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很丑……”惊然闭眼,在恒王府中的点点滴滴泛上心头……
“丑?”子清微微皱眉,却温暖地一笑,拉过她的手,将她的衣袖拉开,上面宛若凝脂的肌肤甚为光滑,哪里还有一个“恒”字?“是这里丑?”子清忽然轻轻吻上她的手臂,抬眼瞧向她吃惊的脸,手却放在她的衣带之上,“还是这里面丑?”
“你……”又羞又惊地躲开子清的手,雅兮只是摇头,“怎么会……怎么会?这肯定是做梦!肯定是做梦!”
“雅儿!”子清忽然将雅兮拉了起来,指向眼前的稻田,“你好好看看,我们今日在哪里?”
雅兮更为吃惊地看着四周,“云……云州!”
子清笑然,“是云州,我们的云州。”将雅兮拉入怀中,子清坚定地道,“我们回来了,什么风雨都过去了,这里,是我们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喃喃念着这句话,雅兮的热泪再次盈眶而出,心底却是驱之不去的忧然,望着一脸安然的子清,子清,我还配拥有世外桃源吗?那些噩梦般的过往,我忘不了……
“雅儿,我想背背你。”
“我……”
“来!”子清在雅兮身前蹲下,“上来。”
雅兮忍不住往后一退,“子清……我……”
子清背对着她,抬起左手,“雅儿,还记得这个手掌上的伤痕吗?”
“记得……”
“那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
“记……”雅兮一阵哽咽,子清……我怕……真的好怕……你会有一天嫌弃我……
子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遇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孤独终老,遇上了你,我又怕你有一天会嫌弃同是女子之身的我……”子清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可是,你却坚定地告诉我,要我陪你到老,只做我一个人的雅儿……”双手放在她的双肩,“此时此刻,我只知道,你是与我十指相扣的那个人,是许了一生一世的人,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做逃兵。”
抬手拭去她滚落的泪,子清邪邪地一笑,“雅儿,我可是会……”
滚烫的唇已经贴上子清的唇,雅兮紧紧抱住子清,想把一生一世的恋都沉浸在这一个吻中,子清……就算你有一天做了逃兵,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此时此刻,你给了我这辈子最温暖的一刻……我已经觉得足够了……
子清的脸刹那一片红晕,雅兮这一吻绵长而窒息,让子清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忧心。雅儿,你还是不能过你那一关吗?
“雅……”子清轻轻捧开她的脸,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现在,我还是想背你走走。”
“好……”
子清笑然转身,雅兮却泪然趴到子清身上,被子清背起的瞬间,泪水无声地砸在脚下。抱住子清的颈,雅兮侧脸靠在子清肩头,一闭上眼,却还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恒王府水牢中的记忆。
我这身子曾经那般伤痕累累,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么多双眼睛看过……我……我当真配得上你吗?
云州城中的礼乐忽然响起,虽然只有铜锣、唢呐,对于劫后的云州来说,有礼乐,已经是万分的惊喜了。
“云州发生了什么?”
子清噙着泪水,“雅儿,我没有大红花轿,没有三书六礼,只能以身为轿,背你进洞房了。”
身子蓦地一震,雅兮骤然搂紧子清,“我……”
“今夜,可是我们的良宵,这一次,可真的不要辜负了……”子清轻轻一笑,“娘子可要抱紧我了。”
“你……我……”惊羞交加的雅兮抱紧子清,“子清……不要再丢下我……”
“洞房之夜,谁把新娘丢了,可真是大大的笨蛋了!”子清舒眉一笑,背着雅兮就往云州城门奔去,瞧见那边同样笑兮兮的蛮子,“蛮子大叔,喜堂在哪里?”
蛮子嘿嘿一笑,“瞧公子急的!夫人与杜医官已经先行过去了,就等公子与雅兮姑娘一起过去拜堂了。”
“新娘子怎能没有喜帕呢?”说着,一边含笑的霍香从百姓手中拿过一块大红色的鸳鸯锦帕,轻轻为雅兮顶上。
“霍姑娘,谢谢你。”雅兮颤然出声。
忍住要盈眶而出的热泪,霍香只是摇了摇头。真得子清深情,我真的很羡慕你。
“新郎怎能没有大红花呢?”蛮子激动地一把拿过百姓手中的红绸,几下打成一个怪怪的花结,便要往子清身上戴。
“花球不是那样结的!”霍香慌然按住蛮子的手,把红绸拿了过来,重新打开,细细打结,“就算再仓促,这朵百年好合的花,也不该乱来啊。”
一朵花球在霍香手中缓缓绽放,霍香抬眼对上子清的笑眼,心底不禁有些轻轻的痛,“晏公子,先把花戴上,再背新娘子吧。”
“恩!”子清轻轻放下雅兮。
霍香将大红花戴上了子清的身子,深深一看她的脸,下一世,我也想做你深情相待的那一个女子,希望上苍不要再让我如此福薄。
“好了!好了!公子可以背着雅兮姑娘,跟我们来了!”蛮子哈哈大笑,那么多个月,终于可以放怀一笑了。
“雅儿,走了哦!”子清背起她,跟着蛮子朝府衙方向走去。
霍香轻轻一笑,默默跟着百姓随着她们前行,看着远走的两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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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刹那相逢
府衙大堂,临时贴上的大红喜字格外引人注意。
当子清背着雅兮走进大堂,云州百姓皆拍起了手。
放下雅兮,子清握紧她的手,狂乱的心分不清究竟是忐忑还是激动。
“一拜天地——!”蛮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子清与雅兮朝着朗朗苍穹,应声跪下,叩拜在地。
“二拜高堂——!”
子清与雅兮转过身来,对着堂上笑然端坐的段夫人与杜医官,甫才跪下,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才是你的高堂!你就算要成这个荒唐的亲,要拜的也只能是我!”
“青……”段夫人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看着出现在府衙门口的英气勃勃的狼盔将军。
杜医官轻轻一咳,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愤然入堂,青帅上前抓住段夫人的手,“我真不该动了恻隐之心,真不该相信清儿的话!”转眼一瞪杜医官,苍白的面孔映入眼中,青帅冷冷一嘲,“你竟然连老头都可以接受?”
“啪!”段夫人突然一个耳光落在青帅脸上,全身颤抖,等了那么多年,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子清愤然起身,护在段夫人面前。
“你……你早就见过他?”段夫人惊然一问。
子清低头,“我在突厥救朝锦之时,遇上了他……可是,他是个冷血无情的男子!娘,你真的错等他了!”
青帅怒然揪住子清的衣襟,“你荒唐够没有?你怎么可以跟个女子成亲!”侧眼一瞧段夫人,“你老糊涂了是吗?还是你的荒唐,全部都教给了咱们的清儿!”
一句话问出,全堂上下,一片哗然。
“我跟女子成亲又如何?”子清挣开他的手,“两情相悦,有什么错?”说完,扶起雅兮,紧紧握住她的手,坦然一笑,“我只知道,我想守着她,疼着她,爱着她,我哪里荒唐?”
“说得好!”蛮子与众云州百姓都拍手叫好。
忍不住掀起喜帕,雅兮握紧子清的手,坚定地一笑,“女子一生,能遇到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人相伴一生,便是最大的幸福。”瞧向子清的眼,“我何其有幸,得此良人相怜,雅兮此生足矣。”
“疯了!疯了!荒唐!”青帅狠狠一喝。
“你闹够没有?”段夫人含泪瞪着他,“清儿说的,你可听见了?雅兮说的,你又可听见了?我等了你二十多年,足足等了你二十多年!你当年说的那些海誓山盟究竟算什么?”
“这句话我反而要问你!”青帅双眸如火,却掩不住心底的痛,“当年为何要抛下清儿随安禄山北上?你就一点苦也吃不得吗?”
“我在你心里,原是这般不堪?”泪水滑落,段夫人苍凉地一笑,心却痛到极致。
“即使你有苦衷,那为何要……要为那个安禄山生儿育女呢!”
“公主没有!”杜医官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看着青帅,“你不该怀疑公主!她当年被安禄山强掳北上,身为弱女子,根本不能反抗!安府女眷众多,若是没有个一男半女,没了宠爱,什么时候死在院中都不会有人问,所以,当年公主只是假怀胎,假生子,为了让安禄山相信,还不得不服下了一种伤己的药,过了滴血认亲那一关。”
“你……”青帅一瞬间怔住了。
“至于老奴……”杜医官黯然低头,“我只是一个阉人……你觉得我能与公主发生什么?”
“你!”青帅不敢相信地看着杜医官,再看看段夫人。
段夫人凄凉地摇头,“两情相悦,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那这段情,我又何必再执着下去?”
“裳儿……”青帅慌然上前,“我以为……以为……”
段夫人冷冷一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已不是当年的广安了,从今天开始,我叫李裳,不再叫段裳。”抬眼瞧着青帅,“今日是清儿成亲的大日子,就请段将军手下留情,别再闹下去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刻意忍住的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身子一震,青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夫人上前拉着杜医官坐下,看着她抬起下巴,笑然开口,“今日我定要让清儿与雅儿成了这个亲!”
“六公子这杯喜酒,我们是喝定了!”云州百姓们纷纷叫好。
“娘,谢谢你。”为雅兮重新盖上喜帕,子清侧脸看着那个木立当地的青帅,你伤透了娘的心,你可知道?上前轻轻一摇青帅,子清沉声道:“爹,可愿留下喝我这一杯喜酒?”
青帅怔然瞧着子清,忽然脸色一沉,“不!”
“段青!你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
青帅倒吸一口气,哀然对上段夫人的眼,“我不是不喝这杯酒,而是清儿在长安杀了恒王,可知那恒王究竟是什么人?”
身后的雅兮浑身一颤,子清轻轻握住她的手,凛然瞧着青帅,“他不过是畜生一个,我管他是谁?”
青帅摇头,“清儿,你可知你要大祸临头了!他并不是真正的恒王李瑱,而是突厥玄凰公主的同胞弟弟,突厥九王子!”
一脸震惊,子清的心不禁一寒,若是如此,即使有令牌在手,云州也免不了会被突厥再次践踏。
青帅点头,“自你走后,我便派了人暗暗保护你,所以你一到云州,我便急急地单骑先一步赶了来,本想劝你们快快离开这里……”
“既然是突厥王子,怎会李代桃僵地混入大唐皇室?”子清更是惑然,打断了青帅的话。
“此事以后我再告诉你,既然我能找到这里,相信玄凰公主也会找到这里,你们最好快快离开云州,找个深山老林先避一避。”青帅忧心忡忡,抬眼瞧着段夫人,“你相信我。”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她真的要迁怒于我,也该听我说说她的弟弟究竟是怎样一个禽兽!”子清凛然一笑,“无论如何,今日我一定要把这亲成了!蛮子大叔,继续吧!”
清了清嗓子,蛮子高高一呼,“二拜高堂——!”
子清与雅兮双双跪倒,该来的始终会来,就算逃又能逃多远?躲又能躲多久?
“慢。”杜医官忽然站了起来,上前对着青帅一抱拳,“既然父母安在,这一拜,你受得起。”
“杜……”段夫人惊然瞧着杜医官,你何苦这样?
苍凉地一笑,杜医官将青帅拉至段夫人一旁的木椅上,“公主,若是因为一些误会,就损了夫妻之情,太不值得,既然今日已经说清楚了,又何必苦苦蹉跎时光呢?”
“我对他已无话可说……”段夫人声音沙哑,忍不住的泪水还是滑落脸颊。你这是何苦?你的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裳儿……”青帅轻轻一唤,忽然间发现,彼此之间,竟然有了如此深的沟壑,再也跨不过去。
杜医官轻轻一拍青帅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