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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给我画一只羊,好吗?”漆黑的礼堂中,清脆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
    深蓝色的灯光亮了起来,背景布上投印着一片茫茫的沙漠,群星闪烁的夜空下是一架飞机的残骸。
    舞台上的高个子男生带着飞行员的帽子,他坐在地上,面前蹲着一个个子小小的男生。
    “飞行员”惊讶的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请……给我画一只羊……”男孩重复道。
    虽然没有报幕,台下的顾清明却立刻猜到了这个话剧的名字,因为宴惜的书桌上有这本书,宴惜很喜欢的《小王子》。
    演员们的姿势定住了,仿佛是被暂停了一样。
    一个女生从侧边走了出来,朗声道:“关于生命和生活,有人曾写过这样一句话,这就像花一样。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开着花。下面请欣赏高二一班的话剧《小王子》。”
    顾清明突然对这出话剧感兴趣了,和宴惜不同,他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除非是有用的或者是必须要看的。所以《小王子》他也就是随手翻了几页,这几页还是因为那是放在宴惜书桌上的书。
    “小王子”生气道:“如果有人爱上了在这亿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当他看着这些星星的时候,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我的那朵花就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但是如果羊吃掉了这朵花,对他来说,好象所有的星星一下子全都熄灭了一样!这难道也不重要吗?!”
    “所有的星星一下子全都熄灭吗?”顾清明低声重复了一句,心里忍不住感叹,原来还可以这样形容吗?
    当时被抛弃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开始只会愚蠢的问自己,为什么?然后呢?
    顾清明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太久太久没再想起那个女人了,连想起时的心情似乎都遗忘了。
    不过,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像他伸出手的男孩。
    因为你的存在,我的星星还闪耀着。
    这时场上的演员已经换成“小王子”和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生。
    幕墙上太阳跃出了地平线。
    女生打了个哈欠,“我刚刚睡醒,真对不起,瞧我的头发还是乱蓬蓬的……”
    “小王子”围着女生转了一圈,爱慕的夸赞道:“你是多么美丽啊!”
    “小王子”喜欢上了“玫瑰花”,可是因为误会,“小王子”选择逃离了自己的星球。
    “玫瑰花”不耐烦的背对着“小王子”,“别这么磨蹭了。真烦人!你既然决定离开这儿,那么,快走吧!”
    “小王子”转身离开了舞台,独自留在舞台上的“玫瑰花”却小声的哭了起来。
    顾清明拿出宴惜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的相机,猜测着惜惜究竟什么时候上场,话剧都演了一半了。
    “小王子”在玫瑰花园前哭了起来,“我还以为我有一朵独一无二的花呢,我有的仅是一朵普通的花。这朵花,再加上三座只有我膝盖那么高的火山,而且其中一座还可能是永远熄灭了的,这一切不会使用使我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王子...…”
    “你好。”舞台上突然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顾清明立刻精神一振,这是宴惜的声音。
    “你好。”“小王子”在舞台上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在这儿,在苹果树下。”男生穿着普通的白色休闲衣裤,头上却带着一对毛绒绒的狐狸耳朵从假树的后面探出头。
    “你是谁?”“小王子”说,“你很漂亮。”
    这时男生才整个人从假树后面走了出来。除了耳朵,男生的双手双脚也戴着狐狸爪子模样的手套和脚套,甚至背后的腰部还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随着男生的行走轻轻的摇晃着。
    “我是一只狐狸。”
    “哇!好可爱!”后排的女生们悄悄的惊叹了一句,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同样被萌傻的顾清明却突然缓过神来,蓦地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的怒气。
    可是,任由他有再大的火气,却没有任何理由发泄出来。
    憋在心里的怒火让他有些迷茫。
    宴惜是他的哥哥,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感情很好,那为什么他还是不满足?
    “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捕捉鸡,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因此,我感到有些厌烦了。但是,如果你要是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人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再说,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小狐狸”说道:“所以,请你驯服我吧。”
    因为自己只是他的弟弟,就像某人是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以后或许还有同事……
    那他究竟在渴望什么?顾清明有些茫然。
    “那么我应当作些什么呢?”“小王子”问道。
    “应当非常耐心。”“小狐狸”回答道,“开始你就这样在草丛中,坐得离我稍远些。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也不要说。话语是误会的根源。但是,每天,你坐得靠我更近些…...”
    顾清明听着对白错愕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宴惜在看他。他的位置虽然离舞台比较近,但是要说看到一个人的视线,却是不太可能得,何况,上台演出过的人都知道,当舞台灯光打亮的时候,你是几乎看不清台下的人的。
    宴惜在念这段台词的时候,莫名想到了小时候遇到小崽子的事情,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被顾清明注视着,目光就忍不住的飘到了演员的坐席,台下只有人影绰绰,宴惜却知道,那个位置,那个身影,一定是顾清明。
    顾清明突然明白了,无论是弟弟,同学,朋友,同事什么的,终究只是宴惜生活中或长或短
    的过客,终究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他可以忍受宴惜的离开吗?能忍受陪在那个少年身边看他慢慢老去的是另外一个人吗?能忍受自己不再是最特别的一个吗?
    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自己早已被驯服了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明知会难过,小狐狸还是在自己被驯服后让小王子离开呢?
    自己也应该放手吗?
    “再见了。”“小王子”说道。
    “再见。”“小狐狸”说,“喏,这就是我的秘密。很简单: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个道理。可是,你不应该忘记它。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你要对你的玫瑰负责...”
    “小王子”和“小狐狸”挥手道别,宴惜的戏份就到此结束了。
    顾清明对于接下来的故事已经不再关心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小狐狸说:“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
    是了,惜惜你既然“驯服”了我,那么一定要对我负责到底呵,我怎么可以放手呢?怎么可以让星星全都熄灭呢?
    宴惜回到座位上,看到的就是顾清明凤目微眯,嘴角弯弯的将羽绒服递给他。
    惜惜你要对我负责呵,就算我不费尽心机的抓牢你的手,你也不可以放开我。
    “清明你看起来很高兴,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宴惜好奇问道。
    “唔,想通了一些问题。”顾清明拿起矿泉水,问道:“要喝吗?”
    “嗯。”宴惜接过水,抬头喝了两口。
    一个没注意,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宴惜抬手要擦,却有人抢先了一步。
    “慢点喝。”顾清明的手顺着少年的嘴角划到脖颈。
    惜惜你要对我负责呵,你花了那么多时间驯服我,我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所以怎么能离开让我难过呢?
    “尾巴的绳子好像系成死结了,清明你帮我解一下。”宴惜撩起衣服。
    顾清明哈了两口气,搓暖了手,确保不会冰到少年,才伸过去。
    “哈哈,有点痒,清明你快点。”宴惜小声催道。
    顾清明解开带子后,坏笑着用指尖划过宴惜的后腰,少年整个人抖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惜惜你要对我负责呵,我只愿意被你驯服,那么你也不要驯服其他人了,好不好?
    晚会在合唱校歌中落下了帷幕。
    “哇,下雪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三三两两走出校门的学生都不由停下了脚步,抬头张望。
    顾清明正在帮宴惜整理他的围巾,雪花落在围巾上还能清晰的看到。
    “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宴惜感叹道。
    “是啊,这是我们第七次一起看雪了。”顾清明接道。
    “哎?都七年了呀,真快!”
    “嗯。”
    七年那么快,我们还有几个七年?我想和你在一起,久些,再久些,我想和你看一辈子,好吗?
    ps:话剧所有台词节选自《小王子》中文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王子》里的内容,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就不要讨论什么玫瑰是爱情,小狐狸是友情的,小刀就是喜欢小狐狸,你咬我啊╮(╯▽╰)╭。
    等等,说的有人讨论一样。
    小剧场
    惜狐狸:你要先慢慢靠近我……然后我就被你驯服了~
    小刀:你要先给个评论,点个收藏……好了,这样就能驯服我了_(:_」∠)_
    ☆、过年啦
    元旦三天假结束后,学生门似乎还没有从假期的氛围中走出来,就不得不面对期末考试了。不过对于宴惜或者顾清明来说,考试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从街坊邻居的同龄人那拉到满满的仇恨值,好像就没啥了。
    因为每次分数下来后,冯秀云就喜欢做些小点心送给邻居,美名其曰联络感情,当然,聊天时顺便说说自己两个儿子的成绩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附近的住户大多知道顾清明是冯秀云收养的,呃,具体过程自然是和现实有些出入的。以前背地里说冯秀云傻的不是没有,毕竟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养恩不如生恩,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终究是少了点什么。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清明的体贴孝顺却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顾清明长相俊美,成绩优异,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所以说,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你看人家冯大妹子,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孝顺,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兄弟俩比亲兄弟还亲。我跟你们说,我就没见过那两兄弟红过脸!”
    和冯秀云住一个四合院的李奶奶一边摘着菜,一边和自己的孩子们唠嗑。
    新年将近,在外工作的孩子都陆陆续续的赶回了家。
    此时的宴惜和顾清明正推着自行车陪冯秀云购置年货。对于冯秀云的砍价能力,两人几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只能说,不愧是做生意的女人,嘴巴不是一般的能说。
    砍价对很多女人来说似乎除了是需要省钱的缘故,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就好像聊天的时候有人问,“你这件衣服多少钱啊?”,“哎,这衣服开口要价三百多呢,不过我砍了一半的价买的,还不错吧。”“嗯,料子摸上去不错,挺值的。”
    那个年代的女人好像骨子里就带着这么一个字,她们判断自己是不是浪费的标准就是值不值。可是,这句值不值得,却从来不会放在孩子身上。
    但是很多孩子就不喜欢,他们觉得砍价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甚至不愿意陪自己的母亲逛街。不过,这些孩子显然不包括脸皮已经厚比城墙的宴惜和别人看法关我屁事的顾清明。
    每次冯秀云砍价的时候宴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