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望,司苍卿纵是对我有诸多的怀疑,还是将我留在了军中。
此后他率军亲征,我终于可以和他近距离的接触了。
心知他或许猜测到了我的身份,可是,我不在意。反正我的目的和他的目的一样,就是灭了鸿承
。到那时,老妖婆肯定再也呆不住南海,哪怕再危险,她定会亲往内陆。
离开了南海,她只能仰仗着五色冰台来支撑身体,就算如此,她的巫咒术也不会那么厉害……我
便有机会报仇了。在当时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司苍卿攻下鸿承过后,肯定不会放过鸿承属地,那么他
便可以帮我完成另一个计划,灭掉羌氏。
就算一切算计得周详,人心却变幻莫测。
当身受重伤的他,背着我走出尧山岭时,我感觉到心跳得尤其的快。我只能说服自己,这是受到
了莫清绝的影响。
只有毫不知情的莫清绝才敢直面这心动的感觉,我不能……因为,我注定不能与那人共存于世。
我们的宿命就是你生我死。
我纵然明白真正的煞天星是莫清绝,可也无法将自己从这样的诅咒里抽离。只能让那个一无所知
的莫清绝放纵这样的感情!
我没有阻止,也无力阻止。
不清楚一直都在关键时刻救我们的傲,是怎样的想法……但我知,我的所有心思,他都明白。
而自始至终,他不曾说过一句话。
鸿承灭了,天下未安定,便又爆发了瘟疫。老妖婆果真来了,我才知道活人蛊和凤凰神殿的真正
用处,而她也不再相信我,将我困在了凤凰神殿。
这些年来,我早就练就得心狠手辣,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生死。可是无法不在乎那个人的想法,
明明知道是徒劳,我却打着莫清绝的幌子将解药交给他,并和他做出那些解释。
他如我预料般毁去了五色冰台,我终于可以施行报仇的计划了。
这身体受蛊咒控制,是无法出手杀掉老妖婆的,但我不在乎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去了却莫清绝一
直以来的心愿。
这具身体在多年的折腾下,已经承受不住蛊咒、断情蛊多重的冲击。不如,在临死前,将那些过
往和心情告知这人,只为了……让他多少对“莫清绝”这个人有所改观。
然而老天再一次地捉弄人,当我们被司苍卿带着逃离后,看着眼前昏过去的人,我便作出了这样
的决定,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
这具身体在朝天山一战中,受到了重创,根本就没几天活头。我知道老妖婆没死,却再也没有能
力去找她报仇了。
多年布署,毁于一旦。我却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能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和这人生活在一起,
并得到他的爱就好了……哪怕这爱,只是一种错觉。
“阿卿,你这是去哪呢?”我耗尽力气,终是赶上了他,故意这样问道。
他说着绝情的话,却没有实质的杀意。在一瞬间,我真的伤心了,却又隐隐存着希望,至少……
他还是被我影响了。
我要他永远地记住我。
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何况……也没几天能活了,不如死在心爱的人手
下。
我知道阿卿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有一丝的动心,今天杀了我,便再也忘不了我。
横竖都是死,就算赌输了也无所谓。
始料未及的是,柒霜然忽然出现了,如今的我,怎可能打得过他。就在我以为会命丧虚无鞭下时
,阿卿竟出手救了我。
这一瞬,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至少对我还有几分舍不得。就为了这点舍不得,我也不能放弃自己。
打不过柒霜然,我便逃吧!只要能多活一天,就能多看阿卿一眼。
“莫……”
我讶异地回过头,这人不是去了承天央那里吗?
习惯性地将我抱到他身上,阿卿先是定定地打量了下我,遂放松道:“你没醉。”
我便恍然,今天是阿卿的生辰,柒霜然和承天央都喝醉了,闹得厉害。我也喝了不少酒,这人估
摸是担心我才急着赶来莫愁宫。
靠在他怀里,我没有出声。自从清醒后,从前四个人的记忆便糅合在一起了,如今我也弄不清自
己是哪一个,但无所谓,只要阿卿还是爱着我就足矣。
一开始醒来的日子里,我表面不说,心里却总担心眼前的美好都是虚幻的梦境。就像我本以为自
己死了,却被救活了;本以为今生再没有机会留在心爱之人的身边,却被他捧在手心里。
而我最担心的,是阿卿对我的感情……我当初是用了魇之语让他产生错觉,他才会动心,所以我
掩不住惶恐,总担心他对我的感觉依然是受魇术的影响,而非出自于本心。
那样的话,我就算重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问题,却不能问出口。我从不认命,既然如今阿卿就在身边,就算他最初的心动是受到魇
术控制,我也要他最终真正地爱上我。
一年多来,我的身体慢慢好转,也终是找到了‘自己’。阿卿对我的态度从未变过,总是那样的
温柔和宠溺,我渐渐地安下心来。
我终于获得了一直以来渴盼的幸福。
只是我和阿卿相克的命运却没有改变,我和他,注定了不死不休。看着他被那个疯子折磨,我却
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着心中嗜血的暴戾,利用承天央施出巫咒术。
在千仞壑边,我当真是彻底地绝望了。
我以为这次将会是真正的死别,随后又释然了。这一生,我到底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就算
这样死了,也是无憾。
只是,我从不想到,阿卿会跟着一起跳下去。
他不愿放开我,我便只能牢牢地抓紧他的手,是生是死,永世相随。
这人的手掌在衣内四处游-走,我微微张嘴,想要呼吸得顺利些。可是阿卿却不给我机会,掰过我
的脸,就狠狠地堵上了我的嘴。
好久,我才被放开,只能无力地攀在他身上,任这人抱着我朝大床走去。
紧了紧手臂,忽然想到耍酒疯的那两个人,我忍不住想笑。
“想什么?”
他压在我身上,眼里透着欢愉,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
拉下他的头,我主动吻上去。
那几个人是他的妃子,我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会去欺负,但他们胆敢惹到我头上,我定不会手下
留情!
“累吗?”我问。
阿卿不解,“什么意思?”
“这样的生活,你觉得累吗?”
肩负着整个天下,身边的妃子们又个个闹腾的紧,这样的人生,他会不会觉得太过疲累了?
他似乎对我的问题很奇怪,遂摇头道:“不会。”
这个答案,理所当然。我搂紧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等我武功恢复了,我会帮你的!”
将我和他的衣服一一褪去,他不甚在意地说了句,“练武之事,不必着急。”
没再解释,我迎上他的吻。
阿卿,你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我自还你同样的爱与温暖。
一寸情意一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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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事为民,不事帝王。
踏入朝堂之后,我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何谓人心不古、何谓官场黑暗。作为丞相之子,我受到多方
势力的拉拢,然荣华富贵不过烟云,游历那一年所见所闻,让我决心只想做个一心一意为民做主的清
官。
曾意气风发,多次上奏革新之策,却始终得不到皇上的关注。于是,我渐渐心灰意冷,于这浊世
红尘,我只能独善己身。
十五岁入朝,宦海沉浮,便是六年。我对皇家未曾绝望,更不抱希望。
秦家独揽朝堂,权倾朝野,我仔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以免被他们捉住任何可以要挟的把柄。这
几年,远比我想象过得要累,原本的一腔热血早被现实泼得心灰意冷。
就算这样,我从不改心志,更不愿屈服于秦氏。当今朝廷纵然黑暗,但也不是完全无望。
凭着那一线生机,我挣扎着、努力着。
我坚信,天理昭彰,善恶应报。总有一日,秦氏会为他们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付出代价。
刚极易折。父亲曾多次这般说我,纵是朝堂之事,我们父子间鲜少谈论,我还是知道他总是不着
痕迹地袒护着我。
我感激他,也理解他的苦心。但,这是我的选择,便绝不会动摇。若有一天,秦家当真捉住我的
把柄,要挟不成便欲除去,我也不在乎。
男儿生死,当得其所。
每每这时,父亲又是摇头叹息,说我是书生意气,早晚会栽跟头的。我只淡淡地笑,父亲说的自
然有他的道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高利屡屡试探,终是无果;我心知,他们真要打算对我下手,若是运气好,还能将父亲一同拉
下来,就如同当年江东府尹蓝维纶一样,一场莫须有的血案,毁掉了朝中近半志士。
我并不惧怕。
就在我以为朝堂又要遭遇一次大动荡之时,皇上忽然宣布小皇子为储君。圣旨一下,让所有人措
手不及,我也惊讶异常。
皇上登基不久,便得了怪疾,当时有几个年幼的皇子皇女都被传染一一死去,就剩下了轻娉公主
。皇上后来虽然被救回来,但却再没有了其他子女。
然,君无戏言。纵然百官对皇上的话存着诸多疑虑,也不得不接受他的说辞。
未多久,新上任的太子殿下便走进了苍龙殿,我低着头,眼角余光只看到一身白龙袍的他,缓步
走过了大殿,迈上玉阶,然后淡淡地说着话。
很年轻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和气势。
太子归来,天下大变。
皇上极为信任他,竟然将皇权直接交到他手上。我从一开始的观望,到最后心甘情愿地臣服,甚
至连不事帝王的誓言都打破——他,让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