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别乱动!”
    他的声音又小了些,鼻息喷在我的耳际,搞得我体温直往上升。
    为了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反应,我缩回了手,尽量往后靠去与他保持距离。
    终于,得空抬头。
    瞬间浑身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从头冷到脚,之前的心跳暧昧消失得一干二净。
    之前还与闷油瓶在争斗的黄老板,已经被一个血盆大口吞了一半,此刻只剩下了腰部以下的部分露在外面。
    他还在挣扎,两只脚在半空中乱晃着。
    这场景就和以前我看的那部《狂蟒之灾》的电影一模一样。
    狂蟒之灾,是的。
    那血盆大口的主人正是一条青色的巨蟒!
    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游到我们身边的,但此刻它正用心吞食着黄老板的身躯,看上去竟然还相当惬意。
    妈的,这地下墓室好歹也在杭州城的城区,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的,怎么会存在这么诡异的东西?!
    老k此刻也顾不得我们了,扬起手对那蛇头就是两枪,似乎希望能把黄老板给救下来。
    我看着那蛇的尖牙冷汗直冒,就算现在来得及把那黄老板给拖出来,估计那脸也得毁容了。
    一见黄老板开枪,闷油瓶啧了一声,暗骂该死,一边松开我去把胖子和阿瓜拉了起来。
    阿瓜只是被扇昏了,被闷油瓶一扯倒是呻吟了一声就悠悠转醒。
    但胖子似乎被敲到了脑袋,闷油瓶拖他不动,只得叫我:
    “快想办法把他弄醒!”
    我刚接手扶过胖子,闷油瓶就把已经挪到我们这里的黑眼镜给一把拉了过来。
    “不能往道里跑。”
    黑眼镜的声音很低,恐怕闷油瓶刚才那一拉扯到了他的伤处:
    “比平道,那丫的速度绝对不会比我们慢。”
    我看着这一地伤员就直犯头疼,心想不能望甬道里跑,难不成还要我们钻那石室?那可完全是个死胡同诶!
    若是钻进去出不来,那可就真得去见马克思了。
    正当我们说话的档,那蛇已被老k打破了脑袋。
    老k他们那枪的火力显然比我的盒子炮来得强,但那蛇被那一梭子弹给射了遍,却也只掉了几块鳞片。
    这下倒好,伤它不成,却把我们陷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那蛇已经被疼痛给惹怒,巨尾在甬道之中啪啪乱甩,竟震得岩壁上的石块纷纷下落。
    我看这蛇的个头虽然不如烛九阴,却也是个身长力壮的主。没有上百年的时间绝对养不出这样肥大的东西。
    我看着仍旧昏迷中的胖子,突然怒火攻心,伸手就甩了他几个耳刮子。
    让你睡!人命都会被你睡出来!
    胖子被我甩了个激灵,醒了却没有蹦起身破口大骂,看来后脑勺真是被磕惨了。
    一会出去得去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话说我们还出得去吗?
    那蛇也奇怪,打它的明明是老k,它却把黄老板一吐调了个头来咬咱们。
    我拖着胖子闪不及,那尖锐的牙擦着胖子的手臂划了过去,顿时留了个血口子。
    咱也不含糊,想到黄老板刚才那样我就郁闷,被打死也比被那蛇慢慢吞食来得痛快。
    于是顺手捞过胖子的土枪,想也不想就对着那蛇头狠狠打了一子弹。
    这枪下去倒好,那蛇的颌部顿时开了个窟窿,血肉横飞的,痛得那长虫在地上翻了个滚,杀气却是更盛。
    “天真同志,你务必撑着点嘿!”
    黑眼镜他真的伤着肺了吗?这一喊倒魄力十足啊。
    我猛地一跳闪开了那蛇的甩尾,不禁大怒:
    “你们他娘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
    敢情他们几个拿我当蛇靶子用。
    闷油瓶架起胖子就往那石室里蹿,黑眼镜也一瘸一拐地往里挪。
    老k更是把那半死不活的黄老板背在肩上,也抓住了机会朝那东侧石室里跑。
    我一数人数不对,怎么少了一个。
    急急忙忙上了子弹,我四下一打量,差点没把自个气昏过去。
    阿瓜那小子竟然猫着腰在那石缝中掏剩下的半块珑纹玉!
    “你小子要命不要?!”
    我得全心全意提防着那条大蛇,所以只能靠吼来吸引他的注意:
    “你想拿那半块玉在蛇肚子里欣赏?!”
    阿瓜那小子从来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此刻更是头也不回地伸手掏玉。
    那蛇看到一活物在那呆着不动,顿时兴奋无比直直朝那小子扑去。
    我大叫不妙,立刻对着蛇头又是一枪。
    要是它刚才把黄老板给吞了下去,此刻不知还会不会捕食捕得那么积极。
    那蛇吃痛,一个尾巴就朝我甩了过来。恐怕觉得与其去宰一个不动的家伙,不如先把能伤它的东西解决掉。
    我险险避过那一尾巴,却被那尾巴扫过带起的劲风扇得不稳,仰头翻了出去。
    这一摔把我摔得够呛,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右手的手腕上,不折了也扭得厉害。
    我刚想呼痛,突然想起闷油瓶那冷冰冰的眼神,想起他说,累赘。
    顿时牙根一咬,硬是撑着那只伤了的手腕往旁边一翻。
    下一秒,我刚才所摔的位置就被一张血盆大口给替代了。
    那蛇竟一头撞上我刚才摔着了的地方,长牙甚至磕碎了岩壁!
    我看得心惊胆战,要是刚才没躲开,我这脊椎八成得和我说拜拜。
    此刻我离那蛇的头不过半米距离不到,那蛇眼正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一身白毛汗都起来了。
    黄色的眼睛……带着点点血丝。
    我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刚下斗那时看到的深渊中的黄色眼睛,原来就是这怪物!
    又想起不久前听到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消失的蝙蝠尸体和人类尸体……
    ……
    妈的,原来都是这东西在搞的鬼。
    阿瓜那小子似乎已经摸到了玉,此时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看了看我这边的景象,脸色一变,似乎想上前来帮忙。
    我还没开口让他别过来,那蛇的动作却迅速多了,起身一扫一卷,竟然把阿瓜那小子死死地卷进蛇身里。
    我心里大喊不妙,此刻那蛇头也缓缓从我身旁的岩壁上移开,回头盯着被它捕获到的猎物。
    我不知道这蛇的习性和普通巨蟒是不是一样,如果一致的话,那蛇应该把阿瓜挤得全身骨头完全崩碎再慢慢吞食。
    但出乎意料的,那蛇突然张开嘴,猛地转身朝不能动弹的阿瓜扑去!
    好在我刚才就为了防止这一下,土枪又换上了弹药,此时瞄准了蛇头又是狠命一枪。
    扭伤的手腕一阵抽疼,我险些托不住枪把子。
    这一枪把蛇给打懵了,它顿了一顿,缠着阿瓜的身子似乎也有所放松。
    阿瓜此刻被憋得满脸青紫,正拼命地往外挣扎,但以他现在的处境想脱出那只长虫的攻击,还是非常困难的。
    那蛇似乎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大概百年来都没吃过这样的亏,黄色的眼瞳里布满了血丝。
    我冷汗直冒,如果现在阿瓜脱不出身来,一会那蛇红了眼,那他就更是死路一条了!
    救星出现了。
    闷油瓶似乎已经安顿好了胖子他们,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石室里闪了出来直奔那条长虫。
    我注意到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短刀(某不负责的鸟:别问我短刀哪来的,我无法想象瓶子用枪的画面╮(╯▽╰)╭)。
    他轻松跃上蛇身,随手就是两刀,缠着阿瓜的躯干顿时血肉横飞。
    那蛇吃痛,力道又松了松,闷油瓶则趁机拉住还在哼哼的阿瓜的手臂往外拖。
    为了给他们俩争取时间,我强忍着手腕的抽痛又放了两枪,这两枪分别打在了蛇的后颈和躯干上。
    阿瓜边爬边吼:“妈的你看准点再放枪——!!”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我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
    只见闷油瓶眉头一皱,满脸不耐烦的表情,我俩顿时不敢再吱声。
    在我和闷油瓶默契的合作(?)下,阿瓜那臭小子终于从蛇的掌控下脱了出来,一个翻身摔到地上。
    闷油瓶轻巧落在他身边,推了推他肩膀要他快闪。
    阿瓜那小子看了我和闷油瓶一眼,转身摇摇晃晃地朝东侧石室跑去,我微微松了口气。
    突然,那蛇直直朝我袭来。
    我正面迎着那蛇的长牙和血红色的口腔,下意识地举起盒子炮要射击。
    谁知我忘了右手手腕现在已经肿成萝卜大小,举个枪都非常的勉强,要扣动扳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瞬间,我看到盒子炮落地,发出“啪”的一声……
    这下真的死定了。
    没有预想中的强烈疼痛。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闷油瓶正挡在我的身前。
    他虽然拔出了刀勉强抵挡住那蛇的进攻,蛇的长牙却直直地扎进了他左边的肩膀,血流如注。
    我脑子里嗡地一响。
    一股热气冲上来,我觉得又悲伤又不甘。
    “谁要你多事的?!”
    我在他身后吼道,看着他的肩膀声音就不自觉地发颤。
    混蛋!明明说过我是累赘:
    “你护着一个累赘干什么?!死了不是正好少个包袱?!”
    “闭嘴。”
    声音不大,也听不出他的语气。
    我咬牙切齿,心头五味陈杂,说不清是酸甜苦辣。
    我还真希望现在被蛇咬到的是我,免得在他身后受这窝囊气。
    闷油瓶和那蛇僵持得不久,因为闷油瓶把刀锋往上一转,直直地捅开了那蛇的上颚!
    那蛇猛地一震,头朝后仰起,重重地摔了出去。
    蛇的上颚和闷油瓶的肩膀同时爆出一片血色。
    我听见闷油瓶低低地哼了一声,顿时心一抽,急急扶住他。
    他却一把推开我,说:
    “快走,别呆在这碍事。”
    又是碍事!
    第三次!
    我……我操!
    真是要气疯了,真是要气疯了!闷油瓶!你个混账王八蛋!
    气到极限我突然平静了:
    “我不走,也不碍你的事,你该怎么做怎么做,不用管我死活。”
    听了我的话闷油瓶明显愣住了,他甚至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表情虽然还如以往一般棺材,眼神却扫过一丝异样。
    说完这话我也不管他的反应,径直拾起了盒子炮,朝一旁的岩壁跑去。
    蛇这种生物的存活能力很强,闷油瓶自己一个凭一把刀想彻底解决那条千百年养成的蛇精是不太可能的。
    其他几个人都已经躲进了东侧的石室,现在如果能够把通往石室的入口给封上……不,不是封上,是正好能让那蛇进不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机关石刺,还有龙馥宇在岩壁上摸摸索索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