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一想到蔡经理那马屁精一定又要巴著总经理諂媚领功,他就一点也不想参加,寧可和小女孩拌拌嘴还有趣多了。
    小女孩……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她的全名,只是小女孩、小丫头的叫她,改天见到她,一定要先问个清楚才行。
    否则他怎麼替她在他的婚姻名单上卡位呢?想到这个玩笑,淡漠的嘴角不禁扯出些许笑意。
    「组长……」前来唤他的下属有些愕然。冷面组长在傻笑吗?
    「什麼事?」他马上恢復了不苟言笑。
    「开、开会了。」刚才看见的一定是幻觉,对,一定是!
    没再多理会愣住的下属,季凌阳把东西收一收,逕自进到会议室。十分鐘后眾人坐定,总经理一声开会,灯熄灭了,蔡经理走到会议桌前播放幻灯片做业务报告,没多久,会议室的门又悄悄地被推
    开了。
    进来的是个倒水的小妹,她也尽量轻手轻脚地穿梭在桌沿,不打扰会议进行。然而当季凌阳不经意在幻灯片的光影中看清她的模样时,差点没伸手抓住她。
    这个消失一整天的小丫头,害他空著肚子等她来纠缠,现在居然大胆地在会议室裡冒出来?等会议结束,他非好好地教训她不可。
    彷彿感应到他的注视,硬抢来倒水工作的黎灿朝他调皮地眨眨眼,在旁人没注意时做了个鬼脸,还不明所以地指了指桌前正在大放厥词、口沫横飞的人。
    蔡经理?季凌阳突然感到不妙。
    倒水完毕,黎灿也退了出去。五分鐘后,蔡经理的业务报告也随之结束。
    灯大亮了,总经理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个月的业绩一样很出色。」
    「谢谢总经理。上星期我才拿下巨擘的主机壳採购案,他们经理很满意我的效串,推荐我们黎风给韩国的松星集团,我打算下星期亲自和他们接洽……」
    随著他的自吹自擂,办公室裡除了总经理,其他人都暗自露出一脸不屑。蔡经理说的,全是季凌阳所做的事,而每当大家在外头冲锋陷阵时,蔡经理唯一会做的事,就是藉机请公假去会情妇。
    「业务部是黎风的臂膀,有这麼杰出的表现,公司不会亏待大家。」总经理还是一脸笑容,「不过我听说,业务部近半年来比较突出的表现,全是一位季组长负责的?」
    「呵呵,是啊,季组长是本部门十分优秀的人才,我常常把重要的案子交给他,教导他怎麼做,让他多学习学习,果然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蔡经理的言下之意就是,算来算去还是自己的功劳啦
    !
    听到这番话的其他业务部同仁都快吐了。怎麼会有这麼不要脸的上司?明明很多蔡经理下的错误决策,季组长都一肩扛起,力挽狂澜,否则哪有今天这麼亮丽的业绩?
    总经理意味深远地用餘光瞥了下一言不发的季凌阳,对他的沉稳很是讚赏,而后转回头,貌似不经意地向蔡经理问道:「百成企业的订单这一季準备下多少?」
    「呃,这个……」蔡经理支支吾吾,他成天只会拍马屁和玩女人,遇到公文只会盖印章,经理这位置还是他在黎风干了二十年后,因為季凌阳带来的好业绩,让他由副座扶正,怎麼会去注意公文上
    写些什麼。
    「电脑主机两百台,印表机三十台,路由器……」季凌阳清晰且沉稳地将百成下一季的订单唸出,这个案子,他半个月前才确认,印象仍深。
    「那铁路公司的採购案呢?什麼时候投标?」总经理续问道,眼光还是看向蔡经理。
    「铁路公司……」蔡经理拭了拭额际的冷汗。
    「下个月十五日,早上十点鐘开标。我们公司提出的报价单,会在下星期以前交到总经理手上。」季凌阳再次开口拯救那个紧张到快脱水的米虫上司。
    「蔡经理,我看季组长比你还清楚整个业务部的运作嘛?」总经理仍旧掛著和煦的笑容,只是眸底透出了些冷光。「我听说蔡经理时常抢下属功劳,对公事也不甚用心,我看这件事或许不是空穴来
    风,有好好调查的必要。」
    「这……我……」心虚的蔡经理一个反驳的字都吐不出来。
    季凌阳冷眼看著总经理今天清算的行為,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感──上达天听?那小女孩……
    「今天散会。」再不给蔡经理任何机会,总经理一句话定案,起身走人。
    待他离开,业务部的同仁也準备作鸟兽散,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并关掉幻灯机的电源,此时蔡经理还站在会议桌前发愣,连背后的投影萤幕向上升都没感觉。在眾人离去前,他忽然往桌上猛力一
    拍。
    「是谁!你们是谁告的密?是谁在总经理面前污蠛我?」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质疑所有下属。
    每个未离开的同仁都是摇摇头,虽然在心裡暗自高兴他终於有了报应,但目前他仍是上司,只有先忍耐。
    「一定是你们其中一个!否则总经理怎麼会突然对我开火?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是经理的一天……你们这是什麼表情?」
    一阵阵憋不住的噗哧声突然交错在蔡经理撂下的狠话中,每位看著他的业务部同仁都是很想笑又不太敢笑的模样。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他又是一吼。
    这一吼,像是触动什麼机关,在一道憋不住的笑声传出后,情况转变為哄堂大笑,唯一保持冷静的季凌阳,也是一脸怪异。
    「蔡经理,咳。」他清了清喉咙,指了指蔡经理背后上方。「你的假髮被『钓』起来了。」
    蔡经理顺著他指的方向回头,赫然发现自己引以為傲的「迷人秀髮」不知何时被黏了条线接在投影萤幕上,等到会议结束,萤幕向上升起收回,顺便也把他的假髮给钓了起来。
    这下他隐藏多年的条码头,全曝光了。
    又羞又窘的蔡经理连忙想抓下吊在上头的假髮,奈何他的五短身材不灵光,任他在下头又跳又搆的,还是拿不到。
    这副光景又引来另一阵大笑,连季凌阳都憋不住笑意。这当下,他终於明白那佯装倒水的小妮子,在离去前给他的那记调皮眼光代表著什麼了。
    「妳实在太顽皮了!」
    在业务部茶水间抓到肇事逃逸的小逃兵,季凌阳冷不防赏了她一记爆栗。
    「噢!你欺负我!」虽然不痛,黎灿还是抚著头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欺负妳?妳不要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他喟然摇头,「妳那样整蔡经理,要让他知道了,妳在公司就完蛋了妳懂不懂?」
    「我才不怕!」反正她有老爸罩她。
    「妳……」想想也是,她只是工读生,假期结束可能就离开公司了,当然不怕。「以后别再这麼做。蔡经理虽然有错,但妳当眾这麼整他,还是太过火了。」
    「好嘛。」哼!替他出气还不领情,笨男人!
    「还有。」他要兴师问罪的事可不只一桩。「蔡经理的事,是不是妳去告密?」
    「不知道。」水眸隔著眼镜望向天花板,东瞟西瞟就是不看他。
    「上达天听,嗯?」他提醒著她自己说过的话。
    「哎唷!蔡经理偷吃也不会擦嘴巴,好逸恶劳、争功諉过,上面早就在注意他了。」人家她只是小小地推波助澜一下而已。
    「我倒忘了妳消息灵通。」否则他一天到晚听来的八卦是打哪来的?还不是她这个小广播电台。
    「对了。」她忽然贼兮兮地靠向他。「蔡经理如果被贬职,你要不要接他的位置?我看你很有希望喔。」
    「妳要又上达天听了?」他好整以暇地瞪她。
    「嗯哼!」由鼻间发出骄傲的声响,她可是真的有这个能耐喔!
    「傻瓜!」瞧她臭屁的,他不由失笑。「可惜就算妳真能上达天听,我也会拒绝这个机会。」
    「為什麼?」她意外地睁大眼。「你这麼有能力,只做组长根本就是埋没了!我知道上面的人也很关注你的杰出表现,就算你年资短,但实力证明一切……」
    「谢谢妳的恭维。」他扬眉。「不用妳说,我也不甘只停留在组长这个职位,所以我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在黎风这个大型集团磨鍊,以后,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打下自己的王国。」
    「那意思就是,你过不久就会离开黎风集团了吗?」她急忙问。
    他笑而不答,但表情显然说明了一切。
    「你不要走好不好!」不管是為了她自己,或是為了老爸的公司,她都想留下他这个人才。「不然我叫老……不是,我再上达天听一次,你的职位说不定短期内就能升……」
    他伸出一隻手止住她的话。「小女孩,我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我也不会让自己一辈子屈居人下。」
    好帅喔……这一刻的他坚定果决,脸上闪耀著自信的光芒,让黎灿原本就為他倾倒的芳心狠狠悸动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能多说什麼。」她看他的眼神,兼具著遗憾与崇拜。「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
    「谢谢。」她诚心的祝福,他收到了。
    「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儘管找我,我无论如何都挺你!」她更许下承诺。
    「有妳这句话就够了。」他不相信她真能帮他什麼,但如此无偽的关心,也熨得他心暖暖的。
    她想了一想,突然由胸口掏出一条项鍊,解下后掛在他脖子上。「这是我外婆临终前给我的项鍊,每次我难过时,都会想到她给我的鼓励,就会变得有勇气,所以我叫它『勇气项鍊』。」
    「这麼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他一听这是外婆的遗物,便想拿下还她。
    「你一定要收。」她坚持道,因為这不仅代表著她的心意,也代表著……情意。「你离开黎风之后,可能会很久见不到我了。所以我要把勇气送给你,当你遇到挫折的时候,这条项鍊会提醒你,还
    有人在默默的支持你!」
    季凌阳的心,融了……他好像真的有点被这小丫头打动了。
    「谢谢妳。」一把抱住她细瘦的小身躯,他想真实感受一下,这小小的身体,為什麼散发出这麼大的温暖。
    被他搂在怀裡,明明该要窃喜,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她却有点想哭。
    「為了公平,你也要给我一样你的东西!」就算以后会很长一段日子见不到他,至少也要留个纪念。
    他想了想,放开了拥抱她的手,摘下手上的錶给她。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錶,但却是我从高中戴到现在,用第一次打工赚的钱买的,也算陪了我许多年,应该具有足够的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