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谭校长笑呵呵地打招呼:“嫂子,找贺老师?”昨天的事他一点没印象了?对他来说好像没有发生似的,像平常碰到人一样热情。白玉皮反而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答道:“哎。”她佩服谭校长的宽容、大度、和谐可亲。昨天被自己扇了两耳光,他一点都不知恨,还称我为嫂子。白玉皮想来有一点过意不去。谭校长就是这么一个人,平时不管碰到什么人他总是笑着先打招呼,跟别人问好,一点当官的架子没有。全校的人都说他这点好,没有谁能跟他相比。这件事换上别人白玉皮肯定要吃大亏,至少给老贺一个什么处分,或者当面向他陪礼道歉。这世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官,善于做官的有他的官道。做官有六字真言即空、恭、绷、凶、聋、弄。空即凡事不必认真,难得糊涂;恭即对上司卑躬屈膝,胁肩馅笑;绷即对下属和百姓威风凛凛,摆出一副官架子,假装满腹经论;凶即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择手段,表面上温良恭俭,背后则以仁义之名行厚黑之实;聋即对批评装聋作哑,充耳不闻;弄即千方百计中饱私囊,然后找保护伞罩着自己。谭校长犯了“做官六字真言”中的两个字“绷”和“凶”,所以遭此下场。
    办公室的老师们见此情景非常感动,都说:“像他这样的情怀比大海还宽广,谁都做不到这点。”
    也有人说:“太懦弱了,所以被人打。”
    的确,人的好与坏,善与恶在没有对比时是分不清的。
    第五十四章 死要面子
    第五十四章 死要面子
    谭校长被打一事很快传出去了。大多数人认为白玉皮打得好,白玉皮有胆识,不畏权威。中国人都像她这样有觉悟,*现象就可杜绝。贺老师夫妇俩听到别人的夸张心里是甜滋滋的,既出了一口恶气,又悟出了一个道理:当官的像弹簧,你弱他就强,只要敢于斗,他也没名堂。当别人提出此事夸他们时,他俩总是说:我没打他,造谣惑众。
    第三天上午,学校对这件事的议论基本上平息了。校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老师们再不闲谈职称评定一事,各做各的事情。这时校长室来了四个五大三粗的人,带头的是兴隆酒家王老板,他坐在沙发上说:“舅舅,听说你这次被人打了?了得,敢打我舅舅,今天我特意找他算帐来了,你告诉我,是那个狗日出来的吃了豹子胆。”
    谭校长立即制止,摆摆手说:“外甥,谁叫你来的,你这不是在给我添乱,赶快带人走,我求你。”边说边拉他们起来,送出校长室。
    贺老师夫妇听说有四个彪形大汉替校长出气找他麻烦来了,吓了一跳,赶紧躲进屋,关好门。贺老师骂老婆:“你这个丧门星,谁叫你动手打人了,人家有权有势你斗得过他?”整个上午,他俩躲在家里没敢出来,到下午三点后才打听到那四个人早走了,虚惊一场。
    张晓亮职称没评上,心里很不自在。唐玫英两天没上课,走进教室就让学生自习。她觉得太没劲,这个社会办事纯粹是关系,根本不讲工作态度和能力。这样下去今后还有谁干工作?凡振华各方面都不能跟张晓亮相比,反而堂堂正正评上了中教一级,如果不请客送礼鬼都不信。这个张晓亮就是不识时务,硬不吃这一套,这样下去一辈子都评不了中教一级。
    唐玫英记得,张晓亮曾对她说有一个老同学去年调到区人事局当局长。唐玫英多次叫他去拜访一下老同学,搞一个中教一级指票。他懒得找人,说为这么一件小事求别人太没面子,在别人眼里是一种无能的表现,被人笑话。他一定要在学校正当争取评上中一。可是四十多岁了,他还是中二。他的学生有的评上了中高。这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唐玫英想起这些事就恼羞成怒。晚上她跟张晓亮又说起这件事,张晓亮还是不依不挠,说:“你别烦我了,评个中级职称每月就是多四五十元,不评这个职称还是有饭吃的,何必低三下四求别人。现在他身为局长,地位比我不知高多少倍,不再是过去的同窗好友了。万一不理我,我更气。不去,坚决不去。”其实,那天张晓亮他们到区政府上访,在区政府办公大楼门口碰到这个老同学。张晓亮喊他:“方局长。”他瞟了一眼,没停一步,边走边打招乎,只说了一句:“你好”。上了车,走了。显得很生分。张晓亮感到脸上有许多鸡虱在爬,怪不好意思。
    张晓亮就是这么一个犟脾气,十条牛拉不转,别人比他强他是绝对不去巴结的,敬而远之。去年四月的一天上午,区人事局局长方波突然打电话给张晓亮,说大学时玩得最好的秦南从浙江回来了,邀请张晓亮带家人到市内聚一聚。张晓亮知道秦南在浙江一家公司当总裁,很有钱。张晓亮心里想见他,但面子上怕见他,生怕他摆阔架子,显得相形见绌,进退两难。世俗最容易改变人,甚至可以使人脱胎换骨。如今,时过境迁,秦南可能也像方波一样变得心高气傲了。他腰缠万贯,必定财大气粗,想来还是不见为好,珍藏一点过去的回忆。秦南多次打电话来邀请他,被张晓亮骗过去了,说自己正在大山里给学校买木炭,一两天回不了......
    张晓亮不知是一种自卑还是清高?
    第五十五章  敲开后门
    第五十五章  敲开后门
    唐玫英还在进一步鼓动张晓亮走走捷径。因为在学校正常评职称太困难了,花点钱搞一个中一指标多省心省事。她说:“你从没求他,怎么晓得人家不搭理你?他又不知你的处境,不可能主动给你指标。你们过去是亲兄热弟,不会给你脸色的。再说我们不占他的光,别人找他弄一个中一指票给多少钱,我们一分不少给他。”
    张晓亮深明事理。他给别人办事可明正言顺收礼,有一层同学关系就不好伸手要礼。如今这世道讲究的是钱权交易。同学之间差别如此巨大必然没了同学之情。那年搞同学聚会,每人出二百元在宾馆住了一晚,喝了两餐酒。同学之间时隔二十多年大家彼此都健忘了,也没有什么激情。本来同学聚会是为了寻找同学时期那份纯真的友谊,但现在的同学聚会变味了:一是寻找初恋情人,追叙往日的浪漫;二是只认得当大官的,有出息的老同学。大家围着他们转,说奉承话。像张晓亮这样当教师的,没有几个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人过问他的情况。好像一条溜边的小鱼,显得很可怜。喝酒时,大家只听那几个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时不时有人去陪他们几杯酒。张晓亮坐在一旁显得很狼狈,有如坐针毡一般。他后悔自己不该来,给别人当陪衬。方波身为局长,鹤立鸡群,众星拌月,张晓亮只跟他打了一个招呼,握了握手,没显示亲热的情感和同学之情。那天他也想过去陪陪酒,见陪酒的人太多,他就放弃了陪酒套近乎的机会。如今有事找他,八成自讨没趣。有口饭吃,何必麻烦别人。
    唐玫英不知其中的苦味,步步紧逼,说:“只要他肯帮这个忙,他要钱我们就送钱,要物我们就给物,不让他吃亏,白帮忙。”唐玫英想我宁愿多花钱从上面搞关系,也不愿与校长之辈苟且。她忽视了这社会求别人走哪条路都艰难,老百姓办点事简直是无路可走。
    张晓亮心生怒火,说:“他要你的钱不好开口,不要你的钱又不心甘,别难为人家了。我这辈子评不了中一也不去求他。”张晓亮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保持自己的那么一点可怜的清高。
    唐玫英认为像张晓亮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不可理喻。别人充分挖掘潜力,把祖宗十八代的关系梳理几十遍,只要发现一个可用的关系就利用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张晓亮到好,那么多同学在市里,县里当官,又有亲戚在教育局当局长,他一个也不找,像条拉磨的牛眯着双眼在埋头苦干,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像他这样有能力有关系肯吃苦的人,换上别人早当上校长了。有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张晓亮是一个典型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
    “看来你这一生就是这个出息,劳苦命,永远受人支配,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唐玫英彻底死了心,只好听天由命。
    张晓亮觉得妻子的话刺耳,想了想,说得有理,去试试,何尝不可。总不开口求人家,你晓得人家就不理你了?世上也有好人的,有时会碰到贵人相助。机遇是寻找出来的,不去寻找怎能有机遇?天上不会掉陷饼,靠自己努力争取。
    第二天吃了早饭,张晓亮跟唐玫英说:“今天我们进城去,找一下唐局长,看有不有点门路。”
    “真的?”唐玫英不敢相信张晓亮的话,以为在跟她开玩笑。
    “真的,你说得不错,试一试没关系,总比在学校受这帮人的气强。”张晓亮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斩钉截铁,下了大决心。
    两人买了礼物,中午敲开唐局长的门。唐局长大吃一惊,热情地把他们领进家,“稀客,你们总不来玩一玩。”
    “怕打忧你,所以就没来了。”张晓亮很客气地说。
    “什么打扰不打扰,你们来,我很高兴。”唐局长亲自倒了茶,大家坐在客厅一起聊起来。
    当听到张晓亮夫妇谈起职称一事时,唐局长生气了,说:“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这么迂腐不堪,这么多年你俩还没评上中教一职,也不来找我一下。我打个招呼还是有份量的,帮你们弄一个中一指票也不是难事。”唐局长拿出一个十多斤重的大榴莲,要张晓亮夫妇俩吃。唐玫英摆摆手说:“榴莲我吃不惯,别开了。”唐局长轻轻地把榴莲弄开,递了一半给张晓亮“你尝尝吧,跟臭豆腐一样,闻其臭,吃着香。”张晓亮从没吃榴莲,尝了一尝,味道还不错,鼓励唐玫英尝点,唐玫英怕吃了不和口味呕吐,坚持不吃。
    唐局长说:“在家吃了中饭,我领你们到职改股搞一个中一指标,明年再解决一个不就得了。”
    张晓亮听了唐局长的话,好像跟做梦似的,他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疼痛感,不是在做梦。他好后悔应该早点来拜访唐局长,不是什么都解决了。人啊往往是清高和迂腐苦了自己的一生。所以现在强调“与时俱进”是很有意义的。
    唐局长弄来一个中一指标,张晓亮主动让给了唐玫英老师。十几年来两人从没有这样开心过,张晓亮想自己终于也有靠山了,可以与他们抗衡。
    好景不长,没想到半年后,唐局长调走了。张晓亮想:这就是命,命中有自然有,命中无莫强求。
    第五十六章 阴谋诡计
    第五十六章 阴谋诡计
    后天,学校对商店、小吃部、养猪场开始招标承包。刘恒坡给谭水春出主意,建议这三项每一项由二人承包,这样有三个好处:一是可以扩大教职工家属的受业面,二是承包费高,三是有竞争机制。可以说是一举三得的好事。谭水春觉得这个主意好,立即召集学校行政开会讨论这件事。谭校长说:“刘主任这个承包方案好,主要是扩大了教职工家属的受业机会,学生在校消费有选择的余地。刘主任为学校着想,这个点子好,大家谈谈看法。”
    沉默了一刻钟没有人表态,不关自己的事一般没人发言。乔校长考虑问题比较周到、全面,他说:“我不同意这种方案,两人竞争后患无穷,学校将有处理不完的矛盾。家属就业不是学校的责任,学生的消费选择不局限学校商店,还有外面的竞争。我的意见象往年一样每一项由一个人承包,适当提高承包费。”
    刘恒坡站起来直接反驳:“有什么矛盾?可以试一试。每一年的各项承包费一次性早交清了,谁想反悔也没退路。”
    卫祺义听刘恒坡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学校掌握主动权,应该没有什么麻烦,完全可以试一试,说:“学校商店和小吃部可以由两人竞争的方式试一试,这样对学生在校消费确实有益处,谁家质量好,价格便宜就买谁的。何乐不为?”
    “两家相互闹意见怎么办,还不得学校出面调解。”乔校长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见没有人支持他,更要争个赢面,心里感觉极不舒服。
    谭校长见相持不下,只好说:“今天暂议到此,我们仔细研究后再做决定。”
    第二天上午谭校长趁乔校长外出办事之机,急忙召集学校领导和承包的教师按照刘主任的方案承包了这三项。
    刘恒坡和彭老师两家以每人一万二千元承包了学校商店。刘恒坡很高兴,这个方案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表面上为学生着想,为学校着想,实际他别有用心。他想得很绝妙,一人承包中标概率少,承包费高;二个人承包后靠能力竞争,刘恒坡老婆以前开过商店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