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济推个小车卖豆子卖红薯,花100块钱租一间几个平方的小屋,为了改变生活努力着。还有一些人留在农村,守着几间平房,靠天吃饭,守着老婆孩子。幸福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是在自己心里的。”阿泽如果没有去南方,没有碰到她,是幸还是不幸?
“我有时候就想自己是个乡村医生,家里有个院子,推开门是绿油油的青菜和红艳艳的西红柿,冬天在廊下的长木条上晒太阳,看我喜欢的书,有炉子熬着草药,满室药香。最好后门有条小河,夏天的时候坐在石阶上把脚伸进冰凉的河水里,看着乌篷小船划过,咯吱咯吱响。”
“小姐,你说的是南方吧?”冯弗年几乎要被她的美梦打动,他出声叫醒自己。
“嗯,是我们那里的水乡景色。我答应爸爸妈妈跟李老师学一两年后回去,就像你说的,哪里不能学啊?我还是喜欢南方一点,人总是比较留恋熟悉的地方。”还有,熟悉的人。
“那我可要抓紧时间好好剥削你,要不你走了,我上哪儿找这么美丽的主持人。”冯弗年笑道。
“你还是我师兄吗?竟然没有一点挽留之意,还想着怎么最多地榨取剩余价值,真让小师妹失望啊!”欧阳吟不满地叫道。
“电视不就是这样的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时间一长你们栏目也该换新面孔了。”说得太无情,听着就知道不是真心话了。
“残酷的竞争,在电视台表现得最淋漓尽致。做电视的人果然是冷酷无情啊!”欧阳吟道,“我和阿文老师有过君子协定,只做到年底,不管继不继续留在这里,明年要集中心思做论文。”她在天边搜寻,找不到刚才的月亮,有些沮丧,“不早了,师兄也该回去休息了。”
冯弗年转身对着她,“小师妹,有的人只是被人追着赶着无法停下来,包括感情也无法自主。”
欧阳吟有些听不明白,含糊地点点头,他是在说他自己吗?还是在说谁?她把手里的纸袋放到冯弗年手上,“既然你不好意思在街上吃,回去用微波炉转一分钟,味道好极了。”
冯弗年接了过去,这样的滋味,他很喜欢,可是,又怕自己喜欢。
程沐阳回到公寓,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值班?逛街?看书找资料?和朋友看电影?谁陪在她身边?他不停地想这个问题,谁会陪在她身边?谁能陪在她身边?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坐立不安。
想起他们相遇的第一次,她当他是当街追女孩的花花公子,后来自己确实花了不少心思追她,请她吃饭,跑去送红包,陪她逛夜市,帮她千里之外开车回来,可惜她并不知情,心不在焉地接受他的殷勤。他懊恼地想,自己掩饰得太好了,做得如此自然,实在该露点破绽,让她隐约地察觉,那才是上上之策。再后来自己借助姑姑的服装赞助拉近距离,特别是姑姑这次生病,两人的接触从来没有过的频繁,自己不仅露了破绽,那袋零食,简直就是表白,可她调转了头。
程沐阳看看自己,挺拔帅气,事业有成,虽然大了她7岁,也还是年轻,她凭什么看不上自己?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医生,几分姿色也不是倾国倾城,他生气地想,自己怎么就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不想和程氏沾边,明确表示对高门大户的敬而远之,这可真让他无计可施。不管爷爷怎么软硬兼施,不管姑姑怎么连哄带骗,不管自己那次茶室里如此郑重其事的明示暗示,她也不肯接受他。
难道她有喜欢的人?是冯弗年?他想起f市田老板的话,难道她还在喜欢那个月光下看着她的男孩?
他现在该怎么办?也曾回避过,仍是不由自主被吸引;也曾等待过,可她转身离去;那么,他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去坦白他的心意,不管她身边有多少人。
程沐雨的恨
欧阳吟和阿文一起走向停车坪。阿文笑着对欧阳吟道:“吟吟,节目录得越来越顺了,演播室太忙,我们要停一次,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每周都加班。”
欧阳吟犹豫了一下,对阿文道:“前段时间姑姑生病住院了,才出的院。”
阿文忙问:“什么病啊,要住院这么严重?”
“重感冒,怕转成心肌炎,身体弱了点。”
“那下周末我来安排一下,咱们请她去度假村休闲,一起玩玩。说起来我们都没好好谢谢她,上次兰翎还是程总请的客。”阿文一面急急往前走一面笑道,“吟吟,我再每星期拖着你,估计有人要问我要加班费了,看,冯台等你呢!”
冯弗年果然站在花坛边朝他们微笑,欧阳吟赶紧道:“阿文老师别开玩笑。”
阿文兀自对走过来的冯弗年道:“冯台,我得跟你把加班费结了,你这么一次不落,还得给你全勤奖。”
冯弗年笑道:“我把牡丹卡的卡号报给你,快记下来,记得多打一点,别小气。”
阿文转头对欧阳吟道:“有人巴巴等在这里请你吃饭,我也不好意思做电灯泡,吟吟你赶紧给我介绍一美女,省得我看了你们羡慕。”说着便去开车。
欧阳吟看着冯弗年微微地脸红,明明是坦荡的关系却非要被人贴上一个暧昧的标签,最后变成无端的心虚,她有些懊恼道:“阿文老师尽胡说八道,我下次不来录节目了!”忘了去招呼冯弗年,只朝自己车子走去。
冯弗年看她又羞又急的样子,追上两步哄道:“做电视的哪有嘴巴不油的,你跟他们混了这么久还不习惯?”
“习惯不了,我要回医院做医生,再不来你们这儿!”欧阳吟赌气道。冯弗年正追过来低头劝她,不防她猛一个回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还有少女的幽香,他愣在那里。欧阳吟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两人目光相遇,都慌忙转开了眼。
欧阳吟几步上前拉开自己的车门便要进去。冯弗年回过神来,扶住车门道:“今天晚上咱们去大排档吃海鲜,好不好?”
“我不去了,还有事。”欧阳吟垂下眼,掩饰刚刚的不自在。
“小师妹,今天晚上你的节目要播出,你是不是想陪着全市人民看一看?”冯弗年玩笑道,他知道每一次剪辑完了以后阿文都会一边给她看片一边指点下一次的注意事项,有这么好的老师在那儿,欧阳吟才能迅速适应。当然,看片时间也是她最受折磨的时候。
“我才不会去看,怪害怕的。”欧阳吟也笑道,脸上的尴尬慢慢褪去。
“你在家能熬得住不看吗?”冯弗年的笑意更深。
欧阳吟一噎,想了想,无奈道:“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会熬不住?”
“就你?录节目吓得手脚冰凉,看剪辑看得饭都吃不下,我还会猜不出你今天晚上会多紧张?”她做事太认真,有时认真得让他几乎想叫停。
“我算认栽,什么糗事都被你知道了。”欧阳吟泄气道,“这次我来请客,你不是说我拿了不少钱吗?”
冯弗年点点头,“我得好好敲你一顿。”
程沐雨和父亲程泯其一起走进客厅,见母亲秦姒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随口问道:“哥还没回来啊?”程沐阳自己开了公司后买了房子,平时应酬多,但每个周六晚上没要紧事必定回来吃饭,这是母亲的要求。
“他打电话来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
“妈,你这个规矩也得改改了,哥都33了,周末总要和女朋友一起过,哪能老回来呢,女朋友也要有意见的。”程沐雨一边洗手一边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道。
秦姒笑道:“不是还没女朋友吗?有的话也可以带回来,一星期总要让妈妈看一眼吧。”
“哥哥就那么宝贝,我在美国也没见你多想我!”
“那好啊,让妈妈也宝贝宝贝你,以后每天晚饭必须回家吃。”秦姒似真似假地看着她,“别在外面跟人疯,你也该找男朋友了。”
“我投降我投降。”程沐雨叫道,“张阿姨,快开饭吧!”
“我得先看个节目,你饿的话和爸爸先吃。” 秦姒道,“你姑姑特地打电话来让我看6点半的‘健康每天’栏目,里面的主持人是惠利医院的医生,服装是她的‘私家衣铺’赞助的,她从来不出赞助,这次有什么特别,我倒真好奇了。”
程泯其道:“必是谁对了樱之的胃口她才会这样,我也来陪你看看,饭迟一些吃。”他和秦姒结婚30几年,感情很好,在家的话从来都是要俩人一起吃饭的。
程沐雨看着父母笑着摇摇头,进去换衣服。
程沐阳坐在办公室里,他倒了杯水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6点半,欧阳吟清雅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白色的套装,挽起的头发,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和妩媚,亲切的语气,温柔的手势,举止间有一种舒缓的从容。程沐阳不禁微笑,有谁知道这丫头竟是紧张得湿透了衣衫。他拿起电话拨号,欧阳吟的声音传了过来。
“吟吟,看到你的节目了。”那天晚上后他再没见到过她,偏还要装作刚刚见过面若无其事的口气。
欧阳吟顿了一下,“你好,程总。”
“挺好,一点看不出紧张。”程沐阳道,“你在看吗?”
“没有,我在外面吃饭。”欧阳吟道,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真的看不出紧张吗?”
到底是孩子气!程沐阳在心里笑了一下,“一点看不出,真的,挺专业的。”总在不知不觉中哄她讨好她,想让她开心,程沐阳暗暗对自己摇头。
欧阳吟轻轻舒了口气,高兴道:“姑姑怎么说?不会是在后悔赞助吧?”
“你穿了这套衣服很精神,很漂亮。”程沐阳顿了一下,略低了声音叹道:“真的很漂亮,让人……”
“程总!”欧阳吟慌忙打断了他,“谢谢你特地打电话来。”
“哦,那你好好吃饭,再见!”其实她不打断他,他也没有勇气说出来,坦白心意?他自嘲地笑了,他程沐阳竟也有临阵退缩的时候。他看着屏幕上的欧阳吟,依然在那里娓娓叙说,眉目含笑,让他……如此动心。
“程沐阳?”冯弗年询问地望着欧阳吟。
“是”,欧阳吟点点头,“他在看电视,有一次我跟他说自己录节目很紧张,所以今天来告诉我他的观感。”
“哦,他真是有心。”冯弗年别有深意道,“‘私家衣铺’也亏了他帮你们联系。”
欧阳吟稍感窘迫,“他和韩晓彬是很好的朋友,可能是因为晓彬吧。”连她自己也觉得这理由的牵强了。
“原来是这样!d市第一少的面子倒确实要卖。”冯弗年仿佛恍然大悟道:“吟吟你这是什么好命啊,有的是贵人相助!”
“得道多助也!”欧阳吟调皮地笑,压下心里的不安,忽视了冯弗年担心的目光。
程沐雨站在父母身后,两只手撑着沙发的靠背,吃惊地盯着荧屏。欧阳吟,她知道这个名字,惠利医院心脏科医生,李院长的爱徒,爷爷上次赞不绝口的女孩。她就是欧阳吟?z大毕业,从h市来。她突然想起姑姑衣铺门口的那次擦肩而过,开着黄色的甲壳虫,那个长发飘飘青春美丽的女孩,怪不得自己觉得面熟,原来是她!她挽起头发,那样微微一笑,自己就认出来了。这张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脸!程沐雨几乎要尖声大叫,心中的仇恨和愤怒就要喷薄而出。欧阳吟,竟然敢到d市来,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迷惑了她的家人!
“这个主持倒是亲切温柔。”秦姒边看边对丈夫道,“樱之不会是想把她介绍给我们沐阳吧?这么巴巴地要我看?”
“什么!”程沐雨大叫,把秦姒和程泯其吓了一跳,俩人同时不满地回过头来看她。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程泯其有点生气,“你妈妈不过开个玩笑。”
程沐雨死死抓住沙发背,“电视台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哥怎么可以要这样的女人!”她冲进自己的房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特别的农家
欧阳吟站在小山坡上,远远望去,是大片的紫色的熏衣草,6月,已进入花期,深深的紫色的海洋充满了诱惑。轻轻地吸一口气,满满的清香,似乎把五脏六肺都浸透,她有点陶醉地对冯弗年道:“师兄,没想到d市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以前我老是觉得北方只有树没有花。”
“什么树?”
“白杨树啊,中学课本第一篇《白杨礼赞》,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是树中的伟丈夫!”欧阳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