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啊,除了痛还是痛,痛的绵绵无绝期,康三元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裂成两半了,她绝望之中抓住谁掐谁,听到青布一声尖锐的尖叫,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扒了下来,有一只温热的大手伸到了她的爪下,康三元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命的掐住——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康三元终于脱力,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之后,她恍惚听得有人惊喜的一声道:“下来了”便晕了过去。
    烛火摇曳,一切仿佛都已经远去,她只有无尽的疲倦和虚弱,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她也没有醒过,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方才醒来,一醒来便见房间里帘子拉紧,密不透风,青布端着奶粥正推门进来。
    而她的枕头边,多了一个包裹严实的锦囊——锦囊的头上露出一个红红的小肉团,皱巴巴的不知何物。
    康三元勉力的撑着身子,俯在锦囊上细细观察——这就是我的儿子么?
    真的好丑啊……
    康三元不胜失望,这样皱巴巴红彤彤眉毛鼻子眼都看不清啊——
    她颓然的倒在了床上,看着青布手里的奶粥道:“我饿了,青布,换些肉粥来——”
    青布喜气洋洋的将端着粥在床边坐下,道“夫人,果然是个公子呐,章大夫说您现在体虚,先吃些这个顺一顺才能吃大补的东西”
    一边舀起一勺送进康三元嘴里,一边看了看锦包内的肉团道:“对了,还有一件喜事呐——听说侯爷已经下船了,张管家刚刚去接人了——
    一句话刚说完,康三元口里的粥便不设防的咕噜一下滑进了喉咙里,她顿时大咳起来,而与此同时,旁边的锦包内也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婴啼。
    楼下的奶娘等人闻声连忙上楼帮忙,卧房内一时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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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的亲们:中秋快乐!好事成双!我爱乃们~~么么么么~~^^
    汉唐的专栏:点这里点这里~~^^
    求婚 ...
    景年是拄着一根拐在张齐的引领下进了康三元在锦夜城的新居的,他一进来,后头还呼啦啦跟进来一班整齐的跟随,个个脸上都带着好奇和兴奋。
    院子内迎接的只有李嫂霍顿和章大夫,三人各各行礼,李嫂不敢抬头,景年仿若无视,嘴里只含糊的应着“唔唔”,人已经拄着拐杖,一歪一歪而又健步如飞的奔厅里去了——目光急切,满面红光,一张玉脸仿若那迎春怒放的牡丹花……
    张齐在一侧紧紧跟随,一张黝黝的小黑脸笑的也仿若一朵盛开的黑玫瑰花。
    康三元在床上大咳之下,将刚喝下去的奶粥又呕出来了一半,正歪在枕上大喘气,床上的锦囊现在正抱在奶娘顾嫂怀里,锦囊里的小人正蹬腿蹬脚的哇哇大哭,顾嫂一边拍哄一边解着胸`襟上的扣子,准备喂奶。青布则正在弯腰收拾地上的污秽。一边问康三元是不是奶粥不合口,要不要叫章大夫上来瞧一瞧。
    康三元神昏力竭的靠在床栏上,听儿子在顾嫂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在烦恼之余不由得有一丝心痛,正想叫顾嫂抱过来自己瞧瞧,却听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响,一转头,只见门已经被霍的一下被推开了,随光而入的是景年一道明晃晃喜洋洋的身影——紫金的冠儿,月白底子的锦袍,玉带金靴。衣服耀人眼目,但他那张脸更加的耀人眼目——是一副傻傻而笑,红光满面的模样……
    康三元瞟了一眼,略带失望的转回了目光——几个月不见,景年竟然成了这么一副傻样。
    傻样的景年一进来便直奔床边,毫无风度的一撩袍摆直接坐在了康三元的床边,弯腰低头在康三元脸上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眉目含笑,他拉起了她的双手,道:“三元——”一边神色带些紧张的瞄着她的神情。
    康三元十分呆板的应了一声:“嗯”,眼睛也不看他。
    景年便低了头,目光往身后一溜,顾嫂连忙将怀里哭声渐小的孩子抱过来放在床边,拉着青布悄悄的退出去了。
    身后的门一关,景年立即站起来,绕到床的另一侧,将锦囊抱在了怀里,低头审视——这孩子这会儿竟安详了,腿脚蹬蹬,竟一声也不哭了。
    景年抱着孩子,一双润墨的眸子消失了平常惯有的刀锋之气,变得,有点像个好奇的孩童,就那么颇为无邪的和襁褓中的娃娃对视了半晌——他眉头舒展,五官柔和起来,竟颇有几分为人父派头的拍了拍锦囊,饱含宠溺的唤了一声:“景熙——”
    景熙?!
    康三元大惊,本来一直做无视他状的,此时也忍不住回过脸来,问道:“你说什么?!”
    景年将孩子合在胸前,眼波往康三元脸上一溜,悠然的笑道:景熙,是我给他取的名,景熙——”
    康三元没想到景年已经自作主张的取好了名字,他在思索的过程中竟从没有征求过自己的意见,不禁大为不爽,道:“取名字是件大事,你不和我商量商量就草率的定了?!”
    景年一边细细的审视着怀中的儿子,一边随口道:“儿子的名当然是做父亲的来取,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名字乃是我查阅了许久方定下的,是个万全的好名字,我已经着人去衙门里报好了——”
    入户为安。
    康三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取了名,入了户,禁不住板下脸来问:“入在哪里了?”——她其实还是想着这孩子以后自己带,干脆跟自己姓算了的,
    景年道:“自然是京都了——”
    康三元想说什么,又觉得身上无力,说出来的话不够有气势,于是忍了忍道:“这孩子得跟着我”
    景年道:“当然”,竟然也不和她争辩,只怡然自得的逗弄孩子。
    最后,康三元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进儿”,景年听了只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话说景年自回来除了下楼和章大夫略作交谈之外,就一直窝在了楼上,他刚进来那会儿是白天,拉着窗帘康三元也没怎么看清他,等到了晚上就着烛光,康三元才发现景年的腮上有几道细小的疤痕,而他走路似乎也有些不大利落,更兼他常常要摸一下胸腹处,似乎很痒一般。
    根据以前的经验,康三元生出了疑心,在景年又坐在她床边不知道第几次看小进儿的时候,便注目在那处鼓鼓的包上,问是怎么回事。
    景年摸一摸额角,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看着墙角道:“骑马摔的,把旧伤牵动了,这才耽搁了回来,你知道,我原本说好年前一定回的——”
    康三元无视他这一番解释,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末了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她心里也猜到肯定是没干好事,不然平坦的大街上骑马怎么会摔出这一脸的伤来?
    景年见状,忽然欺近了一点,两只胳膊支在康三元的枕头两边俯视着她,道:“三元,下月底我们成亲吧”
    “跟我回京师成亲,拜完堂我们就回源安郡封地定居,你看如何?”
    言罢望着她,目光温润清澈,神情专注又严肃,完全不似平日的模样,康三元躺在枕上,整个人被圈在他的怀抱之下,两个人的呼吸如此之近,康三元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慢慢的热了——她相信了景年的话是真心之言。
    但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妥帖,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叫自己不放心,总之,她还在犹疑。
    是以,康三元移开了眼睛,以免在景年这样有诱惑力的目光中失去了自己的主张,她道:“我如今只想养着进儿长大成人,我还是…还是觉得我一个人先这样过着吧……”
    景年没有回声,康三元忽然觉得枕头上一空,头顶上的黑影也越来越小,她回过头来,见景年已经离开了床,站起了身来,并背对着她,半晌,方缓缓的道:“三元…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夏风……”
    康三元一愣,她动动嘴想反驳,然而又不想说那样的话,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洪度,跟夏捕头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这番解释似乎并不能起到解释的作用,景年似乎叹了口气一般,俯身又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便转身下楼了。守在外面的顾嫂青布便进来了。
    随着景年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康三元的心也一点一点的空起来,她看着青布和顾嫂将孩子抱起来,放进一边的小床内,她们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茫然的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排斥成亲这二字呢?
    继而便陷入了沉思内想:和夏风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吗?
    ——和夏风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排斥婚姻没有没到现在这种程度,但,对成亲这种事也不是很热烈的。
    那时候自己虽然一直觉得很喜欢夏风,但是,相对于婚姻,自己也是更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所以才会在夏风说起成亲的时候,自己总觉得还不急,再等等吧,等自己忙过铺子里的事之后吧——结果就拖成了如今的局面。
    为此,康三元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夏风。
    这也许就叫有缘无分吧,阴差阳错的造成了两个人的无分。
    康三元思来想去,觉得夏风家如果是和表面上一样的单纯的话,自己真的是很愿意嫁他的,可惜,总有许多的意外和不如意。
    就如同现在和景年,也是因各种意外而造成的这些纠葛。
    夜渐渐的深了,青布已经睡下了,顾嫂在帐子外面伴着孩子睡。康三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之所以这样排斥婚姻,或者说对婚姻比较悲观,追根究底,大概还是因为上一世和董清谭的关系导致的。
    有关董清谭的记忆太深了,即使她穿越了,即使她已经重生一般的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有了全新的生活,然而,上一世和董清谭的点点滴滴就像烙印,烙在她的灵魂中,叫她永远也洒脱不起来,全新不起来……
    有人说婚姻其实是两个家族的战争,这句话再正确不过。
    康三元在上一世,经过了和董清谭的爱情,使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所饱含的真谛——在与他的亲戚们的周旋中,所有的关于人的奇 异和龌龊,她都一一的体会到了——这些体会使她觉得深受伤害。
    也许人和人是不同的,但,当不同的人处在相同的立场上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变得一样。
    所以,尽管世界不是一同个世界,康三元仍然明白这种“战争”,只要有男婚女嫁,它就依然存在在许许多多的大门小户中,这些外在的牵引力,会日渐的消磨掉夫妻间所谓的爱情,而她,十分不愿意再去体验第二次。或者是潜意识中,不想某一种美好的感情被毁掉。
    康三元深刻剖析了自己的心理之后,有点伤感,觉得自己拥有一颗受伤的心灵,这样的心灵是不健全的,也许正是它伤害了夏风,现在也要伤害景年吧。
    也许不论是夏风还是景年,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