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句,看他笑了,才为他戴上官帽,送他到角门那儿,看着他精神抖擞往前衙去了,才笑着回来。
    初十这日休沐,家中早早来了两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位姓郭一位姓赵,这次倒不是人牙子那儿买来的,而是袁熙去人牙子那儿看了,没合适的,就托付了尤青,尤青去乡下表亲那儿找来的,说是家里贫寒为人又老实,出来赚些养家的银两,袁熙和水柔大略问了几句话,就留下了,唤韩大娘过来教着她们,晚上分派了活计,郭氏去帮厨,赵氏负责家中清扫浆洗。
    袁熙松了口气,人手总算是齐了,水柔总算能清闲些。
    二十这日又逢休沐,袁熙一早出门晚饭时分回来,在饭桌上说道:“父亲母亲,儿子有事要说,儿子今日置下一处朝南的三进宅院,挺宽敞的,儿子明日早些回来,我们一家人过去看看。”
    袁守用点点头说:“如此最好,这样你才能清静做官,花了多少银子?”
    袁熙说一百二十两,袁守用说:“家里的积蓄拿出来也够了,你向别人借银子了吧?吃完饭我拿给你,明日都去还上。只是这点家底也就没了,日后就靠水柔盘算家里的用度。”
    袁熙笑着说:“自那日父亲说了后,儿子都想好了,韩大娘和若望留下,儿子忙了时就在这里暂住,韩大叔做管家,一应支出让他来记账,水柔每月看看账目就行,郭氏在厨房一人忙不过来,就再找一个帮厨的,再找一个赶车并做力气活的,人手也就齐备了。虽添了开支,家乡也增了田产,由他们几个照应着,足够我们一家人丰衣足食。”
    璎珞听明白了,也笑着说好,苗春花最后一个明白过来,筷子啪得扣在桌上说:“我不去,住在县衙多气派,每次从这个门出去,人家都对我笑脸相迎,我就愿意住在这里。”
    袁熙嬉笑着说:“娘亲,那个宅院所在的街巷里,都是豫章县的士绅大户,都是有身份的人住的,姚县丞一家就在巷尾,我们家在中间,后面还有一大块空地,养花种菜养鸡养鸭都由着母亲,元晖也可以玩儿个痛快。”
    苗春花这才说:“明日我去看看,中意了才去。”
    袁熙看父亲瞪了母亲一眼,忙抢在前头笑着说:“一切都由母亲说了算。”
    夜里水柔觑着袁熙问:“什么时候想好的主意?怎么没跟我说?”
    袁熙懒懒躺在卧榻上说:“那日早晨母亲和璎珞吵闹时想好的,父亲那日也都看见了,只是没说话,夜里我去找他商量我的主意,没等我开口,他就说,子昭看着置一处宅院吧,我们一家人搬出去住,这一大家子在后衙住着,早晚碍了你前衙的事。我就拍父亲马屁,说别人都是越老越糊涂,父亲却越来越智慧,父亲笑说,还不都是因为子昭有出息,我不用发愁一家子的生计,自然有空琢磨些别的事,这越琢磨不就越明白吗?”
    水柔笑道:“瞧你得意的。”
    袁熙呵呵笑道:“我自然得意了,这可是父亲头一次说我有出息。柔儿,你说我怎么样?”
    水柔笑道:“我觉着也是,我就指着跟着袁老爷,将来封妻荫子泽被后世呢。”
    袁熙瞅着她笑着,然后就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水柔听着吃吃笑着脸越来越红。
    ......
    第二日袁熙走不开,水柔陪着老两口过去,苗春花一瞧那院子就看上了,石头台阶青砖灰瓦,黑漆大门上铁钉兽环,红彤彤的对联上写着,承前祖德勤和俭,启后子孙读与耕。门顶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袁府,比起县衙后的小院气派了多少倍去,进门照壁上一副松鹤图,三进院子干净清爽,苗春花尤其喜欢院子后面竹篱笆围着的一大块空地,笑着对水柔说:“这才象个家样,水柔爱养花,我知道的,辟出一半来给你,另一半我喂几只鸡,撒点菜籽。”
    水柔看婆母孩子一般,不由就笑,苗春花又说道:“后院我们住,水柔爱清静,和熙儿单独住中间的院子,前院给仆人住。
    水柔笑说:“好,都依母亲。”
    时令入了六月,宅院中一应物事齐备,时令入了六月,袁守用看了皇历,六月初六宜搬迁,一家人搬了进去,初十这日休沐,下午袁熙禀告过父母,说是要回去处理些公务,夜里就歇在后衙,苗春花忙让水柔跟着过去照顾。
    出了大门,袁熙就不停冲着水柔笑,四顾无人猛的抱她上马一路疾驰,水柔叫道:“袁子昭,这不是去县衙的路,走错了。”
    袁熙埋头在她颈边说:“谁说错了,我们去姚县丞家别院后看看山上正开着的花,山下有一条小溪,柔儿不是喜欢淌水吗?”
    水柔靠在他怀中说:“袁子昭,你竟然骗家里人说忙公务。”
    袁熙嘿嘿笑道:“我是看柔儿这些日子辛苦,带你出来轻松些。”
    水柔点点头:“我都明白的,置宅院也是为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1 网友:柔小柔 评论:《一朝为君妇》 打分:2 发表时间:2010-12-28 04:32:08 所评章节:64
    唉,本来看袁熙出门做官之前苗春花在家里的表现,还以为她是通了事理的,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那啥,整天不给人舔堵添乱就活不下去了。袁熙是个通透人,知道怎么化解矛盾。只是,这给父母另择宅院却不该是一个多年浸□堆的文人所为,这几本等同于不孝了,不孝在古代是重罪。古人重视家族亲伦,高堂俱在儿孙必要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别说和父母分开过,就算同辈兄弟分家也都是大事,而且分家不管怎么分都不能把父母请去的。私以为,袁熙的作法虽然让读者看着痛快称心,可是现代痕迹过重,有些脱离他所处的时代背景。
    以上的评论我认为非常有理,所以我改了文,我只图一时痛快,考虑不周,向亲们道歉,但是故事的大致走向不受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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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其乐融融 ...
    两人尽兴回到县衙时天已黑下来,韩大叔一家早将正房恢复原样,两人无拘无束自是纵情缠绵,早间醒来没听到小元晖响亮的哭声,倒觉有些空落落的,袁熙有些惦念说:“父母亲昨夜不知睡好没有?那么大的宅子里就他们几个,璎珞和小元晖不会孤单害怕吧?”
    水柔笑说:“一大家子都在这个院子里时,觉得闹了些,只有我们两个,倒真是不适应,总觉得心里被牵扯着,我过会儿就回去,你安心陪着状元公,都来这么些日子了,是不是该邀他来家中用饭?”
    袁熙摇头笑说:“除了端午后那日在天水楼叙了叙旧,因为程同周一直跟在身边,我们都绷着呢,他还时不时装模作样申斥我一番,我就唯唯诺诺连声说是,我们两个装得辛苦,程同周可高兴坏了,如今看见我就一脸得意。”
    水柔笑着说:“这就是佛家常言的人生二苦,所谓怨憎会爱别离,你和乐笙六少他们情同手足偏偏分离,和程同周互相憎恶,偏偏凑在一块,三不五时互相应付。”
    袁熙兴趣满满问道:“还有些什么苦?”
    水柔扳着手指头数给他听:“佛家所云人生有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袁熙点头笑道:“有道理,说到佛,柔儿去看看尤青,我们有了难处,总是她帮忙,我也去姚府拿过几次值钱物件送人,分文未给。”
    水柔瞅着他笑:“你又想让我偷懒不成?”
    袁熙就笑:“是这个理,你去和尤青说说话,午时我接了你一起回去,对了,你逮空给母亲讲讲佛。”
    水柔点头,明白袁熙一番苦心,苗春花向来随性而为无所顾忌,如今觉得儿子是一县父母,她是县太爷的母亲,越发的怎么高兴怎么来,除了袁守用的话管用,其余谁的话都不听。
    水柔把琴放在县衙,首饰也都锁好,不曾想苗春花那日早晨闹归闹,还是听进了儿子女儿的话,也不怎么抱着元晖去水柔房里了,一家子平稳度日。
    璎珞怕母亲太闲无事生非,总让她抱元晖,自己在水柔房中与她学着做些女红,水柔就说她:“别把母亲累着了,元晖如今再不老实任人抱着,在人怀里扭动不停,抱半个时辰下来手臂都酸。”
    璎珞缝着元晖的小衣笑说:“赵大嫂喜爱孩子,我常给她点碎银子,让她闲了帮忙抱抱元晖,母亲如今是迷上那块地了,买了一群鸡,大的小的都有,洒菜籽有些迟了,就托韩大叔移摘些蔬菜瓜果回来。昨日去划出一半给嫂子养花,嘴里念叨着看着挺大一块地,分成两半就没多少了,就偷偷又划走一小块......”
    水柔乐得笑出声来:“三进院子里都有花圃,后衙里也有,够我养花了,那块地都给母亲种菜吧,她也有点田园乐趣。”
    璎珞笑道:“那她准高兴得合不拢嘴。”
    正说笑时,苗春花在院子里喊:“水柔璎珞快出来,看看老韩给我找来的秧苗。”
    出去看时,后园里满满一大车,白菜胡瓜蛾眉豆六蔬,还有几株果树苗,阖府男女都过来帮忙培土插秧种树浇水,半上午一块荒地就变得绿油油的,袁守用背着手笑着点头:“老太太张罗得真好,看着养眼舒心。”
    苗春花喜上眉梢:“这些日子净说我不是,总算也说句好。”
    全家人笑起来,笑声中袁熙回来了,看着满园绿色啧啧赞叹:“近一年没见着这些了,感觉回到定远似的,看了真是舒坦。”
    一开始邻里的士绅们多少有些不习惯袁府后园里的鸡叫,知道那是袁县令府上,也就不说什么,过些日子苗春花打发赵氏去各家送了鸡蛋和自家种的菜蔬,各府尝着新鲜,都客气去袁府向老夫人道谢,因苗春花为人热情爽直,各府老夫人都爱跟她说话,这么一来倒与当地大户老太爷老夫人相处得比袁熙还熟络。
    袁熙再去士绅家中动员他们捐些银子什么的,原来不太痛快的几家都爽利给了,都说是给袁老夫人面子,袁熙回家就和水柔说:“打小就不赞同母亲见人就搭讪,这如今反沾母亲的光了。”
    水柔就笑:“我们客气有礼,人家就会觉得疏离,母亲性子爽直,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人家不用防备她,自然愿意跟她亲近。”
    说着话韩大叔进来,拿了账册给水柔看,看着就惊问:“这个月店铺里来收银就收了近十两,比一家人开销还多,都是些什么出处?”
    韩大叔挠挠头说:“都是老夫人让送到府上来的。”
    原来苗春花无事常由韩大娘陪着到处逛逛,店铺里的掌柜伙计都认识韩大娘,打听到这是袁老夫人,就对她分外热情,总恭恭敬敬荐着她买这买那,苗春花心中高兴,看着不太贵的就都应下,人家都答应给她送到府上,银钱不经她手自然不觉得什么,韩大娘劝过几次,她笑说:“统共没几两银子,都不容易,费心费力得荐着我买,就买了吧。”
    袁熙拿着账册进了后园,喊着母亲过来歇息会儿,苗春花从菜园里抬起头来,过来坐在石凳上,袁熙为她捏了捏肩膀笑说:“母亲别累着了,如今天气热,小心中了暑。”
    苗春花笑道:“有事就说,打小就这样,做了错事或有事相求,就先笑着把别人讨好高兴了才说出来。”
    袁熙拿着账册跟她说了几句,她就火冒三丈:“这么多银子,我找他们去,竟敢蒙骗我。”
    袁熙忙拦住:“人家没有蒙骗我们,是积少成多,单个看着挺少,这一月下来加到一起就比我们一家人开销还多些。”
    苗春花心疼银子,搓着手说:“家里刚置了宅院,应该节俭度日,让你父亲知道了......”
    袁熙笑嘻嘻倒了石桌上的茶水给母亲:“我就是给母亲提个醒,不会告诉父亲的。”
    苗春花拍拍他脸:“这才是娘的乖儿子,以后再不乱买东西了。”
    家里安顿好了,袁熙神清气爽的,有一日程同周不在,邹邦彦悄悄给袁熙通气,朝廷打算将水军大营建在豫章,江州离崇仁县道远,不足以威慑慕容山庄,太近了又容易剑拔弩张,豫章县距崇仁不远不近,是以要建在豫章。
    袁熙气得直跳脚:“豫章百姓历来喜农厌战,大营建在这里,占用耕地不说,战船也妨碍打渔,百姓们春荡舟夏观荷秋收莲蓬冬日滑冰,日后水军占了江面,看着都厌烦。”
    邹邦彦直笑:“稍安勿躁,朝堂上两股势力牵扯着不分胜负,皇上与其说是针对慕容山庄,不如说是借题发挥,考验臣子们的忠心,这说归说,江州水军从无到有谈何容易,银两短缺百姓们又不愿应征,你只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