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苍突然出军夜袭北朔军营,且是连分三队,最先一队是普通厮杀,接下来却又冒出一队纵火烧营,再然後却是在北朔军营中投放了一大片毒蛇毒虫之类剧毒之物。三队中除第一队是普通兵士之外,另两队都是颇有武功底子的高手,身手诡异,普通兵士并不能将他们奈何。且他们并不贪功,一旦施为,达到一定效果,便即训练有素地撤退,虽被北朔大军拦下不少,但仍有一半顺利撤退出去,而北朔这边却早已被他们搅得一团乱。
    如此一来,燕沈昊却是终於确定下来此次东苍与他迎战的必是个十分强劲的对手,且多半便是那个与二皇子连宸勾结之人。这人并未露面半点,东苍亦并未出战,却先造成了如此声势,神秘之下,倒也见此人心计之深。虽是如此,燕沈昊反是对此人更有兴趣了。
    因了一夜混乱,军中将士未眠不说,便是燕沈昊自己亦是一夜思索,不曾合眼。而天亮之後,先前一直城门紧闭的会州城却开了城门,不待北朔大军来攻,东苍守军竟自像按捺不住般,主动向北朔挑战起来。
    这一番变故又是出於北朔意料之外。因实在揣摩不透在这背後指挥之人到底是何种诡异心思,一时间,素来神勇的北朔大军竟是有些踌躇了。倒是燕沈昊按著那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之理,果断命令大军应战。一时间,两军大战,兵戈交鸣,声势滔天。
    北朔大军虽一夜未眠,但到底是出了名的铁军,仍是神勇非常。而东苍人虽素来文弱,但此番出战的东苍兵士倒也大多英武。因而两军一番激战,马嘶人嚎,异常惨烈。
    燕沈昊虽是北朔大军首领,但亦并非那种只让士兵上场而自己退居後方之人,此番出战,他亦与众军士一同战斗,只不过与他相战的是敌方的大将而已。说是大将,只因他知道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并非那心计颇深的指挥者、东苍的真正首领,虽这人武功颇高,亦是十分神勇,但燕沈昊却一眼便看出他不是。
    并未过多久,眼前的大将便渐渐被燕沈昊逼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再过得片刻,已是颇有些狼狈。虽胜负已见,但燕沈昊心下却是不由一凛,暗忖对方手下一将亦可在自己手下撑这麽久,那真正的指挥者还不知是怎样厉害。
    手中长枪一挑一刺,眩目的枪花中,眼看就要刺入对方的喉咙,偏偏那去势凌厉的长枪竟是蓦地生生一顿!
    那大将眼见燕沈昊长枪风雷般而来,心知避无可避,心下一叹,闭目待死。却不料那直逼而来的凌厉枪风已逼得肌肤生疼,只觉下一刻便要刺进自己喉咙时,那枪风竟突然凝住了,当下大为疑惑,猛地睁开眼。却见燕沈昊圆睁双目直直盯著某处,当下不由自主地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他所看的地方正是不远处的城楼上,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人。
    大将自是认得那修长优美的身影,那,正是自己的首领。
    燕沈昊亦是认得那人,只不过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此刻原该在王府囚室中被自己重重保护的人竟出现在敌方的城楼之上!
    於是,当那人挽弓搭箭,直指向他的时候,一时间,他竟忘了闪避。
    虽在最後一刻清醒过来,将那人连射过来的三箭皆险险避了过去,但燕沈昊到底没避过因他一时发怔,本该是他手下败将的那年轻人趁机砍向他的一刀。虽燕沈昊闻得刀声努力闪避,但到底为时已晚,且有那凌厉而来的三箭相助,那一刀终还是伤了他。虽燕沈昊在下一刻便即反手将长枪插进了那年轻人的胸口,但自己左肩却是挨了一刀。
    北朔大军见首领受伤,当下皆是一震。而对方兵士见他溅血,又见己方首领亲上城楼挽弓射箭,隔得远的倒是以为是首领神箭射伤了敌方首领,当下不由士气大振,而北朔军士虽震却不乱,於是双方又是好一番厮杀。
    到得双方各自收兵之时,战场已是异常惨烈,双方各自死伤无数。东苍固是未捷,但北朔同样未赢,倒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下来,北朔军士对东苍人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虽然东苍人不敌北朔男儿剽悍,但那股保家卫国的热血悲壮却是让人心中一凛。
    而更让大家觉得一震的却是自己的首领不败的战神竟是伤在了敌方那看似极秀弱的一名白衣人手中,直让大家纷纷猜测那人是何人。倒是燕沈昊反沈静下来,回到大营,任军医包扎了伤口,又找了部下来商议了一番,然後却是做了一个决定。
    在营帐中休息了一阵,待得夜合之时,燕沈昊悄然起了身,无声离开大营,却是展开轻功疾行,来到了那城墙之下。略一探看,便自跃上城墙,而後身影一闪,已自进入城中。那守城的东苍兵士只见眼前一花,似有一个人影过去,待再看时却并不见人,便以为真是夜深眼花,也就不再理会。
    燕沈昊一路灵巧奔行,躲过城中兵士耳目,因他轻功高强,一路行来,倒并未被人发现。在城头上大概审视了一下地形,然後左拐右转,不多时便顺利地来到了他的目的之地──会州城的太守府。
    跃入府中,燕沈昊略略忖度了一下,便即选了一条路便待前行。却不料就在这时,原本平静如睡的府院四角竟是齐刷刷冒出十几名东苍兵士,齐向他攻过来。燕沈昊心中一凛,情知中了埋伏,倒也并不慌乱,只沈著应战。这些兵士虽著普通东苍兵士的服饰,但却个个身手一流,绝非普通东苍兵士,看身手倒和那次去西凉途中袭击燕沈昊的那帮刺客相似。燕沈昊心中了然,倒也并不手下留情,出手招招狠辣,皆是毙命之式。只是兵士人数既多,他到底只得一人,一番围攻下来,他便是武功再高,也总有力竭之时,想来这场埋伏的策划者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既然那人能想到,燕沈昊自亦能想到,因而燕沈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战下去,在出掌毙灭了第五名兵士之後,燕沈昊忽然纵身一跃,身在半空,却是将手中一物砸向了那群正欲追来的兵士中。下一刻,只见一蓬浓烟冒起,那物无声炸开,看似并无多大威力,然而那些兵士却是尽皆纷纷倒地。
    原来燕沈昊这流烟弹乃是特制之物,爆炸时并不见太大威力,因而几乎无声,但爆炸开後却会散出大蓬浓烟,而真正的杀著便掩在这烟里。只因这烟中其实含有毒素,人体一旦吸入便会无力倒地,燕沈昊因是百毒不侵,因而虽是吸了这毒烟,仍是丝毫无恙,见兵士尽皆倒下,眉梢轻轻一扬,身形一动,已自向府院深处掠去。
    在楼阁间一阵轻掠,同时亦是一番忖度,最终燕沈昊掠至了一处尚有灯火的房间。凝神细辨了片刻,屋内只有浅浅呼吸之声,仔细听来,倒并不似会武功的人,略一思索,已自将指头蘸了唾沫,轻轻在那纸糊的窗上戳开一个洞,向里瞧去。
    只见屋中陈设并不见华丽,却是十分精雅,桌前灯下静静坐了一人,托腮凝思,似是失神,因他背窗而坐,倒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见他一个背影。
    但燕沈昊一见这背影,却是心中一跳,当下闪至门边,快速推门,无声闪了进去。
    那人却仍是静坐著,并未发觉燕沈昊的无声进入,仍自陷在自己的沈思里。燕沈昊眼中幽光一闪,身形一动,长臂伸出,便往那人肩上探去。
    就在燕沈昊的手将要触及那人肩头之时,那人忽然就动了。只见他肩头一沈,险险避过燕沈昊的一探,然後却是手掌一游,尚未转过脸去,一只雪白的手掌已自凌厉地袭向燕沈昊胸前。
    那般诡异的速度和来势,燕沈昊自是不敢怠慢,虽是堪堪避过了,但也不得不惊叹此人下手之阴身手之灵。抬眼过去,那人却已然转过身来,如雪白衣,清秀容颜,赫然便是齐槿的面容!
    但燕沈昊却清楚,他绝不是齐槿。身子一个後跃,然後站定,燕沈昊直视眼前人,冷冷道:”你是齐瑾?”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白衣人笑而不答,忽而却是一纵而起,双掌交错,直向燕沈昊逼过来!
    燕沈昊眼中精芒一闪,当下横掌应对。二人一个招势雄浑,一个身手轻逸,交手上来,一时间竟是不分上下,便见燕沈昊的夜行衣和那白衣人的白衣衣袂飞扬,白影和黑影交错纷闪,若是那并不谙武功的普通人在旁瞧著,只怕连眼睛也要瞧花了。
    然而燕沈昊到底功力略胜一畴,五十招上下时便已显出优势来,到最後变掌为刀,眼见就要朝那白衣人劈下。但恰好此时,白衣人的目光直直向他射来,那一时,那清秀的容颜在燕沈昊眼前一晃,那原本去势凌厉的掌刀竟就此顿了一顿。而就这一顿间,白衣人眼中却是光芒一掠,唇角一丝笑意勾起的同时,竟是五指一张,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直向燕沈昊抓来。燕沈昊心中一凛,飞身避过,但到底被他抓破了衣裳,破损的衣下肌肤上登时现出五道红痕来。
    燕沈昊落地站定,瞥了肩上红痕一眼,淡淡道:”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这麽高,那时我以为你不会丝毫武功,原来倒是我看错了。”
    齐瑾笑道:”王爷不必自责,在这之前这世上知道我会武功的人并不太多,毕竟,做个不会武功的纨!子弟往往会更不惹人怀疑一些,做事也会方便很多。”
    燕沈昊沈声道:”当初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跳崖?”
    齐瑾笑道:”若非如此,又怎能摆脱王爷的纠缠?虽然被王爷如此惦记齐瑾甚感荣幸,但若王爷是女身的话,想必我会更乐意一点,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燕沈昊面色阴沈不定,最终却是叹息般问道:”你就那麽恨我?”
    齐瑾轻轻笑了一笑:”恨麽?”想了一想,道:”也许有一点罢。毕竟,被一个男人强行抢去和亲实在是有点让人恼火,更何况,好不容易想办法避过了却还被那人的手下到处追捕,犯人一般,实在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燕沈昊微微皱了皱眉:”就只因为这个?”
    齐瑾歪头想了一想,道:”当然不是。你曾经那麽欺负我哥哥,我这个做弟弟的,总该为哥哥讨回一点公道不是?”
    ”哥哥?”燕沈昊心中一凛,”你还有个哥哥?”
    齐瑾道:”虽然隐瞒了这麽久,但事已至此,再瞒下去实在没什麽意思,而且对哥哥也实在太不公平。是,我是有个哥哥,孪生哥哥,而且,他代我嫁给了你。”
    燕沈昊一震:”槿......是你的哥哥?”脑中一时纷乱,忽然一念突闪,猛地欺身上前,大手一探,便自向齐瑾直直抓去。
    齐瑾不防他突然动手,当下神情一凝,急忙招架,虽是守得严密,但到底给燕沈昊寻著了一个机会一把抓破了他胸前的衣衫。
    目光向那衣衫破处的心口一扫,燕沈昊当即面色大变,身形急退三尺,惊问道:”你......你没有胎记?”
    齐瑾被他撕破衣衫露出心口一片雪白肌肤,愤恨之下便要攻击过来,待听得他问题,却终是忍不住气,答道:”你管我有没有胎记?”话语间那些许的孩子般的任性骄纵之气仍是未脱。
    燕沈昊却是甚为震惊,不由自主喃喃道:”竟然两人都没有胎记......”言语间也不知到底是震惊还是失落了。
    齐瑾见他如此模样,倒是有点奇怪,当下便忍不住答道:”谁说两人都没有胎记!哥哥身上不就有吗?”见燕沈昊赤色目光霎时射过来,心中竟是不由一跳,不由自主便道:”不过是他嫁你之前将它去掉了而已......”
    燕沈昊面色大变,震惊道:”槿他......”脑中一时混乱之极,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
    见他如此模样,齐瑾虽是诧异,但唇角却浮出了一丝笑意,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