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世间安静的只剩他们二人静静的对望。
    “大娘让我给你送早饭,拿去吧。”
    沈桑榆特地看了眼他身后的炉子,果真如她想的那般定是冷的,依他大少爷的能力,估计是搞定不了。
    秦越泽接过热腾腾的稀饭,还有两个大白馒头,边上加了叠酸白菜,一看见酸白菜,他就觉得牙酸的要命,这女人知他不能吃酸,故意整他呢。
    瞥见他微微抽动的眉头,她心中一乐,走到门口,想到炉子还是冷的,脚步微顿。
    “桑榆,那个不用了。”秦越泽抓着脑后的头发不算流利的说着,无所不能的秦越泽栽在了一个炉子上,的确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挨着她坐下,面前的炉子在她的手下一会便着了起来,火苗窜的极快。
    “去把小锅里灌满水端来。”
    他依言端了水来,放在炉子上,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刺刺”的声响,他们挨着炉子坐在一起,火光映在脸上,像极了油彩画里的人物,屋外雪花纷飞,他们安静的靠在炉子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是结婚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她恬静的容颜近在眼前,秦越泽抑制住把她搂在怀里的想法,望向外面大雪纷飞的世界。
    “糟了,时间不早了,该去学校了。”沈桑榆惊叫着起身,惊觉自己竟然和他聊了这么久,着实是意外之极。
    “一起去吧。”
    秦越泽从屋里取来油布伞锁上门站在她身侧,伸手欲将她揽进被她自然地躲开。
    “等一下,我去拿伞。”她可不想和他共用一把伞,总觉得有股子奇怪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着实的全身不自在。
    秦越泽含笑未在说话,看着她小跑进屋子里,没一分钟又跑了出来,不悦的钻进他的伞里。
    “大娘家没伞了,走吧。”明明出来之前还看见油布伞挂在屋檐的墙上,大娘的用意实在是……
    一把伞,两人肩并肩,崎岖的山路上北风吹得更厉害,如刀子般的往脸上割,低头她鼻尖冻的通红,紧缩着脖子,黑发被吹的杂乱,秦越泽心中一动,手渐渐揽上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用身子挡住凛冽的寒风。
    他的大手箍在腰间,不轻不重的力道,她本想推开,当看见他肩上一层厚厚的雪花时,鼻尖一酸,慢慢的垂下了手,任由他揽着,忽然脚下一个踉跄。
    “桑榆,怎么样?秦越泽惊呼出声。
    沈桑榆站定抚抚胸口,幸好有他揽着,不然真的要跌的吃雪团了,她舔舔嘴唇道,“没事,刚刚踩进坑里了,走吧,时间不早了。”
    拍掉脚上的雪花,还未站定秦越泽已将伞塞进她手里,利索的半蹲在她面前。
    “上来吧,桑榆。”
    “不用了,秦越泽。”除了吃惊之外剩下的便是淡淡的悸动,印象中的他,何时放低过姿态,更恍说要背她。
    “快上来,时间不早了。”
    这叫什么,知道时间不早了,还在这整什么幺蛾子,她拿着伞气呼呼的绕过他走掉。
    见他还未追上来,她狐疑的回身便看见他还在原来的地点,隔着雪花静静的望着她,眼里的温柔浓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她心中一怔,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吃惊。
    “秦越泽,你还走不走。”
    秦越泽未答,眸光微闪,大步的跨向前走到她面前的位置强行将她背起,容不得她拒绝的力道,她伏在他背上简直无语的要死,使劲的拧向他的耳朵,“秦越泽,你放不放我下来,不放,我拧死你。”以前的沈桑榆不敢跟他撒泼,但是现在毫无顾忌的沈桑榆可不是好惹的,大小姐的脾气一来,谁也挡不住。
    秦越泽忍着耳朵上的疼痛,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下手毫不留情呢,真是疼死他了。
    “不放,你给我安静点。”说着大手在她的pp上拍了几下,力道不算大,只见背上的人安静了,身子也不乱动了,静静的伏在他的背上,估计这时候她气的瞪眼呢,一想到她瞪眼鼓起腮帮子可爱的模样,心神一荡,轻轻唤了声桑榆。
    听不见她回应,他继续道:“桑榆……那天,对不起。”他也痛,折磨她的同时抑是在折磨自己,那天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遇到她的事情,他就变得不再是自己。
    他们开始的不够纯粹,他一直都知道,从未忘记。
    “桑榆。”
    “不要说话。”她突然出声打断他一声声的呼唤,下巴搭在他的背上紧闭着双眼,那天不好的回忆她并不想忆起,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嘛。
    不是她心眼小啊,即使受过伤好了,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秦越泽,你回去吧。”
    “你呢?”
    她绞着手指,“我不会跟你回去。”
    “呵呵,是吗,到时候可未必,桑榆,我们这辈子注定要在一起。”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她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肩上,她就不懂了,他哪来的自信。
    秦越泽肩上一痛,闷笑出声,“桑榆,一月不见,你似乎暴力了不少。”
    “是吗?”假装不在意的一笑,她的胆子的确是大了,连秦越泽的老虎毛都敢顺着摸倒着摸,估计是这几天他收敛脾气的原因。
    这才是真正的沈桑榆,三年来的那个沈桑榆都是她假装,刻意的变成秦家落落大方的媳妇,秦越泽心中一喜,脚下加快了步伐,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路时,她才得以从他背上下来,望着喘着粗气的他有些话竟说不出口,上前拍掉他身上的雪花,瞥见他眼下的阴影时,一时间百感交集。
    国际星辰没有他坐镇也不是长久之事,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总不能跟她耗在这里吧。
    转眼过了一星期,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每天两人都在学校同进同出,大娘多次劝她跟他回去吧,她都说在等等。
    春节的脚步渐渐近了,今早大娘家杀了猪,狗娃高兴的在屋前蹦跶着,隔壁的二蛋子也来玩,都围着看杀猪,她没见过难免的好奇,也站在人群外看。
    猪被捆着放在大大的竹盆里,拼命嚎嚎的叫着,男人们开始磨刀,一盆一盆的热水从屋里端来,眼看着要抹脖子了,眼睛蓦地被人从后面捂住。
    “别看。”
    嚎叫声嘶叫的厉害,最后慢慢的变成了低低的呜咽直至没了声音,他的手才拿开,男人们开始往盆里倒热水,一大盆猪血被大娘端回屋子里,狗蛋高兴的蹦跶着跟着大娘进了屋。
    “杀猪看完了,进去吧,外面冷。”他侧身要进去被她拉住。
    “秦越泽,春节要到了,你不回去?”婆婆林雁青若是知道自己把他宝贝儿拐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该要心疼成什么样啊。
    “这里的春节似乎很有味道,过完在走也不迟,你说呢?”秦越泽转脸笑着道,这女人沉不住气了。
    “秦越泽。”
    “不用这么大声的叫我名字,我听的见。”眉头上挑,无限的魅惑,粗布大衣也遮掩不了的贵气,该死的男人竟然还对她抛媚眼,当自己发电机。
    “桑榆,你去哪?”
    “不用你管。”
    心里越来越不淡定了,她疾步逃离他的视线。
    ☆、晋江独家首发
    大年三十那天连续下了几天雪的天空终于有了太阳,阳光暖洋洋的洒在院子里,她坐在屋前的小板凳上磕着瓜子,身旁狗娃趴在小桌子上练字,秦越泽忙和着打水洗菜,大娘去菜地里收菜估计中午才能回来。
    “还有什么要洗。”秦越泽单手拿着菜篮子站定在古井前。
    “没了,你歇歇吧。”她放下瓜子上前接过菜篮子,真是难为秦家大公子了,大冬天的竟劳烦他洗菜。
    “去嗑瓜子吧,大娘回来就可以吃饭了。”沈桑榆进了厨房,把菜放进锅里,锅里正炖着鸡汤,奶白的汤上飘着蘑菇,香味扑鼻。
    “你的厨艺似乎进步了不少。”
    是吗,她怎么不觉得,而且这锅里炖的汤她只负责放了菜而已,其余的都是大娘走时弄好的,他是故意排遣她呢。
    到了下午,家家户户开始贴对联,红底黑字,看不出来他还会写对联,村里的对联皆是出自某男之手,刚劲有力的大字盘桓在纸上,狗娃从屋里端了一碗浆糊出来。
    “沈老师,沾上面就行。”
    “嗯,秦越泽,你贴吧。”
    “高了,再矮点。”
    “嗯,左边一点。”
    “就这样吧。”
    明显是在整他,秦越泽丝毫不在意,笑意盎然的拿起桌上另一张贴上,一转身两人都没了影子。
    “要不要回去叫上秦老师啊?”狗娃剥了颗糖塞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着,沈桑榆也剥了颗塞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不用了,秦老师不爱吃这个。”
    她跟着狗娃跑了村子一圈,捧了一大捧的糖果回来,秦越泽站在门口看见他们一大一小笑着走近,愉悦的朝屋里喊了声:“大娘,他们回来了。”
    “秦老师,吃糖啊!”狗娃蹦到屋前朝秦越泽伸出一捧子的糖,沈桑榆嘴里还嚼着糖,对着狗娃道:“你家秦老师不吃,留着自己吃吧。”
    “真的啊?我还以为是沈老师说假的呢。”一脸的吃惊,狗娃捧着糖进了屋,她也准备进去被他从后面拉住,磁性的男声揶揄道:“你还跟狗娃说了我什么,嗯?”
    上扬的语调,男子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清浅的味道,一股子不知名暧昧的气氛,她蓦地红了脸,手脚并用的推开他,结结巴巴的道:“没,我……没说什么。”
    “呵呵~~”折磨人的小妖精害羞了,这是个很好地预兆,意味着他的方法不是毫无进展,最起码她有感觉,那就好,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着她耗,脚步轻快的进了屋。
    “人都齐了,开饭吧,这新年的头一顿饭啊,咱要吃好了,狗娃把炉子上温的酒拿来,今儿个咱几个干一杯。”大娘话音还没落,狗娃已跳着脚将温好的酒端到了桌上,瓦罐装的米酒盖子一掀,酒香味四溢。
    沈桑榆并不会喝酒,但听大娘说米酒不醉人,也倒了一碗,秦越泽不用大娘说,自己斟了一碗和大娘干杯,狗娃在旁边看着,流着哈喇子,馋的用筷子沾着喝,直嚷着好喝。
    “才几岁的毛小子也想喝,让你爹知道了准打得你下不了床。”大娘一巴掌拍向狗娃的后背,“还不快去喝水,过过嘴。”
    “不去,这好喝着呢,是吧,沈老师,我没骗你吧。”狗娃笑嘻嘻的说着又趁着不娘不注意偷偷沾了一筷子,窃喜的躲在她身后。
    “你年纪还小,最好还是别喝。”她笑着把他从身后拽出来,吓唬他“小心你娘又用毛栗子招呼你。”
    狗娃一伸脖子,眼一瞪,“我才不怕呢,来,沈老师,你在喝一杯,这酒暖身子。”
    秦越泽直视着想拦也没拦住,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了两小碗,米酒虽不醉人,但总归是酒,不消一会儿,身旁的女人媚眼如丝,两颊酡红,拿着筷子咯咯的傻笑,大娘说什么就见她一个劲的点头。
    “沈老师是醉了吧?”
    “嗯,应该是的,桑榆。”秦越泽试探性喊她一声,她反应慢半拍的回头,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望着他咯咯的傻笑,那傻味十足。
    大娘眼下精光一闪,“秦老师,扶沈老师进屋里歇着去,我去熬点醒酒汤。”
    狗娃也掺和着要去扶被大娘揪着衣领拽回来,“小孩子,瞎捣什么乱子。”
    “沈老师怎么不住这?”
    “就你小孩子问题多,还不收拾去。”
    “今儿过年,休息。”
    “皮痒了是吧。”
    “嘿嘿~~。”
    身后他们母子的声音渐渐远去,秦越泽一手架着她一手推开门,屋子里没有灯光,他借着月光将她打横抱到床上,折过身去开了灯,又给小锅里加了水之后才在床边上坐下。
    她似睡得不安稳,两排如刷子般的睫毛在灯下微微的颤动,粉嫩如玫瑰色的唇微微的嘟着,他忍不住一亲芳泽,许久不曾碰她,一旦吻上,就如同毒药般的无可救药,她的唇太过美好,他轻轻的索吻,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