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麻烦,而女儿国与其他三国间的关系,跟恐怕出现变数与嫌隙……
好吧!算他厉害。
不过,既然是他先破坏了游戏规则,就不要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她等这个机会也等得够久了!
「甘大人的全知全能确实教人感佩。」
在身前那股温热,且不知为何瞬间令人心跳暂止一拍的纯然男子气息悄悄盈入鼻端之际,云菫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假意轻蹙蛾眉,露出一股懊恼神情,在思量许久后,清了清喉咙。
「申诉之事,我会再仔细考虑。」
「请代在下转达对贵国二公主与三公主的新婚祝贺。」
眼见目的已然达成,甘莫语冷冷对云菫一颔首后,优雅弯腰拾取先前被她抖落在地的披风。
「谨代表我女儿国感谢贵国的祝贺。」云菫也轻轻一颔首,但在甘莫语缓缓站直身时,她却轻轻耳语道:「而在我对贵国上个月嫁入夜叉国的『假』公主当夜便守寡的不幸遭遇表示哀悼的同时,能否请您不要再阻扰我进干厅?」
云菫春风般的耳语,道出的却是政治的诡谲与极具杀伤力的极秘——
因为在外人眼中,本就夜夜酒池肉林,且个性极具暴戾的夜叉国二皇子,是在新婚之夜纵欲过度而暴毙,但其实,他却是死于易天国「假」公主的床第暗杀术下!
而她相信,这世间知道此事的不超过五人,可他与她,绝对是其中之二!
政治的角力,本就是尔虞我诈,险中求胜,自十二岁起便跟随在女儿国前任外事女爵身旁的云菫,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
尽管这个极秘,绝对可以让云菫换取到更大的利益,甚至让她立即要求跻身干厅都不为过,可她却不想这么做,毕竟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本就足以晋升干厅,只需他放弃对她的恶意阻扰。
更何况与甘莫语针锋相对归针锋相对,但两人终究还是同侪,两国间的贸易往来也极为频繁,她绝没有必要因为不满他一人的态度,而将两国一起拖下水。
「敝国的贺礼,在下相信菫大人稍候便会收到。」
尽管云菫口中道出的内幕是那样惊心动魄,但甘莫语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但帅气地将披风披在肩上后,便毅然的转身踏出清亭。
这下,你再不敢小看女人了吧……
望着甘莫语高大的背影,云菫在心中冷哼一声。
但冷哼归冷哼,她却不会因此掉以轻心,毕竟他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与霸气,以及对情报的精确掌握,确实不容小觑。
尽管如此,她云菫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仗,虽打成平手,但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恭喜菫大人。」
「谢谢各位大人。」
在承平宫结会前,青山国按惯例安排了野外踏青游,就见云菫优雅地骑在马上,对所有前来道贺的大人们一一微笑颔首,神情恬静、自信,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她其实憋了一肚子火!
在她自以为计谋得逞之时,才发现她白白浪费了一个极秘,因为在甘莫语找上她之前,干厅便已决定将她纳入其中。
而这其中最教人恼火,却完全不令人意外的是——甘莫语果然投的是反对票。
完全表里如一的大男子主义者!
但罢了,至少她这回的表现已足够让他知道她不好惹,更让他再也无法像过去一样无视、小看她,所以这一仗,也不算白打了……
远望了一眼独自策马走在人群最远处的甘莫语,云菫在心底轻哼了一声,然后在感觉有人贴至她马旁之时,脸上立刻挂出最最迷人的微笑。
前来的女子,是在干厅担任国译官的李师清,承平宫中为数不多的几名女官之一。
云菫虽未曾与她深交,却想到欣赏她,毕竟要成为至少熟练五国语言的国译官,这其中的刻苦与艰辛可想而知,而女儿国向来尊敬为自己的理想努力并付出汗水的所有人。
「菫大人,恭喜您。」望向一身雍容华贵的云菫,李师清先是恭谨地轻笑着,而后,突然俏皮地压低嗓音,「往后我终于可以不用自己一人尴尬地站在干厅里,被那群大人们当女侍一样呼来唤去了!」
「谢谢你,李姑娘。」自然明了李师清为何会如此言语,所以云菫轻轻抿嘴一笑,「你让我愈发期盼与干厅那些雄壮威武、气势夺人的大人们会面的那一刻了。」
两名绝美女子并辔而骑并且谈笑风生的画面,自然吸引力大多数人们的视线,就连甘莫语也不例外。
但他的眼底却冷冽依旧,而脑中思索的,不仅与「赏心悦目」四字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并且也更加的隐密与丑恶——
潜伏与承平宫里的那名无耻勒索者究竟是谁?而「他」用以窃取他人隐私,让人主动说出心底秘密,并傻傻交出证物的方式,又是什么?
是的,承平宫中出现了一名行踪诡秘的「猎人」,而就是因为「他」的要胁,才会让将一声奉献在天禧草原和平上的萧老大人辞去承平宫的职位,并自此后一病不起。
也正是因为「他」,才会让甘莫语一改过去的低调作风,如此强硬地走入世人眼中,只为查清「他」究竟是谁,又知道多少,而这个「知道」,又会不会伤害到他们最爱的家人……
莫语,我不知道他究竟知晓多少、多深,甚至我连自己何时、何地,如何将小庭的秘密交给他的都弄不清……但事已至此,你一定要在他揭发出更多的秘密前揪出他,更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绝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到你,伤害到小仪,甚至伤害天禧草原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
默默骑在马上,甘莫语脑中来回回荡着的,是病榻上萧老大人脸上痛苦而扭曲的神情,而他握着马缰的手,也忍不住缓缓紧握成拳。
是的,未入承平宫之前,他的身份是萧老大人的外甥,而萧老大人口中的小庭、小仪,则是他的姐妹。
但其实,他们这个在易天国中,地位仅次于司马皇族的「智者」萧氏一族,四人间根本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是的,甘莫语不是鬼族,也不是萧老大人真正的外甥,在遇见萧老大人之前,他只是一个在天禧草原周边流浪,专门以谎言、偷窃及诈术维生,并被人成为「天煞孤星」的草原小混混。
之所以被唤天煞孤星,只因他未婚有孕的娘亲在生下他之时,连他们的生父是谁都来不及说出口,便血崩逝去;只因他的同胎胞姐在他三岁那年落水夭折;只因五年后,当疼爱他的姨娘也染病亡去之际,一直照顾他的姨夫一家,在口中疯狂喃喃「天煞孤星」四字后,自此再无所踪……
八岁的他,自那日起便一人在天禧草原流浪,学习如何编造谎言、伪造文书,更学习如何识破谎言,装腔作势。
十岁那年的一场热病,曾让他以为那就是终点了,但他却被因不堪日日出卖皮肉、夜夜忍受鞭笞而双双出逃至草原上的庭姐及仪妹发现,两人在他病愈后,紧紧跟随着他,怎么也不愿离开。
在天禧草原上孤单了两年的他,由那一日起,终于不再孤单,而天禧草原上,也多了一个由三个孩童组成的「家」……
尽管只有十岁,但自那时起,他成为了一家之长。
他极尽所能地照顾、保护着他们不受外人侵扰,毫不犹豫地举起尖刀,刺入那些想侵犯他们的男子的背,想着各式各样的诈术,与相依为命的姐妹们一起合作行骗,然后在夜晚的星空下,三人躺在唯一一张保暖毛毡里,讨论着未来有一天,当他们存够足够的钱之时,可以落脚于何处,买什么样的屋子,读什么样的学堂,如何为自己编一个他人绝找不出破绽的平凡身世……
星空下的梦想,提早实现了,因为他们遇到了萧老大人。
至今,甘莫语依然不明白萧老大人当初是如何看穿了他们的诈术,但他却永远忘不了,当他努力撇清与庭姐、仪妹的关系,而庭姐与仪妹如何哭喊他们是一家人之时,萧老大人当时脸上的温柔笑意。
「你待她们走吧!我就不去了,据说我是天煞孤星。」当萧老大人说出收养他们的决定之时,他假装满不在乎地这么说。
「真巧,我也是。」十年前也曾因一场意外,彻底失去自己妻儿的萧老大人这么说。
那日后,他们真的有了个「家」,因为萧老大人将他们三人一起带回了萧府,对外宣称他们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外甥、外甥女,然后给了他们那些连幻想都幻想不出的一切与一切,让他们受最正式的鬼族教育,直至庭姐在一次意外后,又一次永远的离开他们……
若这就是他的宿命,那就这样吧!
那日后,无论仪妹如何哭泣,甘莫语都不再与她见面,因为如果他身旁的女性都会遭到不测、不幸,他宁可一辈子不与他所爱的妹妹相见!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出门走走吧!」
在萧老大人一句话后,不愿让过去的自己成为他所爱的人的负担,甘莫语将真实的自己掩藏在人皮面具底后,随着萧老大人踏遍了整个天禧草原,在每一处下榻处,收着仪妹千里遣人送至的所有关怀与叮咛……
是的,他们并不是真正血脉上的一家人,但这种超越了血缘的爱与牵绊,却是甘莫语心底最深的眷恋,纵使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这份眷恋。
可是当早已逝去多年的庭姐,秘密竟被「猎人」洞悉,并被作为要萧老大人辞去承平宫职位的要胁时,他,再无法沉默了。
纵使他不在意自己,但他却与萧老大人一般,怎么都不能忍受如今已嫁为人妻,终获幸福的仪妹,那段不堪的过往被人知晓、曝光。
而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在承平宫中向来刚正不阿,自律甚严,遇事公正的萧老大人,因无法守住自己心底秘密,而被迫与贼人做交易,并在交予了一大笔钱财,承诺永远离开承平宫后,才暂时换得了那份参杂着内疚、自责、痛苦、失望的……更大风暴前的宁静。
是的,暂时的,更大风暴前的宁静。
因为虽然「猎人」此回的要胁,内容只涉及了已逝的庭姐,并在如愿赶离萧老大人,赶离这名在承平宫里极富声望,却因多回看不顺眼那些以公谋私,事事以利益为前提之人,虽无指名道姓,却暗有所指的苦口婆心的老者后,彻底失去所踪。
但没有人知晓,下一回,为了获取更多利益,甚或想要极受各国信赖的萧老大人私底下为「他」斡旋某些不公不义之事时,「他」会不会将幕后黑手伸向仪妹……
所以,为了防范于未然,更为了不让家人被那种不定时的恐惧给彻底绑架,甘莫语摘掉了脸上的易容面具,舍去了一定会引起「猎人」猜疑的「萧老大人外甥」身份,以一名强硬的外事官员身份,高调走进了承平宫。
因为他必须引起「猎人」对他的反感,借此引出「他」,更必须在「他」知悉他与萧老大人的关系前,揪住「他」。
这是场极大的冒险,但甘莫语没有退路,而且完全无所惧。
只要有人胆敢伤害他的家人,他都将以血偿还!
在心底的誓言声中,甘莫语悄悄将视线由云菫身上移开,因为明白自己必然会成为「猎人」的目标后,他实在受不了有女子在他身旁,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