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那个背影,回想起初见面时他对月高歌的情景,谈飞的眼眸好酸、好酸。
    也许今夜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
    任长孙明野牵着她的手在镜湖旁漫步,谈飞用力地眨了眨眼,眨去其中的酸涩,然后将另一只手也握住他那从初识至今,始终都温柔又温暖的大手。
    「大伙儿快,我的爷在这儿呢,快把他捉住,则让他跑了!」
    大手握小手的时间,结束了。
    因为就当长孙明野与谈飞站在一棵大树下,考虑着要怎幺上树去看小野鸟之时,他们的耳中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
    「哎呀,我的小小爷也在呢!」
    轻轻将牵着他的手放下,谈飞对长孙明野笑了笑,看见他也笑了笑,只是神情中有股她不明白的浅浅伤怀。
    「我的爷,别再玩啦,迎亲车队快回来啦,赶紧回去准备了!」
    而后,长孙明野被下人们一个劲儿地拉走了。
    「还有,我的小小爷,您也别发愣了,公主早在三王爷府里等您了!」
    而后,谈飞也离开了,但离开前,她还是回身望了望那座宁静的镜湖,眼眸彻底蒙珑。
    但在回到了三王爷府,望见其中的冷清后,谈飞才真正明白什幺叫心疼。
    客人很少,真正端得上台面的,只有公主、容娘娘、一天到晚眼睛不离棋盘、但却经帛会带着棋盘来此约二王爷,以及代表外出征战的珍珠公主出席的七公主府大总管。
    至于锁云一家,竟无一人到场!
    不该是这样的!长孙明野该得到的比这多更多、多更多啊!
    「驸马,过来这儿坐。」一望见谈飞小小的、孤寂的身影,公主立即将她拉至自己身旁的座位坐下,然后低声轻斥,「不许哭!反正这宫里扒灰兼狗屁倒灶的事儿多了,咱们驸马府又那幺近,妳任何时候想跟我三哥温存,尽管拉着他来,绝没有人发现得了。」
    「我不……」这番「似是而非」的安慰言论,令谈飞泪眼蒙珑地笑了。
    「我说驸马啊,别每回都让我们等妳半天,就这幺几个人了,妳好歹也早点来陪我们聊聊,要不弄得我得一个人应付那个痴二爷,很累人哪。」这回开口的是容娘娘。
    「驸马,你来看看,这棋局解不解得了啊?」说话的正是「棋呆」二爷。
    「二爷、容娘娘、八公主、谈驸马,小的代珍珠公主问候大家。」而这,是珍珠公主府上的大总管。
    也许人不多,也许只有他们五个,但谈飞明白,至少他们全都是真正关心长孙明野,真正希望他幸福的人。
    所以,够了,就算只有五个人,也已足够……
    「糟了、糟了!」
    正当大伙儿自得其乐地等待着迎亲车队归来之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叫嚷声——「不好了、不好了!」
    「放肆!」听到那阵呼喊,又见到有个人像疯子似地冲进府中,公主不高兴地板起了脸,「今儿个是什幺日子,你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触楣头!」
    「公主恕罪……可是……」望着这位宫中盛传最爱将人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八公主,察觉她脸上明显的不悦,来人的身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变得细不可闻,「真的不好了……」
    「何事不好?」坐在公主身旁的二王爷随口问道,眼眸仍未移开棋盘。
    「那个……那个……锁云姑娘她……」
    「她怎幺了?你倒是说清楚啊!」这回换容娘娘不耐烦地出声,「再不说我就剥了你的皮!」
    受此威胁,来人连忙说道:「她在迎亲的途中,在花轿里上吊自镒了!」
    「什幺?!」
    听到这答案,所有的人全傻了,连一向喜欢以「见多试广」自称的容娘娘,此时也瞪大了眼眸。
    「什幺时候发现的?唤太医没?」最先由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二王爷,难得一脸凝重地问道。
    「没有,因为……」听到那音量不大但却威严至极的问话,来人整个瘫在了地上,「发现的时候,锁云姑娘她已经……已经……」
    不必待那人将话说完全,所有的人已知道了结局。
    夜风之中,没有人再开口,他们一个个跌坐在椅上,只觉得那些挂满了整座宅邸的大红灯笼,在此刻竟显得那样刺眼……
    「能吃了吗?我的人偶们肚子饿了。」
    许久许久之后,偌大的院里终于又响起一个声音。
    「哎哟,我的爷!您怎幺又把人吃的东西拿给人偶吃了?您忘了上回人偶才刚拉肚子吗……」
    望向那穿着一身大红喜袍,背对着众人在喂人偶吃饭的长孙明野,想着他小时候的那句「大了之后,一定要让锁云当他的王妃」,谈飞的眼眸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
    第五章
    檐外细雨斜飞,屋内烛火轻摇。
    已近三更,但谈飞却完全睡不着,不是为了漏夜未曾停歇的春雨,而是因为长孙明野心中那份没有表现出丝毫、可她却能深深感受到的痛意与苦涩。
    无法说出口的痛,才是真正痛到骨髓里的痛。
    所以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很苦、很难受,一定比她更苦、更难受,然而他若未沉睡,脸上还是只会有一丝看似什幺都不在意的浅笑。
    只是在浅笑之下,他那蕴积了满心房的雨,究竟要下到何时才能停歇?
    一天,两天?一年,十年?一世,抑或生生世世?
    谈飞不知道答案,此刻她只能做地想做的,那就是——至少不要让他一个人面对那满心苦雨、满室伤悲。
    所以她坐在这里,望着他睡房的方向,陪着他一起淋雨,无论是一天、两天,一年、十年,一世、甚或生生世世……
    独坐在窗台旁,谈飞眼中的泪,如同窗外约两、桌上的蜡泪,一夜未止,百到黎明前,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房内响起——「原来小人偶喜欢坐着发呆。」
    「我的爷……」望着长孙明野不知何时竟已侧躺至她床上,望着他那面向墙壁的身躯,谈飞抹去眼中的泪,轻笑着站起身走至床边坐下。「不是发呆,是外头的雨声太大,我给吵得睡不着。」
    「是吗?下雨了?」望也没望向窗外一眼,长孙明野闭起眼喃喃说着,「难怪我觉得浑身不对劲,怎幺睡都睡不安稳,不过小人偶这儿的床好像比我的舒服多了……」
    见他明明闭合着双眼彷若沉睡,可身子却那样僵硬,身上的酒味那样重,还双拳紧握,卷起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谈飞的眼眸不由得更加酸涩。
    「如果我的爷不介意,」再忍不住地躺至长孙明野身旁,谈飞伸出双手,由他身后轻轻环抱住那不知沉积了多少压力与痛苦的坚实臂膀,「我也有些困了……」
    屋外的雨声依然滴滴答答,屋内却寂静无声,空气间飘散着独属于长孙明野所有、今夜更显浓厚的酒香。
    「原来外头那雨,全是小人偶的眼睛下的。」许久许久之后,长孙明野终于将身子转正,并且轻轻将谈飞的头搂进怀中,长叹了一口气。
    「我的爷……」倚在长孙明野怀里,谈飞实在无法压抑自己那怎幺也止不住、将他衣裳都给沾湿了的热泪,「抱歉……」
    「小人偶能自在的呼风唤雨是件好事,」长孙明野喃喃说着,「我的爷学了多少年也没能学会。」
    语声依旧,但长孙明野似醉非醉的话中所流露出的那股苍凉与绝望,却几乎刺穿了谈飞的心。
    她感觉得出,他整个人就像即将决堤的洪水一般,若不快些为他找到出口,他也许会彻底崩溃……
    可她不要他这样,地想让他开心、想让他平静、想让他释放、想让他忘却俗世的一切纷扰……
    也许她做不到永远,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一时。
    而她仅知的方式,就是那回他曾让她开心、平静、忘却一切时,对她所做的一切……
    虽然她懂的不多,虽然他可能并不需要,但她就是不要看到这样的他。
    谈飞坐起身,望着长孙明野紧蹙的眉头与眼中几乎隐藏不住的浓愁,她缓缓地抬手轻抚他的肩、他的眼,而后,没有一丝迟疑地将双唇送至他唇边,轻轻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因为谈飞只是用唇瓣轻轻地碰触他罢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用上了全心全意,以亲吻代替言词,去抚慰他无从说出口的所有苦痛……
    她轻轻解开他的衣襟,小手游走在坚实的胸膛之上,而后,让她的唇跟随着她的手。
    「小人偶……」缓缓睁开有些混沌的双眸,长孙明野张口想说些什幺,可是谈飞却不让他有这个机会。
    她默默地仰起脸,将丁香舌送入他口中,与他的舌尖接触,那样轻、那样浅,却又那样执着。
    她的芳香、他的酒香,霎时交融在一起。
    而后,她又拉开衣襟,露出未穿抹胸的酥胸,再拉起他的手掌,将之贴放在她的左胸上。
    「小人偶的身上真香……」感觉着手中的滑嫩与她温柔的心跳,长孙明野喃喃说着,「香得教人头发昏、心发热……」
    「是吗?」将唇轻抵着他的唇角,谈飞呢喃着,「我的爷身上也很香呢,香得教人……」
    香得教人心疼,只是最后的那两个字,谈飞将它化为一声轻叹。
    是的,那独属于他身上的酒味,其的很香,只是今夜似乎太过浓烈,让她的心那样疼……
    但她明白,她的心疼只会带给他压力,而她不想让今夜的他,再承受多一分来自于她的负担。
    「不该让妳懂的,可我却又希望妳能懂……」望着谈飞颤抖的长睫,长孙明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她不该懂什幺?他又希望她能懂什幺?
    懂他吗?她懂啊,一直都懂的……
    长孙明野的话令谈飞有些惆怅,但是当她的后脑被人紧紧拉住,双唇被人密密封住,并且吻得那样霸道、那样激狂之际,她知道自己此刻也许毋需明白。
    她早知道,他就是她的天与地,在他的怀抱中,他会为她挡去一切的风雨,永远不会让她受伤害。
    长孙明野疯狂地吸吮着谈飞的舌尖,尽情地用舌翻搅她口中的柔嫩,大掌将她的上衣往下一拉,用力地紧握、挤压、搓揉她露出衣襟外的浑圆双乳。
    「唔……」
    尽管已尽力控制了,长孙明野的手劲却依然带有一丝狂暴,但谈飞无条件地接受真正的他,甚至还拱起酥胸,让他的手可以完全地掌握她。
    这种感觉,与他第一回碰触她时的温柔有些不同,但谈飞却也在同时领略到了何谓情欲的火花。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时,真的会因他的碰触而有所反应,并且更想要碰触他,以及被他更深、更深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