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颤抖的声音。
……
他一个人出去找了你大半年。
她知道,有的时候,他偏执任性,也无助。
……
他回来时,就像一个流浪汉一样。
她知道,他是一个很臭美的男人,对自己外表考究极了。
……
他回来后,就像一台机器,没日没夜的工作。
她知道,他工作起来是很吓人的,不会按时吃饭,基本的作息时间也全部打乱。
……
他还有一段时间,必须接受心里治疗。
她知道,关浩南,是这个世界上最自信和耀眼的男人,有着无法打垮的意志城墙。
……
她满眼泪光,咬唇,别过脸去,挣扎着,从他身边撤离。
“许默……”他唤她名字,握紧的拳掌里还有她残留的湿晕,却又不敢再上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敛下眼睑,低沉了声音,不看他眼底的伤。
“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
“你到底…想怎麽样。”心好疼。
“我就是…就是想看你一眼。”他的表情,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又不自主的咬下嘴唇,眼泪又瞬间溢到眼底。
“别咬伤自己。”他抬手,轻抿她愈发红艳的唇迹,喉间有无声的浮动。
她缓缓抬眼,然后望着他。
果然,他瘦了好多,只是一双黑眸却依然锐利而深邃,轻易的就让人沦陷其中。
……
他,笑了。
就是,就是这个眼神,她以前就是这么看着他的,温柔地,疼惜地,带着浓浓的温情。
他蓦地有些难以呼吸了,笑容僵硬,表情跟着有些扭曲,原来,这就是心和幸福一起疼感觉。
“我们,早就结束了。”她深呼吸,抑回眼泪,却带出浓浓地鼻音,心剧烈的疼痛着。
她,说什么……?
他的心跳仿佛一瞬间冻结,“你说什么?!”,他凛然的语气里满含着痛楚。
她想重复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知道,你走的这两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绝望吗?!”他忽然低咆出声。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对他意味着什么,她懂不懂,他真的是真心的啊,真心的等她回来,乞求她原谅,真心的在爱着她。
她的眼泪,瞬间又无法止住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
心,恍然窒息般的疼痛。
蓦地,他伸出双手,牢牢将她的脸颊和视线固定在眼前,愤怒,饥渴,还有痛苦刹那间一起席卷了他,他俯下身,狂风暴雨般地,吻住了她。
他像一只焦渴而不安的兽,带着浓重的绝望和激情,在她唇上肆虐纠缠,啃噬着,深吻着,舌探入她的口中,肆意的攫取她口中的温软和甜蜜。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凛冽纠结,却又无助的气息,他霸道,他任性,他无助,他痛苦……
她颤抖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比理智更早的迎向他,渐渐地在他怀里融化,心底的疼痛却越来越深刻。
……
多久了,到底多久了……
对她的渴望,到底折磨了他多久了。
这样和她深吻纠缠,他到底想念了多久了。
他更深的探入,迫切而饥渴的加深这个吻,蛮横却也温柔,而她不由自主的回应,让他的一颗心跟着颤抖。
她还爱着他。
一定,还爱着他……
他不会,也再也不要放开她。
半晌。
直到彼此几乎快要溺毙在这个吻时,他才稍稍的撤出,彼此的喘息都是凌乱而急促的,他凝视着她酡红的脸颊,烁满流光的清眸,难以言喻的心疼着。这是,她属于他时的样子,如同一朵在空中兀自盛开的花朵,只为他绽放,和美丽。
“许默,你是爱我的……”他喃言,想要触碰那张他魂牵梦萦的丽颜。
“啪!”
她挥开了,他迎上来的手,眼底陡然现出巨大的惶恐和措然。
她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又轻易地,就沉沦在他的吻和痛苦之中。
许默,你是爱我的。
惶然间,仿佛她最后一点自尊和秘密被最不该知晓的人赤裸裸的置于日光之下,无处可藏,……
她紧抿双唇,僵硬的连连摇头,“不要,我不要爱你……”
她转身,在他怔然之际,步履蹒跚的从路边的草坪踏过,跑向另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
然后,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辆驰向她的出租车。
她震鄂的僵立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默!”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唤,然后她被一股力量奋力推开。
……
她蹙眉,微闭双眸,从地上勉强支起身子。
侧首。
满地的鲜血。
和,那个推开她的男人。
“浩南!”整条街,都能听见她凄厉的嘶喊。
“你终于…又这么叫我了……”男人虚浮的笑容和声音渐渐凝固,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满足的。
秋 矛盾
他被推进手术台已经将近一个小时。
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紧紧抱住双肩,浑身是颤抖的,止不住的泪水氤氲了地面,心,早已疼得麻木,整个人从看见他满身鲜血的那一刻,便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之中。
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可能,……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
十九岁,她暗恋的那个明媚如阳,深爱着另一个女孩的他。
二十四岁,让她甘心交付出生命中,爱情里,所有的第一次和所有等待守候的霸道任性的他。
二十七岁,如孩子般乞求她原谅,颤声对她说着“对不起,我爱你”的他。
……
他们之间的纠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如此的艰难,和错开。
到头来,都赔了人,赔了心,却无法得到和拥有。
*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终于暗下。
一个高大的白衣身影走出来,一眼就搜寻到角落里在发抖泪流的她,“许默……”方家明唤她,心渐渐冷寂,她,果然,还是爱着关浩南。
她一悸,蓦地站起身来,上前,紧紧抓住方家明胳膊,“他…他怎么…样了。”
她,泣不成声。
他心头又是一紧一沉,轻轻的抬手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他已经没事了,麻药一过,他就会醒过来。”
“真…真的吗…可是,他…他流了那么多血……”她的神经依然被不安和恐惧所席卷着,她忘不了从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那滩鲜血。
“他出血量的确有点大,但是伤口已经缝合了,也重新输血了,许默,我保证,他会好起来。”
望着方家明眼中的诚恳和坚定,她颤抖的,点了点头,下一秒,若不是方家明及时扶住她,她几乎就瘫倒在地,“许默……”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上有一大块明显的瘀伤,掌心也是划破的。他拧眉,心悸,“必须要把你的伤口处理……”
未及他说完,她便冲到被推了出来的病床前,紧紧抓住关浩南的手,泪,掉不止。
他望着眼前的一幕,握紧拳掌,又松开。
关浩南流了多少血,她就流了多少泪,甚至更多。
作为一个医生,生离死别,他见过许多。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她冲进医院到处哭喊。
那种崩溃决堤的样子,像是与这个世界上她最至亲至爱的人离她而去。
这个世上,能让她如此痛苦和牵挂的人,也许,始终都只有关浩南一个人。
两年,她依然还爱着关浩南,
他看得见。
*
他醒来的时候,是天际露出些许白皙的清晨。
头是昏沉的,身上的伤口也泛着撕辣的隐痛,他皱眉,视线四下游移,然后,他就看见了伏在他身畔的那个苍白的睡颜。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脸上也尽是被泪水浸透过的痕迹。
“浩南……”
她唤他的名字,近似低泣的哭喊。
他一怔,以为,她醒了,却又看见她的眼睛依然是紧闭的。一滴泪水无声划过脸颊。
那是梦呓。
傻瓜。
他的心抽紧,掩去了身上伤口的疼痛。
他欲抬手拂去那样的泪水,却蓦地发现他的手正被她的牢牢攥着,而她的手掌上包覆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该死!
她还是受伤了……
吃力的微微抬起被她紧握住的那只手,想要看清楚她的伤口。
蓦地,她无名指上,一道细微的银亮光迹,让他的黑眸陡然一暗。
婚戒?
她说,她已经结婚了。
……
可是,下一秒,他忽地,热泪盈眶了。
……
他记起,这是他送给她的,那枚二十块钱的藏式尾戒。
她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她向他要过的,唯一的一件东西。
原来,她还戴着。
那年年初,是他们一起渡过的最幸福的那段时光。
他说要给她承诺,总有一天要为她戴上一枚真真正正的戒指。
她哭着微笑,答应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