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碗里的东西,那老鼠肉只用水焯了个半熟,很软很滑溜,她吃到最后,直接用吸的,把那根尾巴慢慢吸了进去。
对面的胖女人吐了出来,把刚刚喝的酒全吐了个干净,被人抬了出去。
那中年女人自动放弃,还剩下尹笙,她揉了揉鼻子,“嗯,那个……味道怎么样?”
那肥女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敢就直说。”
“不是不敢。”尹笙抬起眼,正看到不远处连接着通向后面东西苑长廊的门帘处走出来两个女人,后面一个面色苍白,一手还捂着腰腹。
不过尹笙看着的,是前面那个,尹笙接着笑道,“我记得,刚刚没说要自己亲口吃的。”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拼胆量,比的是谁能吃下最多,又没说要自己吃,我找我手下替我。”不等那肥女人反驳,尹笙向倌爹笑道,“大美人,你说呢?”
“确实没有。”那倌爹顺着她的意思,尹笙摊摊手,继续对那肥女人道,“你也可以啊。”说完就朝后面喊道,“三月,快,过来。”
南宫念不明所以,慢慢走过来,那肥女人见状,回头叫过自己身后一个更壮硕的女人,再鄙夷地看了眼南宫念,就这身板,还想和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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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差点没被气死,他挤啊挤,挤到圆桌前面,揪住了南宫念的衣摆,南宫念速度很快,此时已经吃下了两只,他也没有看到她到底吃的是什么。
“不许吃了。”
南宫念回头,摸摸他的脑袋,示意他自己没事,她面不改色,相较而言,对面那个女人已经面色发青,喉口不停沿着唾沫,艰难地朝下吞食。
“不是,你不知道,那里面……”
“这里怎么会有个小美人,我看看,长得好像不输那位花魁嘛。”云小陌瞪了尹笙一眼,正要继续朝南宫念说话,但是这里周围的人很多,下流的花客更多,尹笙本是想和南宫念开玩笑,但是话音刚落定,就有一个看热闹的女人盯上了云小陌,眼神色迷迷的,还想动手动脚,云小陌全心都在南宫念身上,也没注意。
那女人伸出右手想去摸他的脸,可是还没靠近,突然像是杀猪叫一样连声惨叫,众人全都转过视线看过来,就见到南宫念一手抓着那女人的右手,那右手手肘往下全部错位,像是断了一样,看得到骨头戳了出来。
“滚。”曲声停了下来,只听得到南宫念冷冷的低沉嗓音,她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煞气,让人不寒而栗,几个靠近的女人都面露惧色,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脚步移动,已经开始逃开。尹笙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刚刚随口乱开玩笑。
“敢叫老娘滚,你算老几。”那女人忍住痛,这些人来这里,多多少少都带着跟班,有的跟进来,有的就守在外面,她一声招呼,立刻有一群青衣侍从打扮的,看着更像是地痞的人冲了进来,手里居然还提着棍子。
倌爹在上面大呼,哪里还有人理他,人逃得逃,看热闹的看热闹,早就乱成了一团,桌子被掀翻,只有云小陌觑着空挡爬到翻掉的桌子底下,扶正那只碗,一个个细细辨认里面还剩下的肉。没有,那就是已经被人吃了,不要,千万不要是被南宫念吃掉的。
地上叠起了一摞人山,一个上面压着一个,个个都在呻吟,爬不起来,南宫念把最后一个甩上去,那女人一手扶着自己错位的手连连退后,“你,你别过来。”
眼看着南宫念一步步逼近,那女人突然间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我错了,我叫你老娘还不行吗,小美人我赎下来送给你。”
南宫念蹲下了身,伸手抓过她的手腕,那女人还在发抖,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以为自己的手腕被拧断了,再一低头,却发现手腕已经接好了。
“你……”
南宫念站起了身,语调浅淡,和刚刚满是煞气的女人判若两人,“是我有些过激了,抱歉。”
那地上的女人,包括尹笙和一直没有反应站立一旁的皇甫尧,全都愣愣地看着她走到那侧翻的桌子边上,抱起还在折腾那只汤碗的云小陌,朝后面连着西苑的长廊走去。
不起眼的灰衣,不起眼的容貌,不起眼的身份,怎么看,都是个最不起眼的女人,衣摆在混乱的地面经过,在烛火下似乎扬起了一阵烟尘飞舞,南宫念消失在门后,尹笙捂着心口,她刚刚竟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害怕,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自己的这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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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乱成了一团,华眠心早就停下了琴,他在南宫念和连琦一起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趁着混乱,他从侧台下去,却一时间找不到连琦的踪影。
突然身后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有些欣喜地回头,“妻主。”
嘴巴被人捂住,连人拖进了院子,乱糟糟的大堂里没有人注意到,华眠心扭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响,脖颈处被人打了一棒,他晕了过去,连人被一起装进了大麻袋。
没过多久,就在南宫念抱着云小陌离开大堂,连琦也正拖着重伤的身子到处寻找华眠心的身影,有人突然从背后将一封信塞到了她手里,她回过头,却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她拆开信封,只觉得一股寒气冒上脊梁骨。
都到了发情季节
云小陌被她抱着,双手却揪着她的衣领,“你刚刚吃了多少?”
南宫念有些奇怪,“两只。”
“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稍稍沉吟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只特别滑软,我记得样子也不太一样。”
云小陌挫败地把脑袋靠到了她肩头,呻吟了一声,“唔。”
“怎么了?”
“你等等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南宫念扳过他的脑袋看着自己,“你不是想说,我吃了你弄得那个……”
“那是不小心,我一个没看好,居然也不知道怎么就混进去了。”他用额头顶了她一下,“居然被你给吞下去了。”
云小陌继续趴在她肩头叹气,南宫念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扯出了一个少见的弧度,连带着平凡的五官一起变得柔和起来,漆黑的眼中如有黑曜石的实质,眼角四周带着奇特的神采,“小陌,你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
“我们第一次在南州见面的时候。”
“当然记得。”
“我被你那只小貂咬过。”
“对啊,我还奇怪你怎么没事,后来你告诉我你百毒不侵的嘛。”云小陌突然从她肩头抬起头来,弯着眉眼,“对哦,我怎么忘了。”
他又生龙活虎起来,南宫念轻轻地摇头,不可错认的笑意一直在唇角没有散去,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想笑,除了他在身边的时候,似乎也再没有笑的理由。
“南宫念。”
“嗯?”
“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
“怎么这么问?”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西苑,“要回去吗?”
“去吧,我看看眠心怎么样了。你的武功,你的师傅,你的杀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武功,大半是娘教的,师傅也是她,至于杀气,有吗?”
“那还有一小半呢?当然有,你不是飞贼吗,又不是杀手?”
“和人交手多了,总会学到点东西。我不是杀手,不过我娘以前曾经是。”
“哦。”原来他的婆母大人是个杀手啊,他还以为是个酿酒师呢,“很厉害吗?”
“不知道,我出生前她就已经不杀人了。”南宫念推开门,云小陌叫了一声,“眠心,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跳下来,“奇怪了,他明明不在前面了。”
云小陌转了一圈,突然扯住了南宫念的袖子,“你看,花没了。”
“我看,我们还是回临水别院去。”
云小陌低着头,半晌,突然抬眼朝她笑道,“南宫念,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突然不怕了,就算她们两个都在风少澶手里,我也不怕了。”
南宫念蹲下身,他爬上她的背,“是,云少庄主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勋王。”
她像是黑色的鹰,卷入夜色,消失无踪,云小陌趴在她背上,耳边风声响起,刮乱了碎发。阿念,不是因为我是云小陌,而是因为你是南宫念,所以,我不再害怕。就像爹爹有娘一样,我知道不管我在哪里,做什么,都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在我身后,护我,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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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初升,三江城的通衢大道上人潮涌动,连琦一个人坐在一家陈旧的街角茶寮,会来这里的都是最底层的走卒小贩,茶碗很多都裂了口,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强忍着眼泪,那里面,包着一整片指甲。
指甲的下部沾着血迹斑斑,指甲上面有一道裂缝,她紧紧地握着拳,那天在挽香阁遭人追杀时,华眠心的左手无名指指甲上面就被划了一道这样的伤痕。
她答应过华引,绝不会出卖逆云山庄,可如今,她却要在她的承诺和华眠心之间做一个选择。
“心儿,心儿,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她一个人喃喃低语,突然苦笑道,“其实我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腰腹部的重伤未愈,不然真的很想醉上一场。
茶寮里又走进来一个白衣女子,不染纤尘,和这地方看似格格不入,她左右看了一圈,“我可以坐这里吗?”她站在连琦的对面,不等连琦回答,自己却坐了下来,连琦抬起眼,对面的女子温柔地笑了一下。
连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也是来群花会的?”
“群花会?”她愣了一下,“是不是在什么临水别院?”
“没错。”
“原来是叫群花会。”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我来找人的。你知道那个临水别院怎么走?”
“正好,同路,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那多谢了。”她弯着眉,“我叫慕绛。”
“连琦。你来找什么人?”
“我娘要我来找我家小少主,我那小师弟又叫我来找他姐姐。”
“真巧,我也想要找人。”连琦低着头,喝干了茶碗里的凉茶。慕绛还是在笑,她的眉毛天生就是弯的,眼睛细长,就算她没有表情,给人的感觉也是她弯着眉眼在温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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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醒醒。”南宫念拍着云小陌的脸颊,他双手双脚正一起攀着被子,眼神恍惚地睁开眼,揉了揉眼,“天亮了?”
“嗯。”她手里提着一团白色毛绒球,“你看看它,怎么了?”
“小崽。”云小陌双手一起抱过来,就见到小狐貂缩成一团,半闭着眼,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从来没见过一向活蹦乱跳的小狐貂萎靡成这样,云小陌又急又担心,“它是不是病了?”
“不知道,早晨起来我就见到它趴在窗口,成了这个样子。”
云小陌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狐貂,放进它的布袋,“我出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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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绛还和连琦一起坐在茶寮,听到周围的人说话,慕绛叹道,“原来这个群花会还有这个缘由,是为了正君生辰办的啊。”
连琦重重地哼了一声,慕绛偏过头,“我看连小姐气色很不好,血色不足,似乎有伤在身,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却也略懂些岐黄之术,要不要替小姐看看。”
“不用客气了,我没事。”连琦摇头拒绝,正待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瞟到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突然间站起了身,“我有些事,先走了。”
慕绛大声叫道,“喂,你不是还要带我上临水别院吗?”
连琦走得飞快,慕绛不解地回头,正想看看她是见到了什么牛头马面要逃开,这一眼看去,鬼面没见着,倒是见到一个她正要去找的人,“少庄主。”
云小陌没见着连琦,看见慕绛,倒是像看到了救星,跑到茶寮她对面,把布袋掏到桌上,“你看看,它怎么了?”
小狐貂有气无力地把两只小爪子交叠在一起,脑袋搁在爪子上面,大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慕绛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云小陌生气道,“你笑什么?”
“笑你这只东西。”
“有什么好笑的。”
“少庄主,它没病,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