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为大’,你是不是要我们张家绝后你才高兴?”
    不能生儿子,这是张夫人的痛处。女人不能替男人生儿子,就是七出罪,男人可以以此休掉女人。因为不能断了男人家的香火,只要这个男人家有钱,他尽可以以此为由,不断地讨小,天经地义。
    夫的涵养再好,也忍不住顶撞起来:“这么多年,我并没有阻止你啊!你拦二连三讨了四房小妾,不是也蛋都没有下一个吗?”
    “张善人”得意的说:“这次不一样,我算命时,算命先生说,我讨的第五房小妾,一定会接二连三为我们家生三个儿子!你想,金莲又聪明又听话,从小被我们养大,庇细是一清二楚,不比在外面讨的。何况金莲是府中丫环,家里又没有人来要聘礼,礼金我们都可以省一大笔!娶金莲是很划算的。”
    这些话是精打累算的生意人反复权衡后说出来的,张夫人虽是名门望族之后,她也不敢承担让张家“绝后”这样的罪名,何况“张善人”是盘彼已久的,何不会轻易更改的。
    张夫人无奈之说:“那就问问金莲吧!只要她同意,我也没有什么可讲的。你会精打细算,省下礼金,那是你想的,我可没这么想!”转过脸问我:“金莲,这里没有外人,你给我说实话,你愿不愿意作老爷的第五房小妾?”
    当听到“张善人”娶我的如意的找算,甚至当着我面说到,娶我可以为他省下礼金时,我彻底看穿了这个只认钱,不要亲情的禽兽,夫人这棵大树不能让我乘凉,我就只有自己当棵大树,立起来。我挺直腰,态度十分坚决,“夫人,金莲不愿在张府,请照约定替我找户人家嫁了吧!”夫人想了一下就对“张善人”说:“刚从佛堂出来,还没习惯各人的生活,给刀一点时间考虑吧。”
    还是夫人好,前后都是她在打圆场,让我有个转圈的余地。
    今天发生的事,让我一下子接受不过来,我得把头绪整理整理,许多事都让我够疑惑的了。
    -------------------【甲午年九月初九】-------------------
    今天是重阳节,秋高气爽,张府的“张善人”及夫人,四个小妾乖车登高望远,玩耐散心去了。
    这几天管家给我单独安排了一间不太大的房间,按照老爷的吩咐,让我好好想,肯不肯给老爷作第五房小妾。因为身分不明。管家也不敢让我如同丫环一样做事,于是这几天的日子,竟是我到张府后最轻闲最轻松的日子。
    我在房间里,没人打扰,我便开邕一一解开心中疑团,“张善人”说到我娘,有几句话,一是我长得象我娘,那么他一定见到过我娘。可是我知道,我娘是个温良贤淑的女子,每日里教我读书识字,做针线,剪窗花,十岁时我就能裁剪衣服,更是绣的花栩栩如生。不然也不会当小姐的贴身丫环,专门替小姐做衣服,鞋袜。我娘基本上不逛街,更不认识陌生的男人,她除了爹,就只认识舅舅,邻居的几个叔叔伯伯。怎么会认识“张善人”。二是说“
    有其母就有其女”,那“张善人”不仅认识我娘,而且知道我娘的秉,那是哪儿知道的!
    我十岁那年家中发生变故,我被管家塞进轿子时,爹已被打得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倒在地下,那一幕时常在我梦中出现,而我也时常从这个恶梦中惊醒。是了,我慢慢地回忆,当时,管家向我爹要我娘,我爹一说死了,就遭到毒打。而头天爹爹与舅舅我娘在小声说什么,第二天舅舅与我娘同时不在,所以管家找不到我娘。那管家自是听了“张善人”的差遣去接我娘,没能让“张善人”如愿,——人不见了!就象“张善人”逼我给他作妾,我坚决不服从,自是应了“有其母就有其女了”!
    除了细节我实在琢磨想象不出来外,总的情况就是:我爹的被打,我娘的失踪与这个“张善人”一定有紧密的关系,我的家破人亡,一定是“张善人”设计的,他一定是我不共戴天的的仇人。
    哼!我恨死了他,我难道还会和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共床共枕吗?我就不答应!看他把我怎么样!
    -------------------【甲午年十一月二十八】-------------------
    没想到从佛堂出来又是几个月了,因为我慢慢地猜到“张善人”是让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便打定主意,任他再施什么手段,我也是不肯放松,我不能做有辱爹娘之事!
    这样,我就被派去与干粗使活的丫头住在一起,小小的一间房,塞进四个人,每人就只有一张床的活动地方,房子没有光线,房内阴暗潮湿!
    从我到了张府开始至今,从来没有干过粗活,做小姐贴身丫环,只服侍小姐,做做针线活,陪小姐写诗、画画在园里四处游逛。小姐了弹琴,我焚香;小姐写诗画,我磨墨。在分明堂作替身的三年,就是念经,敲木鱼、抄经精神负担重?但身体没有吃苦头。
    而今,管家奉了“张善人”的命令,尽可能地折磨我。一会儿,要我去厨房洗菜,一会儿要我烧火,一下子说柴不够要我去砍柴。
    我懂:“张善人”诡计多端,他根本对女儿没有骨肉之情,却假装一副慈父的样子,让我去给他女儿当替身。想我青春年少,豆■年华,怎么受得了那种孤独寂寞;更加上前两年物质匮乏,饮食粗糙,已是受不了,后来半年多,在各方面给我物质上一定的享受,让我懂得听了“张善人”的话就有好处,只要肯听她的安排,我就可以彻底抛弃孤独,寂寞、贫困跨进“主子”的行列,可以从“地狱”到天堂。
    可惜,他精心策划的计谋没有成功,枉费了他三年的功夫,如今就改成**折磨,看我是否能受得住这般下人的生活,受不了,自然也要折返回去,求他收我做小了;
    哼!他错看我了,为了不知其下落的父母,我也要拼到底!
    一方面,管家支着我作粗重活;另一方面,管家又时常劝我“金莲,看你外表是个聪明人,你怎么这么傻?做妾,是半个主子,你具体地说答应,那就是人家服侍你喽!哪辈子修来当张府的妾,日子多舒服,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几个姨太太过的是什么日子,夏打扇,冬暖炉!做丫头的能那么?老爷说过,只要你答应,再替他张家续上香火,那你比那几房姨太太都大,那张府谁不巴结你?你看你,才干几天粗活,手都赶得上老太婆那么粗了……”
    他唠唠叨叨地,我不理睬他,砍着柴,一块柴飞来打在他脚上,他冒火了:“好你个潘金莲,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砍柴,把那一挑衣服洗干净!”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挑衣服,也不知什么地方什么人穿的,油腻腻的,一股怪味,塞给我。
    今天可是二四节气的大雪,按常例,今天是迟早要下雪,这么冷让我去洗这么多衣服,摆明是折磨我,逼我就范,他还故意让其它干活的去烤火。“烤火!烤火!这么冷!金莲就是当丫环的命,让她当主子她不干,替她担心什么,我可告诉你,这衣服不洗完,晚饭你就别吃了!”
    我踉踉跄跄挑着塞满两只桶的脏衣服,孤身一个到井边,天上飘着雪花,我流着泪,用一根小棒槌槌打着脏衣,一槌槌打在衣服上,黑色的污水顺着井边的青石板流下来。我心里咒骂着“张善人”,一槌槌想象着打在“张善人”身上。这才慢慢地解了恨,最后冻红了双脚,双手也开了裂口,才把衣服清洗,送到冬天晾衣服的房里用竹竿穿好,晾起。
    我这才慢慢地到厨房里,想找一点可以充饥的食品,我又冷又饿,已经快走不动了。
    厨房里还有几个人在厨下烤火,一个厨师没说什么;递给我一大碗热腾腾的切面,说“金莲快吃吧,饿坏了吧!”我又流下眼泪,什么也顾不得。挤到火边坐着,烤烤已经麻木的双腿和脚。
    热腾腾的切面下还藏着两个荷包蛋,吃完后,我身上也暖和起来,围在火边的几个下人七嘴八舌地说:“唉,孤儿真可怜,被人欺侮,也没有人帮忙,这丫头倒是硬气,不过也不知到底能硬多久。那个势利眼管家有的是办法收拾她!”另一个不解的问;”金莲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张府就有好多人争着做小妾,当了小妾,就是半个主子,哪会吃这么多的苦?”
    我低着,什么也没说,我能说什么呀?我能告诉他们,“张善人”十有八、九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吗?
    我回到了四个粗使丫头共居一室的房里房里充■着一股怪味,夹杂着汁味,春春年少的女孩子满身散发的应该是自然的香味,而今散发的却是类似人身上的那股味!因为干粗活的丫头,整天淌汁冬天也是如此,累得半死不活的回来,没有时间精力清洗自己,倒头休,天长日久,怎么没怪味?小黑屋即没有光线,又不透气,当然就是这样了。
    我咬着牙挺着,不管再有什么艰险,我也不可以放口,夫不与不共戴天的仇人同床共枕!
    -------------------【甲午年十月三十日】-------------------
    今年是大年三十,管家仍不饶过我,因为要做很多的菜,烧火的人不够,误了祭祖的时辰就不吉利了。管家幸灾乐祸地主:“金莲哪!我知道你能干得很,去烧火吧!那儿挺暖和的,比洗菜强!”
    我负责一口炒菜的炉,要求火要大。于是我开始把柴塞进灶眼里。柴有些湿,入进灶里;光见冒烟,没有火苗,一会儿就熏得我直掉眼泪。我赶紧拿一个吹火筒拼命吹,没想到炭灰吹起来,抛在脸上,眼里,我又拿脏手揩脸和眼睛,我能想象我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花脸”,“黑炭头”了。忽然一想起小时候娘做饭时常说:“火要空心,人要忠心!”
    定是我塞的柴太多了,雪气不能流通,所以就只有烟,没有火,我试着抽了两根大点的柴出来,把灶边已进烤干了的小柴棒加在灶里,火真的燃起来,我才把有点湿的柴塞进去,常说:湿柴怕猛火,这下熊熊烧起来,炒菜师付说“火够大了,就这样行了!”
    我很自豪,只要不怕吃苦受累,什么事我干不了?我慢慢地匀着往里加。
    好象菜也炒得差不多,想来也是够晚的了,我们这些打杂的也快歇下来了,我抽出带在身上的帕子正准备擦脸,擦汗,忽然管家来对我说:“老爷有在厨房门口等你: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想清楚才好!”
    我到了厨房门口,喝得醉醺醺的“张善人”说,“金莲,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答应不答应做我第五房小妾?”
    我没有擦脸,肯定脸上又是汗,又是泪,又是炭,脸又烤得通红,加上一对仇恨的眼神,样子一定很可怕,听到我回答:“宁死不从”时,从来以镇定闻名的“张善人”,竟然后退了两步,似乎酒都被吓醒了!他盯着我,我也毫不躲避,也盯着他,目不转睛,我想,坏事做多了,总是尽虚吧,也许是认为真的让我与他同床共枕,对他不利吧!他居然避开我的仇视的目光,不声不响地走了!
    唯主子之命是从的管家,也没趣地走了!
    -------------------【已未年正月初三?】-------------------
    自三十晚上发生那件事后,管家大概没听见“张善人”的差遣,居然没有再来折腾我。
    我与其它几个粗使丫头一样,一般地干活,一般地吃饭,一般地休息。我还觉得这也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的饮食比过去好多了,也不再挑食,什么都能吞得下。
    人哪,真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