到工作地,她立那儿许久,没进去。一出租车主动停靠到她身边时,她看看,打开门坐进去。
    楚青城现在碰到的难题,是完全地指望不上展研锋,她求解于展研锋的后果是,更莫名其妙地一步步往她不想去的地方陷。
    出租车停到电视台门外时,楚青城知道她希望能帮她的另一人是谁。眼泪溢出来。
    司机将发票递她面前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