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放兴奋了一我,直到后半夜才入睡,因为想到雀儿要是飞来吃食,那我有多了几个朋友,叽叽喳喳的叫声,对于我来说,就是听曲了;可是它们会不会来,如果不肯来,岂不枉费了我这般心意:
    雪下得厚厚的,管家也嫌麻烦,不会来监督我,索性我就起床,管它什么念经,抄经的,抓了一把乱七八糟的五谷杂粮,仍然放在那块黑布上,依旧放在老地方,然后就躲在门后观看。
    结果,即出乎我的预料,又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那几只雀儿来了,还多带了几只,是它们的父母,兄妹,还是朋友?雀儿都知道,有吃的,大家一起来享受。
    我恨不得这厚厚的积雪多留几天,这些雀儿可以多陪我几天!
    -------------------【癸已年十二月初二】-------------------
    雀儿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连接几天,都按时找准地方,而且数量又增加了,我数一下,起码在古只以上吧!它们叽叽喳喳快乐地啄食着五谷杂粮,间或互相之间还互相啄啄对方的羽毛,我想那是它们表达它们的快乐的一种方式吧!
    看着它们那欢乐的样子,我又有几分伤感。如果我是一个捕鸟的,此时这些雀儿肯定会轻易地就成我的掌中之物,可以用一个大箕,用一根小竹竿撑着,竹箕下洒着五谷杂粮,小竹竿上拴一根长长的绳子,人躲在处,待小雀儿进竹箕下啄食,小雀儿不都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么?
    幸好我不是捕鸟之人,小雀儿可逃过这一劫,可小雀儿是不会懂这些的,饿了只要有吃的,哪怕是张网捕上,可也为活命进他们的网,逃不掉的。
    就象我梦寐以求逃出张府,可是只是做梦,边雀儿也不如,雀和有翅膀可以飞!可我的腿与脚,却是废的一样,放我,也走不远!
    -------------------【癸已年十二月初九?】-------------------
    到今天为止,雪已停下了三天,没有下雪,温度他渐渐升高,■来已经有一群雀儿来此处觅食的,连我都数不清了,不过这几天好象又慢慢地少起来。
    今天我数了数,好象又只有十多只了。是不是有驯的善心人,怕雀鸟饿死,也拿家坦克已不能吃的五谷杂粮来喂雀儿,所以就走了一些呢!
    只要有吃的,饿不死这些可爱的雀儿就行了!
    再过几天,雪化了,鸟儿就可以比较方便找到吃的了,但是雪融化了,也许我又会失去这些伴我渡过无奈孤寂日子的小朋友了,真是两难啊
    -------------------【癸已年十二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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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开始,积雪已经开始在融化,老王伯给我找来的那一袋五谷杂粮也不乘多少。因为一段时间,雀儿的队伍庞大到一群,大概有几十只吧;
    后来雪停了,来的雀儿也慢慢少了,今天来的也就只有十多只了。
    这十多只雀儿,可能是因为每天有了充足的食物,羽毛也就丰润起来,叽叽喳喳的叫声也不再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它们正经陪伴我十天了,这十天除了老王伯给我送斋饭外,能看见的活物就是这一群雀儿了,它们驱除了我的孤独与寂寞。甚至是恐惧。
    因为,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被抛置在璋空屋里,除了茫茫的白雪,就是供奉的一大尊瓷观音,香炉、供桌、木鱼、佛帐,就是没有一样活物。人的嘴巴除了吃,就是说话,她说给谁听■,周围是死一般的静,在这样的状态下,孤独的女孩子,除了恐惧孤独、寂寞、还有什么?
    就是这一群雀儿,让我还能体会到,我还活在世上,我还是一个活着的人,我要感谢它们。
    当积极雪融化后,它仍可以找到吃的,不一定非要来我这儿。何况那时,那忠心耿耿的管家,十天没来监督我,肯地赶来监督,我是否尽职尽责地做一个替身!到那时,雀儿也会惊走,也再不会来,我的短暂的快乐也就结束了。
    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见了,小雀儿!
    -------------------【癸已年十二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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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就如我想的,雪一化,管家就急匆匆地跑来督促我,看我是不是辜负了主人家的重托,忘了念经,敲木鱼、抄经。
    等到那十多只伴随我半个月的雀儿照往常的时间,飞到固定的地方的上方,转了几圈,没有找到平时、熟悉的食物,只好叽叽喳喳叫着,表示疑问之后,就飞走了。
    坐佛堂椅子念经的我,手时有节奏地木鱼,念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眼睛却往打一匠门往外看,而管家正背着手,朝雀儿飞来飞去的地方看着,又看它们飞走了,却自言自语地说:“今儿个可邪门了,哪儿下来这么多雀儿?这冷得冻死人的天,咋就没把综给冻死了呢?”可能他也猜不透,看我一本正经地进行着每日的功课,又有向主子汇报的内容,便满意地离开了。
    我真的很恨他,虽然他不是主子,可肯定也是一个极不善良之人,主人家哪有那么明察秋毫,下人做错了事,无关紧要,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人家也有条活路,可他偏这样。非要添油加醋,告诉主子,还要煽风点火,直至这个人受一罚才罢休。要是他不这么多事,张府上下要少好多事。
    不过:“张善人”当他是条听话的狗,我可不能得罪他,否则被狗咬了,真不划算:
    -------------------【癸已年十二月十六日】-------------------
    癸已年十二月十六日
    前几天的大雪,堆积在佛堂的屋顶上,这佛堂是由一幢年久失修的小木屋改建,到处都透着破败的迹象,那大雪堆多了一根房梁已腐坏,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不知什么时候会断,一些小椽皮已压断,小■■从■倾斜下来,雪没化,冻起不觉得,这雪一化,险家环生。
    虽在椽皮断了的地方,没在我的床上方,可是积雪一化,这水嘀嗒嘀嗒地从瓦缝里滴下来,聚集多了,浸得佛堂里的地上阴凉阴凉的。
    白天烧着炭火还不觉得那么冷,晚上没有红红的火,再上有节奏的滴水声,睡在被里,被里也是湿湿的,老半天也暖不过来。如果明天有太阳,我要把这褥子,被子拿去晒晒,实在没有太阳,就放在火盆边烤吧!不然,这冷得
    骨,怎么睡得着?不由想起小姐常念一句诗:“罗衾不耐五更寒!”真是要身临其境才体会到它的真实感受。
    我盖的被子,还是我十岁入张府时,小姐送给我的。当时摸着很柔软,冬天盖着也还暖和,但现在都盖了八年了,棉絮摸着硬硬的,盖着都没有暖意。要是小姐还在,她会想着送一■新棉给我的,可是如今我去向谁诉说?
    如果管家明天再来,我向他要一床稻草的垫子,这不算什么高要求,也许他会答应,加上一床稻草垫子,挡挡寒气也好:看我的运气了!
    -------------------【癸已年十二月十八日】-------------------
    癸已年十二月十八日
    昨天好不容易壮着胆子向管家提出,让人送一床稻草垫子来。管家满脸的不悦:“金莲哪!你不过是小姐的替身,老爷夫人要你到佛堂来带发修行,不少人的吃穿,你还不知足哪!当你真是小姐,要这要那!”但是想一下又说:“好吧!我先禀告了老爷,看老爷怎么安排。”
    真是个护家的狗!我不过是要一床不值钱的稻草垫子,他也替他的主子心疼,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还要装着感谢地的样子,不然晚上我会冷得无法入睡的。
    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带来一床厚厚的棉絮来,还拎着小姐冬天里常用的一个紫铜蜱壶,就是可以加热水暖手用的。因为小铜手壶,做工精致,小姐冬天不离手,可见是很喜欢的。
    他一改往日的面容,居然满脸堆笑地说:“金莲哪,我可是在老爷面前帮你说了好多的好话!老爷发话说,你是小姐的替身,在佛堂带发修行也是为他女儿,不可怠慢你!以后有什么东西缺了,不好,让你先告诉我,尽量满足你,他有空也会来看你的。”
    我才不相信管家会在“张善人”面前替我说什么好话,他不添油加醋地说别人坏话,京算他那天在行善,而“张善人”连女儿的祭日也不添香烧纸,我这个小丫头算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感兴趣?
    管它的,厚厚的棉絮,又轻又软,拿来盖,原来盖的,就垫作床垫,想这么多干什么。新棉絮,真的很温暖,不一会儿我就入睡了!
    -------------------【癸已年十二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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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张善人”真的来看我!我也有好没见他,大概有一年多吧!他还是红光满面,五十多岁了,保养得脸上皱纹不多,伸出的和象女人一样白白胖胖的,仍然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满面的威严。
    他直佛堂,我正一本正经地作着每日的功课,一边念经,一边敲木鱼。他进来,我也没停,装作全身贯注没见到他的样子。管家连忙搬来一张椅子,他坐下,对我说:“金莲,停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我装出一付才见到他的样子,忙施礼,说:“老爷,我这里只有白水,还是凉的,没有你要喝的龙井、碧螺春。”
    “张善人”转过脸对管家说:“金莲跟着我女儿,也略知琴棋书画酒茶之美,送把好壶,再送点上好的茶叶,让她也喝茶,别喝凉水,带发修行也不是不准喝茶。”管家点头哈腰说:“是!是!下午我就去办!”
    “张善人”转过且对我说:“金莲!我算一下,你到我们家快十年了吧!”“八年了!”“我和夫人,小姐对你一向不错吧!”“是的!”“你替我女儿当替身,吃斋念佛,辛苦你了,以后有什么要求,告诉管家,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然后一■嘴,管家就从随身带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件很漂亮的棉袄,是上好的绵缎,大红底上本色的花,非常耀眼,管家还讨好地说:“摸摸,这是老爷让人做的,里面是丝棉,不是棉花,又轻又软!你看,老爷多疼你!”
    我只好上前去,用手试了一下,是真的,因为小姐穿的就是这种又轻又软的棉袄,穿在身上,下这大的雪,都不怕。
    “张善人”说:“穿上我看看!”我说:“老爷,这不大好吧!这是佛堂,这太艳了!”“张善人”骄横地说:“我说可以就行!”管家又添上一句:“谁要多管闲事,打断他狗腿!”
    我打了一个冷噤,忙把棉袄穿在身上给“张善人”看,他上上下下看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眼睛由着光,嘴角似乎带着一股冷笑。
    他和管家走了,我迷惑不解,一股寒气从足底升起。
    一个小丫头,充其量是个替身,值得这么做吗?
    -------------------【癸已年十二月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