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泪眼蒙蒙的看着夜苍穹应声,既然决定了要与他并肩而立,纵始要手然鲜血,那自己也陪着他。
    “别哭了,你哭朕的心也跟着疼。”夜苍穹说罢捧着夜轻尘的脸庞温柔的说道,凑近一点一点的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嗯,苍那鲜牧族的事交给我好不好?”夜轻尘凝视着夜苍穹小心的询问道。
    “好,只要别太累朕什么都依你。”夜苍穹宠溺看着夜轻尘的允许后,并要求道。
    “嗯。”夜轻尘应一了声,心中最担心的事得到解决,忽地放松夜轻尘只觉疲倦如浪涌来。
    “尘儿,来年与朕一起听政如何?”夜苍穹看着那透着些许疲惫绝世精致的脸轻声问道,“嗯。”夜轻尘为侧首静静地看着夜苍穹的脸庞好一会,低下头轻轻应了声,耳边低沉轻柔的声音便响起,“睡一会吧!近来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夜苍穹搂过夜轻尘的纤细腰身,重新躺下说道。
    “嗯。”夜轻尘轻应着,窝进夜苍穹温柔的怀中,蹭了蹭他的胸膛,磕上眼帘,意识慢慢模糊。
    夜苍穹看着此时熟睡的夜轻尘紫眸温柔得滴出水来,修长的手指描画着夜轻尘绝世的容颜,心中溢满柔情。
    雪蕊宫,偌大的殿宇虽雕栏玉砌,但也空旷沉寂显得萧瑟,然人的心也如那枯枝一般,了无生气。
    铭雪蕊近月来过得很不如意,或者说,她这一生从来便没有如意过,重来便是表面风光暗自伤神。
    父亲原本官位不高,不知父亲如何攀上柳氏一门还做了柳氏的门生,她便与柳如玉从小便是闺中密友,两人同样美貌才智过人,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柳如玉,可偏偏世人总拿柳如玉和她比较,说她太过妖艳没柳如玉端庄,言行举止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太过大胆目中无人,没有柳如玉内敛有才华美若仙人,她便只能屈居第二,这些就算了她也不在乎。
    野心勃勃的父亲从小便严格教导她如何成为帝王的女人,如何算计,如何争斗,如何争宠,却忘了教她不要爱上那邪魅的帝王。
    可遗憾的是,她们同年进宫,同年被选上,同年成为那帝王的妃子,更可笑的是她们竟也同时爱上那邪魅的帝王。
    是了她爱上他了,从选秀时那一眼她便沦陷了,完美邪肆的俊颜,放荡不羁睥睨众生的帝王霸气,她爱他,爱上那个拥有整个苍御的帝王,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与数十位侍君的帝王,她是聪明的不贪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永远得不到他的爱,但他也永远不会爱上别人,这就够了。
    可是为何从小的朋友也要和她争宠,他宠着柳如玉她嫉妒,他赏赐给柳如玉饰物她恨,她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落在柳如玉的身后,只能屈居第二,她不甘心,她恨,所以她要争,要斗。
    太过年轻还不能收敛自己的妒火,与父亲一起陷害她一门,让她一门满门抄斩,让她身怀有孕却被永远逐出皇城,父亲登上丞相之位后,她的心才平复,有所收敛学会暗地里对付那些得宠的妃子,侍君,皇上也没怎么追究,然更大胆起来,她的儿子是大皇子,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而整个后宫除了皇后便是她的天下了,那皇后至今没有子嗣不成气候。
    可皇上并不是很喜欢她所出的大皇子,但对别的皇子也不放心上,本已胜券在握,可天不如人愿,那贱人的儿子回来了,回来后一切都变了,皇上对他宠爱有加甚至溺爱的过分,教她怎能不恨啊!生前便和她争帝王的宠爱,死后又让她儿子来争帝位吗?
    至那人儿子回来后皇上就变得奇怪了,后半年来几乎未成踏入过后宫,即使侍寝也是恩宠后便离开不再停留片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直到她在御花园看到的那一幕,皇上对怀中人那软声细语,那温柔似水的神情,那不是父子相处的方式,却又没猜出什么只能作罢。
    可皇上竟为他纵兵夺药,心中便有一个猜想,却无法证实,最近云儿也常往玉颜宫跑,怎么说都不听,想到这躺在软塌上铭雪蕊,辗转反侧,越想越睡不着,想下定决心,猛然坐起身来。
    闪身进入御书房,轻轻踏在厚厚的地毯上,铭雪蕊有些奇怪这帝王处理政要的御书房中,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心突然加快的跳了起来,像是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慢慢的踏进内室,隐在巨大的屏风后探出身,透过层层纱帐还是能看清那宽大的软榻上,躺着两人,不,应该说是躺着熟睡的夜轻尘而皇帝竟一脸温柔的俯身吻上了熟睡中人的唇,铭雪蕊在那一刻几乎窒息,终于能解释皇上一切反常的举动,可这样的事实让她妒火燃烧妖艳的脸几乎扭曲的变了形恨不得冲进去,可她却逼迫着自己离开,只是紧握的双手从指缝中渗出血来。
    而陷入温情的人并未注意,也导致了后来夜苍穹当着百官面前承认爱上夜轻尘的事实后,被天下人冠上邪帝的名号。
    第三十五章
    元宵佳节,一年的辞旧迎新,皇城中张灯结彩,锣鼓声乐震天,街道上舞龙舞狮,猜花灯看杂耍,一阵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这样喜庆的日子却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城中一杨氏巨商名下所有产业几日间被不明来历的实力打压收购,辉煌一时的府邸庭院变成残瓦断壁,其家中一女被嫁与一六十岁富豪为小妾以寻求帮助,却也敌不过注定衰落的命运。
    皇宫中灯花摇曳,笙乐悠悠,以皇帝为首皇后为辅于麟凤宫举行的元宵家宴,后宫嫔妃、侍君,所有的皇子皇女,齐聚一堂,一室其乐融融,笑语嫣然。
    宴会间,杯盏交错,浅语欢声,都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露给那首座上慵懒的帝王,希望能博得垂怜,皇子皇女更是一一展示才华,希望能博得父皇赞赏与关注。
    夜苍穹肘撑着扶手,手托着头半掀眼帘懒懒的看着宴会场上,后宫嫔妃、侍君明里暗里献媚讨好,儿女们的恭贺,一成不变的家宴。
    夜苍穹只觉得无聊偶尔轻“嗯”两声作为回应,一生中从不缺少关怀与恭贺,但里面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这些却抵不过尘儿一个担忧的眼神,一句叮嘱,想到这里夜苍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不知尘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会场中帝王兴趣缺缺,皇后便活络气氛与嫔妃们寒喧起来,称赞某位皇子才华横溢,关怀一下某位皇女是否该婚配了,陈惠淑面带微笑与众嫔妃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余光看过坐在身旁人在此地心却不知身在何方的尊上,有些头痛却也佩服,若不是她跟在尊上身边多年也不会发现此刻的尊上竟在发呆,眼眸一环四周,尊上竟将少主‘保护’的如此好吗?即使家宴也不让他出席可见尊上的独占欲,只是不知被这样一个强势的人爱着对少主不知是好还是坏。
    为首坐左手边便是雪贵妃铭雪蕊陪同大皇子夜轻云,彩嫔卓静怡陪同六皇子夜轻雨,七皇子夜轻风与九皇子夜轻露,十皇子夜轻鱼与十一皇子夜轻荷,等皇子皇女,右侧便是文贵妃司徒明月陪同三皇子夜轻玉,侍君之首欧阳宁蒗,刚册封的次君宁风落,等嫔妃侍君。
    夜轻雨眼眸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看来四哥是不会出现在家宴上了,收回目光时不期遇上夜轻云与夜轻玉的目光,三人相视点头后收敛心神,心下均有着一丝落寞,重新再将目光落于舞台上那高超的杂技上。
    铭雪蕊美眸如丝看过一眼首座上那慵懒的帝王,笑得一脸魅惑,伸出白皙凝脂的手拿过身前矮桌上的酒杯送往嘴边,垂目品着白玉杯中的佳酿掩饰美眸中的怨恨,皇上,你竟如此珍惜那人吗?就连家宴都舍不得让那人露面吗?这样想着铭雪蕊心中更是妒火滔天,笑得越发的妖媚,只是那只被握在手中白玉杯像是快要被拧碎了一般。
    同是女人司徒明月当然也感觉到帝王的变化,她看的更透彻明白纵然知道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何苦要牵扯其中,嫉妒并不是没有,只是一瞬而过,随后便化为淡然,继续品尝着美酒佳肴。
    欧阳宁蒗表情淡漠地看着家宴中的暗涌,一张刚毅而俊美脸透着清冷,静静地端坐着不与任何人寒喧,对于别人询问也只是淡淡的简应两声,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会屈居他人身下,却在看过首座上时清冷的脸庞不仅柔和几分,随即隐去如昙花一现,眸光掠过铭雪蕊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借饮酒姿势掩去。
    宁风落是朝中某位尚书的次子,是竞选侍君时送进宫的,却在最近一次偶遇中被夜苍穹宠幸后封为次君,白皙如玉的肌肤,美得雌雄难辨像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却怯懦的看着四周,与一室各怀心思的人来说他可以用最为单纯透明,心思全写在脸上,只是不知是真还是假。
    看似出神的夜苍穹却将家宴中每人心思收于眼底,对上那双怯懦灵动的大眼睛时勾起一丝笑意,却在下一刻眼眸的主人慌乱的移开了视线,纤细羞涩的孩子这是夜苍穹对宁风落的印象,会注意到他是偶然,夜苍穹很好奇像宁风落这样单纯的人是怎样在皇宫中存活至今,要了他是因他身上有着与尘儿一样的体香。
    杂技落幕,一时笙乐四起,舞姬随乐而舞,夜苍穹却更觉得无聊,心中烦闷,他不应该在这里看这些虚伪的嘴脸,他应该陪着尘儿,碧瑶被苍傲带出宫了,以尘儿不喜人接触的性子,现在应该是独自一人待在玉颜宫,想到这夜苍穹心下一疼,随即起身对众人懒懒道:“朕有些累了,你们继续。”说罢便不理会众人的诧异转身向内室走去。
    “恭送皇上。”众人起身拜礼齐声道,疑惑、猜测、了然等多种情绪出现在众人眼眸中,随后隐去,“我们还是继续吧!”温润威仪的声音响起,皇帝离席将一切事宜交付于皇后,陈惠淑端坐于首位含笑说道。
    后宫以皇后为首新年佳节按祖制定由皇后陪同与帝王一起度过一年中重要的日子,虽努力引得帝王注意但皇上却并不在意,众人也有些许无奈,只有少数知晓帝王去往何处,陈惠淑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像是已经习惯类似事件的发生,铭雪蕊面带微笑却咬碎了一口银牙,笙乐重响,歌舞继续,只是宴会因皇帝的离席众人显得貌合神离。
    月华笼罩的玉颜宫像度上一层银灰,美得如梦似幻,一切准备好后,夜轻尘遣退众人准其玩乐,新年佳节,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笑容,轻尘也染上那份愉悦唇角勾起笑意,暖意直达眼底,看着桌上小火炉上锅中快沸腾的水,净手后便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面团檊起面皮做起饺子来。
    身边恢复寂静,碗筷碰撞所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更为响亮,夜轻尘唇角的笑容慢慢沉淀,远处笙乐悠悠隔着房门隐约传进耳里,抬头望向窗外那一轮高挂的皓月,应该很晚了吧!
    今年守岁尽是只有自己吗?这样想着,掐馅的手一顿,原本温暖的室内却让夜轻尘觉得身处冰窖一般,好冷,险些拿不住手中的饺子,摇了摇头收敛心神将手中的饺子做好放入盘中,继续手中的动作,将肉馅包裹面皮中轻轻捏紧再放下,饺子好似很久以前苏嬷嬷为他包过吧!那时嬷嬷、碧瑶都在身侧,如今已物是人非了,嬷嬷已经离世,碧瑶也找到归属了,自己终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吗?
    好冷,苍你在哪?夜轻尘在心中无声轻唤着,身体一震,猛然间想起今晚是元宵,后宫中举办家宴他应该会很晚才会回来,或者他今晚不会再回来。
    是了,他竟忘了那人是帝王身边如花美眷围绕,此时怀中更不知搂着的是谁,那人还会回来吗?
    这样想着夜轻尘心中升起丝丝悲凉,那强而有力的臂弯,温暖的怀抱从来不是属于他的,心好疼,疼得他连饺子都拿不稳,双手不禁颤抖,任它跌落在面板四散开来,疼得他想落泪,清澈的紫眸中水汽萦绕却倔强地将泪水困在眼眶中不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