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唯一的可能则是使他们受伤的是同一批人了.
她从未想过关于殷竺身份的问题,就算现在也是,或许因为她并不是那么在意.
”我们回城买两匹马还有伤药再回来,好么?”微微侧头低声问.
若她们回来此人还在这儿便救他一命好了,当然她自是希望那人能在她们回来之前识时务地自己离开或是干脆一命呜呼也好,省的麻烦.
暮年点头,虽然微微有些不放心那人,仍是语气坚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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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来买药,其实也不过是初晓的借口罢了.她既讨厌这些琐屑的闲事,又怎么会特地为别人买伤药呢,要知道拖延时间对伤者可不是一件好的选择.
城镇离林子的路程不算远,两人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城里.
在两人绕城第三圈结束,见初晓意犹未尽准备继续第四圈时,暮年终于忍不住轻轻的扯动了她的衣摆.
”初晓……”他声音细小,眼神清亮.
初晓侧过头,看着他认真的眼,感觉握着的手紧了紧,有点无奈:”好吧,我们去抓药……”
暮年一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的表情,对她笑了笑,主动拉着她向药铺的方向走去.
她被他明媚的笑容晃得愣了愣神:完了,这回自己算是彻底栽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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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原本打算买两匹马,但是考虑到暮年不会骑马,而且让伤者骑马也不太现实,而又正巧遇见了卖马车的商队,便商量着买一辆下来.
对方见两人有意购买,自己又急于脱手,便爽快的谈拢了这笔生意.
这车子还算不错,价钱也算公道……初晓仔细检查了一下车厢,还算满意.
回过头便对上了暮年正欲抚摸马头却被马儿喷气龇牙的样子吓得缩回了手的样子.
他抬头望望她,表情有点委屈,肩膀微微沮丧地耸拉.
这一刻她仿佛隐约看见他头上一对雪白的长耳微微晃动……
”扑哧--”她笑,从怀里掏出几颗糖果,拉过他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拿给它吃啊.”
暮年接过,看了看手里的糖果,有点犹豫,又剥开了糖纸怯怯的递了过去.
见他再次伸手过来,那只颇有节气的马儿眼神竟有些不屑,打量了一番后,对着他手中的糖果蠕动了下软软的鼻子,忽然伸出长长的舌把糖块们卷进了嘴里,表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暮年愣愣的,仿佛还没从那软软而温热的触感中反应过来.
”唔.”他发出满足的低吟,随即笑着对初晓摊开了湿漉漉的手掌,就像个得了满分向家长邀奖的孩子.
初晓黑线,抓过他的手用锦帛用力擦拭干净,抬头看见他面露遗憾的样子,颇有无力感.
翻坐上了马车,微微侧过头:”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暮年看了看车厢,又看了看那只伸向他作邀请状的手臂,抬头,眼神闪烁而期待:”可以么?”
笑而不语,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唔.”随着他的惊呼,转眼间便落在了她的身侧.
似乎碰到了手臂,初晓见他轻轻揉了揉.
”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初晓的表情便阴了下来.
……那个位置……
”是君雅弄得.”他用的是肯定句.
他是不是很用力?而他是不是很痛?
”啊……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不善于撒谎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本打算不告诉他的.
这种程度的瘀伤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大概是最近自己过的日子太安逸,只是轻轻碰到便会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要知道过去更严重的伤痕也能让他面不改色地忍过去.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真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自己失去了现在的这一切,自己会怎样熬过去.
或许,到那时,他的一切都结束了吧.
初晓见他的表情即转哀伤,便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将他拉近,让他半倚在身上.她注视着前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抬起拍拍他的发:”现在不行,等到了下个客栈我帮你看看.”
她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的瞄瞄她的侧脸,悄悄往外挪了挪.
她的表情一本正经,又将他拉了回来,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
顺手扶正他被她弄歪的发髻:”别动,一会儿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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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伏在她的腿上,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他默默的穿上衣拂去他颊边的碎发,表情有点疼惜.
”到底怎样,才能让你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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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晴.初晓[暮年番外]
暮年的名字只是代表着他出生的时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因为是男孩子,不受宠爱也是必然的结果.何况他的家境算不上好,一家人的期望落了空自然而然的把怨念发在了他的身上.
据说当年暮年他出生的那天,他的娘亲秦苏上山去砍柴,在回家的路上踩空而伤了腿,好不容易拖着受伤的腿回了家,一推开门便见稳公抱着一啼哭的婴儿向她迎来.
她惊喜的结果,仔细一看,便如同被天雷劈过,当场口不能言,双耳嗡嗡作响,两眼向上一翻,一仰头,晕了过去.
男子,竟是个男子……
这一昏,三天就过去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便对上了夫郎眼泪汪汪的眼.
秦苏烦躁的闭上了双眼,向秦氏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半饷才听见门被轻掩的声音.
夫妻两人大概持续了三个月没有说话.直到后来秦氏又有了身孕,秦苏才终于对着他有了些笑脸.
秦苏从未主动和暮年说过什么话,家里只有爹亲偶尔会对他关注一下.当然在妹妹出生后,仅有的关注也渐渐转向了妹妹的身上.
暮年觉得他就像一个局外人……
看着他们温馨的样子,他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娘亲和爹亲对妹妹很好,对他却很冷淡,即使他努力包揽做好所有的家务事.
家里的脏活儿累活儿都交给他来做,那时他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妹妹却可以坐在小热炕头舔着娘亲从城里带回的冰糖葫芦.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坚持认为其实爹娘是在乎他的,只是拙于表现出来.
当然后来,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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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娘还在外工作,爹则出门寻找还未归家的妹妹.
傍晚的天气很不好,他缩在冰冷的榻上.被子硬硬的,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听见了呼呼地风声,不时的还有树枝撞上小屋的墙上发出的断裂声.
他甚至有些担心小屋会不会下一刻就倒塌下来,把他深深埋在土里,不能翻身,不能呼吸.
他咬住被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门被叩响的声音.
”秦姐,秦姐~”是住在隔壁的牛婶.
他忙去打开门.
牛婶一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又说道:”伍月还没回来吧,听他们说被困在山里了,你和你娘说说早点去找找,晚了就来不及了……”被带着雪花的寒风吹的瑟缩了下,又赶忙往家里跑去.
暮年听了,脑子一下懵了,急忙披上一件破旧的小棉袄,向山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一直走着,暮年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他喊着妹妹的名字,回音被大雪淹没.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当他的身体快要僵硬的时候,终于听见了零碎的哭声,他急忙向那个方向走去,脚步已经不听他的使唤.
他看见了那个声音的来源的小小的火红的身影,正坐成一团.
伍月见了暮年,哭得更大声了,泪水滑过脸颊结成了冰屑.
暮年走过去,把她揽进了怀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棉袄披在了伍月的背上,紧紧的系上.
他背着她,视线朦胧,他已经分不清方向,脚下已经感觉不到冰冷.
一直走,一直走.
好累,好饿,好冷.
他好想哭,他好想就这样死了好了.
终于,他滚下了山坡,隐约看见前方的碎石,他下意识的把妹妹护在了怀里.
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被冻结的泪水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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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柴房里.
眼神空洞,他看着屋顶,有点释然,又有点酸楚.
扶着墙,努力站起,左脚却是一阵刺痛.
蹲下,微微颤抖着撕下鞋子,他看见自己血淋淋的脚踝.
终究忍不住,抱起了膝盖,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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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院落里坐着几个乘凉的女人.
”唉,今年收成越来越差了啊,这可得怎么办……”叹气.
”老牛,你可别刺激我们了,你看你家小牛身强体壮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别提了,白长一副好身板,天天跟着秦姐家那孩子瞎跑.”
”啊……伍月啊……那孩子可长得好,又有心眼儿……不像那个瘸子,明摆着是个灾星拖累啊……”
声音低下来,却是有一丝愧疚,”唉,别说了,那孩子的脚病也是那年上山找伍月才落下的……”
似乎也有点过意不去,”也是,听说冻坏了,又没有及时处理,等到最后好好的孩子也成了瘸子……看那附身板,以后怎么嫁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