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做的饭我也在吃。”
    许云谦把钱塞进她手里,“帮我买点生活用品,我牙膏没了,别的你看着需要的都买点吧。”
    她去楼上日用品区转了一圈,回想着还需要点什么,零零碎碎买了一堆,然后推着购物车下到一楼生鲜区。许云谦很多东西仍然不能吃,她最后还是给他买了条鱼,昨天是鲫鱼,今天她买的是财鱼。据说财鱼有愈合伤口的功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拎着两大袋东西来到车前,许云谦想给她开车门,她又说:“你别动!”
    回去上楼的时候许云谦走的很慢,她回过头问他,“是不是伤口还疼?谁让你出门的?”
    许云谦笑,一只手按着腹部,“医生说要活动活动。”
    她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不能扶他,只能走慢点等他。
    她做财鱼汤做得有模有样的,许云谦一直站在旁边看。她先用花椒爆一下油,待炸出香味以后就把花椒捞出来。许云谦满面笑容的问她:“不知道你这么会烧鱼汤,谁教你的?”
    她赶他出去,说烟子呛人。关上厨房门以后她站在油烟机下面有点想流泪。
    没人教她,只是因为苏南爱吃鱼,她就用一个暑假学会了。在他的小屋子里,她常做给他吃,一盆鱼汤,就管两个人一顿饭。
    她想,要不就这样嫁给许云谦算了,让那个人这辈子永远地后悔。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接到孔灰的电话,孔灰在喊:“你赶紧回来!帮我把吴锡那个王八蛋赶走!我没当心让他进了门,他赖着不走了。”
    孔灰的声音很大,连饭桌对面的许云谦都隐隐约约听见了,等她放下电话他就问:“孔灰怎么了?”
    她回答:“她最近出了点事,我要回去陪她。”
    “什么事?要不要紧?”许云谦想的比较复杂。
    她赶紧解释,“不要紧,是感情上的事,只是要人陪一陪。”
    “哦。”许云谦明白了,点一下头,接着就叫她一声,“方圆。”她望着他,许云谦说:“你会再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吧?”
    她顿了片刻回答:“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先陪陪孔灰。”
    许云谦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这样说,等于是没有拒绝他。
    穿外衣准备出门的时候她无意中想起他的门店,于是问:“这段时间你不能上班,那不对店里的生意很有影响?有人帮你招呼吗?”小米只是负责守电话、守店的,真正来了生意,是需要懂行的人去谈的。
    许云谦的眉微微皱了一下,“最近顾客不多,影响不大,要真有生意上门,还有一两个懂设计的,他们也会谈的。”
    她“噢”了一声,许云谦的生意好不好,她一向甚少过问。但之前,有时候和小米聊天,多多少少听她谈起过,说周围又开了几家相同的装饰装修店,现在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回到孔灰那,一开门,她就目睹了一团糟。客厅地板上漾着水,抱枕在沙发底下,报纸和杂志扔了一地,吴锡正弯着腰在拿抹布擦地板上的水,见到她就窘了一下。
    没看见孔灰的影子。
    她大致能想象得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走过去拣着地上的报纸,她问吴锡:“人呢?”
    吴锡指了指卧室,又低头抹地板。
    她对吴锡说:“你还真让我吃惊!”
    吴锡抬起头,一脸的严肃,“我要对她负责任。”
    声音很清楚,传到了卧室里,里面有人发出一声狮子吼,“滚!我不要你负责,又不是旧社会!”
    “新社会也讲贞操,亲爱的。”吴锡对着门回答。
    “啊——!”房里传来喊叫,方圆瞠目结舌的看着吴锡。他太让她震惊了,吴锡竟然是这样的人!那一声“亲爱的”,他是怎么喊出来的。
    她突然对孔灰的前途充满了担忧,吴锡没那么简单,娃娃脸并不代表单纯,孔灰也许真的会落在他的手里。
    孔灰紧闭着门不出来,方圆劝吴锡走,吴锡没再赖着,走过去敲了敲卧室的门,说:“我明天再来,你早点睡觉,千万不要熬夜,你年纪已经不小了,黑眼圈已经很严重了。”
    房里传来孔灰崩溃地叫声,方圆再一次被雷的不轻。
    她把吴锡送出门,看着吴锡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样死缠烂打不是个办法。”最后她只能说。
    “那怎么办?”吴锡诚心求教。
    她也给不出办法,吴锡说:“我没别的法子,只能缠着她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时间也不算过的太慢,她每天下班后的时间被许云谦和孔灰占得满满的。她很忙,五点半下班,六点半赶到许云谦那里,路上还要买点菜,她不准许云谦再来接她;九点钟左右她从许云谦那里出来,他要送她,也总是被她拦住。公汽站离得很近,她出门走不了几步就到了。
    倒是孔灰这边的公汽到站点离得稍微有点远,但夜里九点半不到十点,街上还是很安全,虽然行人已渐稀少,可街灯却把人行道照的很清晰。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走,随着街灯前后距离的变化,她的影子忽长忽短,有那么几次,她觉得身后有车在跟着她。
    也许是第三种感觉,也许是第三只眼,可也许,是因为这个时间街上所有的车辆都应该是呼啸着奔跑的,而惟独有那么一辆车,只沿着街边慢慢地在向前滑。
    车灯遥遥地在她身后照着。
    她就那样无意地回了头,看见了那辆车,离着她几十米远,等她隔了片刻再回头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不在了。
    这种情况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她隐隐地已经猜到了。
    那天她终于站住了,隔着很远,望着那辆车。
    它一下也停住了,她不动,它也不动。
    车灯一下熄了,她看不清车里的人,但她已知道是谁。
    站了片刻,她转身向前走,没有再回头。心里有悲伤,像一团墨,糊在她胸口,但却化不成眼泪,只是淤在那里,就如深陷泥沼。
    既然他已做出了选择,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离去呢?她只觉着无聊。觉着无聊的同时,她也更不想理他。
    日子就在这种带着点创伤的细水长流中流逝着,转眼就过了一个月。许云谦的身体基本康复了,但胃还是要调养,所以她每天还是去给他做晚饭。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在许云谦养病的一个月里,他门店的生意却突然好了起来,接了好几宗单子,他一下变得忙碌了。方圆嘱咐他注意身体,许云谦又说:“方圆,那你搬过来吧。”
    这一回她明确地答复了他,“等孔灰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搬回来。”
    孔灰被吴锡缠住了,而方圆是受害者,她也被缠住了。他们俩经常有些突发的无厘头状况,需要她去调停。
    吴锡只要有空,就会来敲她们的门,三天里倒有两天他是有空的。知道孔灰不会给他开楼道铁门,他十分的有耐心,守在楼下,等有人上楼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混进来。到后来不知怎么的给他认识了一个楼里的邻居,也不知他是怎么给人说的,再每次他来,反正是有人给他开楼道铁门了。
    第一道防线失守,孔灰死守着第二条。
    她坚决不给他开家门,只有方圆在的时候,才会把他放进来,而孔灰毫无例外的是躲进了卧室。
    吴锡也就是稍坐一下就走。他每次来的公开理由就是给她们送吃的,从各种各样的水果,到点心、巧克力,再到鸭脖子、烤鸡、麦当劳等等,五花八门,每一次送的东西都力求不同。
    孔灰吃他送的东西,还吃得很香,有一次还对方圆说:“让他以后别送巧克力和点心了,卡路里太高了,叫他送肉来吃。”
    方圆失语了几秒,然后对她说:“你这样不太好吧,吃人家送的东西,却不见别人。”
    孔灰理直气壮的,“吃归吃,见归见,那是两码事。”
    她差一点以为吴锡就没戏了,可是有一次,吴锡三天没来,孔灰却问她:“那个王八蛋怎么还不来?我两天没吃到肉了。”
    方圆被震惊的呆了好一会儿。
    当天晚上吴锡就来了,拎了一袋子熟食,都是本市著名的某某烤鸭,某某烤鸡。
    孔灰还是躲着不见他,可等吴锡一出门,她就从房里冲出来扑向了茶几上的鸡和鸭。
    方圆彻底无语,不知道怎么点拨她好,只能像看戏似的看下去。
    这种局面,终于被一件意外打破了。
    孔灰的例假迟了好多天,这天晚上,她终于忐忑地去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了根验孕棒,回来躲进卫生间不到两分钟,她就哀哀地哭了起来。
    方圆急忙从房里出来。
    孔灰在喊:“我要杀了那个王八蛋!”
    酿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当然就是吴锡。
    25  愿不愿意
    方圆花了半个小时才安抚住了孔灰。孔灰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恐惧、害怕、难过等种种情绪之后,也镇定了下来。到底是信息时代的女性,她马上抱起了笔电本本,去查怀孕的相关知识。
    方圆提醒她,“有辐射,别把本本太靠近你肚子。”
    孔灰像触电似的呆了几秒,下意识地把笔电挪远一点,嘴里喃喃道:“我不能要他(她)。”
    “孔灰。”方圆喊她。
    她仿佛喃喃自语:“我不想做未婚妈妈,我也不想因为他(她)就勉强自己嫁给吴锡。”
    “你冷静一点。”方圆替吴锡鸣不平,“吴锡就那么不好,让你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他个子太矮,我穿了高跟鞋就高过他,他还长着一张娃娃脸,谁愿意自己的老公永远比自己年轻十岁啊。”
    方圆黑线了一下,“没那么夸张。”
    “反正我不愿意!”孔灰说着,像是下定了决心,抬手就在搜索栏里敲了两个字:“流产”。鼠标一点,出来一溜的标题:人流分几种?那种最安全?人流的后遗症,药物流产……等等等等。
    方圆看得太阳穴突突跳,轻声劝她,“孔灰,这可是攸关人命的事啊,你还是和吴锡商量一下吧,他也有份的。”
    孔灰扭头瞪她一眼,“不准告诉他!”
    “孔灰……”
    “你要是敢告诉他,咱们俩的金兰之交就算到头了!”
    这个威胁很有分量,方圆被恐吓得很彻底,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吴锡来过好几次,她几次想透露点风声的,却愣是没能说出口。
    这一周里孔灰也变得不正常了,她不再馋嘴,吴锡送来的东西她不吃了,不过还不是妊娠反应,她是被怀孕这件事折磨的,方圆几次看见她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天晚上,她像下了决心似的,临睡前告诉方圆她已经决定好了,还是不要这个孩子。“你会陪我去医院吧?”她问方圆。
    方圆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则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第二天一上班她被林姐拉着去了面料市场,整个上午忙忙碌碌的,她没能打电话,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多,她才有时间给吴锡挂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员工餐厅吃饭,让他下来,和她来见一面。
    没想到吴锡在电话里说:“我就在小包间,我看见你了。”
    她抬起头望去,果然看见吴锡从其中一个包间里走了出来,那房里还有一个人,磨砂玻璃后面他的身影隐隐约约的。
    吴锡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今天你比平时来得晚啊,忙什么去了,现在才来吃饭?”他笑着问。
    方圆一怔,过了一两秒方说:“你常看见我来吃饭吗?”
    吴锡被她问得一愣,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干脆也不瞒着了,直接向她坦白,“常看见你,一个礼拜至少三次或四次,有人想偷看你。”
    方圆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咽了半天才咽了下去,她端起小汤碗喝了一口。
    吴锡都看在眼里,说道:“方圆,你别太恨苏南,他也在受惩罚。”
    她抬起头,“吴锡,你要是再跟我提他,我就和你绝交!”
    吴锡讨饶的笑着,说:“好,好,我再不提他,你找我什么事?”
    她本来是要对他说孔灰的事的,被吴锡这一搅,全没了心情。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