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小,难不成还能
自个儿走过来?
他刚一出门,便碰上了抱着栖梧赶过来的长歌,当下便迎上去,“将军,您可来了,长皇子都问了好多遍
了。”
长歌心知肚明子期问的不可能是她,这几日,她把好话都说遍了,子期也没反应,当没听到似的,也知道
子期是为着先前她跳崖的事而耿耿于怀,想着他的身体,也不敢逼得太急,只能每天抱着栖梧过来和他说会话
。
只是今日,她看了看怀里的栖梧,递给秦氏,“你把栖梧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秦氏瞪圆了眼睛,长歌一笑,“麻烦你了。”
秦氏想说什么,却在长歌温和的目光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伸手去抱栖梧。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家伙
,却忽地嘴巴一扁,长歌连忙拍了两下,轻声哄道,“乖,娘在外面等你。”估计是被拍得很舒服,反正小家
伙又继续睡了,秦氏这才得以顺利接手,小心翼翼的进去了。
长歌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何时赶来的阿箫连忙扶住她,担忧的喊了一句,“小姐,毒又发作了
?”当日将逢单的余毒吸到自己身体,又拼尽全力将两人带出落风崖,早已经是元气大伤,近日里,毒发得越
加厉害了,阿箫的眉头越皱越深。
长歌喘了一会儿,才道,“没事,我再调息一会儿。”
“小姐?”阿箫很是不赞同的瞪着她。
长歌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可是现在,我还不能去清毒。”
秦子期看着奶公将孩子抱进来,目光一闪,却飞快的低下头去。
“长皇子,将军她…….。”
“以后不要再提她!”他哑声道,接过孩子来,手却有些僵硬。
她就不能,再哄哄他么?
还是她,觉得已经尽了心意,可以毫无愧疚的离开了?
此时,千里之外,安阳城内,张逢单正舞着鞭子,凌空而过,人随鞭影,那姿势,极是美妙。
凛冬从暗处走了出来,“好鞭法,逢单,你练得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谁教的!”逢单得意的昂着头。
凛冬含笑看着,半响,来了一句,“真的放开了吗?”
逢单扭过头来,看着她,撇嘴。
凛冬目光灼灼,“不会后悔吗,没有留住她。”
逢单咧嘴一笑,“多事!”回过头来,挥舞着鞭子,又是新的一轮。
他说过的,他只要那一个月,属于她和他的三十天。
幸得上天垂怜,他不止得到三十天,而是两个多月,那已经是额外的幸福。
那段时间里,长歌为他驱毒治病,为他洗衣做饭,为他铺床叠被,就算是真正的夫妻,妻主也未必能做到
这一步,所以,已经足够了。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会珍而重之铭记于心,然后藏在灵魂的最深处。
他的长歌,是世间难得的女子,她不能将爱与欲分离,所以他从来都不敢将爱宣之于口。以前,是因为他
的隐疾,以后,是因为她的幸福。
她的心真的太小,只能放下一个人,所以他怎么舍得看她为难?
他知道,他身上的毒根本无法驱尽,所以长歌将它吸到了自已身体里。他没有哭,也没有愧疚,他懂得长
歌护他之心,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长歌说,她会没事的,他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因此而死,他
也活不了了。所以她说的,他信。
临行之前,她望着他,欲言又止。想必那一段时光,他当作生命的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已经感觉到了他
的情意。他望着她,目光坦然,“我会找到我的幸福的,真正的,属于我的。”
他看到,她眼中的笑意,“你说的,我信,我们家逢单,当然应该得到幸福。”
他看着她,与阿箫一起离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逢单!”是霜芜的声音,有着担忧。
他微笑着,泪水掉落,“别了,我爱着的长歌!”
爱你,是想要你幸福;不爱了,是想要你更幸福。
此生不换(正文完)
夜里,阿箫被长歌的咳嗽声惊醒,一翻身便下了床,“小姐?”
长歌趴在床边,浑身被冷汗侵透,正拼命的捂着嘴,怕声音吵醒了身边睡得正熟的小女儿。
烛火点燃,阿箫便愣住了,长歌披落一旁的长发隐隐带了灰白。
长歌放开手,喘着气,抓起肩头一缕长发,轻笑:“看来现在,真的要走了。”
阿箫走过来,抓住她肩头,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小姐,会没事的。”
长歌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才缓慢睁了开来,“孟秋留下,阿恒去把末梢接过来。”她略略侧头,看向栖梧,嘴角有了真实的笑意,“让末梢陪着栖梧一起长大,希望他们两个能真正成为彼此的归属。”
阿箫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低下头默不作声。
长歌的视线扫向她,轻撑着坐起身来,安抚着她绷得紧紧的身躯,“我不会有事,只是,可能需要睡得久一点。”
她的身体,她再了解不过,先前为救长蓝,阴差阳错之下反而使武功更晋一级,但那毕竟是剑走偏锋,并非练功的正常渠道,此次为救逢单,散了护体真气,吸毒入体,后又勉力提气出谷,形气俱损。她看着带白的发尖,轻声叹道,“阿箫,别担心,山上的寒冰床有助我的恢复,我这就回山上去。”
阿箫红着眼睛,转身就去收拾东西。
长歌盘着腿,闭着眼睛,开始慢慢调息。
天色渐明,宫中有了人走动的声音,长歌睁开眼来,这才发现小女儿睁着眼睛,正好奇的望着她。一见她看来,立马咧开了小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身旁不停的舞动着。
抑不住满心怜爱,长歌将她抱了起来,温软的身体抱在怀里,长歌弯了嘴角,俯下身去在她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早安,我的女儿!”
子期才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奶公抱着栖梧在玩,连忙坐起身来要抱女儿,“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来看看,栖梧,是不是饿了?”
奶公把栖梧抱给他,看看他的脸色,才问道,“长皇子,孟将军在门外,要让她进来吗?虽然孟将军来的时候光线还不太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子期的手一顿,眼睛便转向门的方向,“她说什么了?”
奶公小心翼翼的回道,“她没说什么,只说要照顾好小公主。”
子期垂下眼睛,掩去了所有情绪,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去告诉她,晚上再来接栖梧吧。”
奶公有些迟疑,却被秦子期一瞪,便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低着头退出去了。
看见奶公走出宫来那慢吞吞的步伐,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手中的帽子。
“将军,”奶公看着她,满眼怜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要闹到何时,“长皇子说,您晚上再来接栖梧公主吧。”
长歌看着他身后,问道,“我能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吗?”
想着刚刚秦子期那冷厉的一瞪,奶公连忙摇头,“今天还是别见了吧,我已经帮你问过了,长皇子不想见你。”
长歌没有说话,拳头一握,便朝前跨去。一看她这副要硬闯的架势,奶公连忙拉住了她,“哎哟,我的将军哎,长皇子生栖梧公主的时候可是九死一生,您可千万别再刺激他了,先顺着他的性子来吧,啊?您再闹腾下他,说不定他这条命也快去了,您就先忍忍吧!”
长歌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哑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进去就是。”
奶公这才松了手,放下心来。
长歌慢慢转过身去,“请你告诉子期,我有事出宫,栖梧就交给他了,若有要事,传唤孟秋即可。”
奶公愣住,“您要出宫?”
长歌点点头,“孟秋手中有我的印信,可以全权代表我。”她闭了眼睛,咬咬牙,说完了最后几个字,“无论任何事。”
话音一落,她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子期,如果我从未给你带来幸福,那么此刻,也不愿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
房内,栖梧忽然小嘴一扁,哭了。
子期手忙脚乱的一番查看,才发现是小家伙尿湿了衣服,一边给她换着衣服,一边笑骂道,“自己做了坏事,还敢哭啊……。”
“长皇子,长皇子!”奶公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孟将军她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子期忙着给孩子换尿布。
“不是,我是说,孟将军出宫去了。”
出宫?大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好一会儿,子期才回过神来,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她说了什么?”
“将军说,她有事出宫,栖梧公主就交给您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她只说,孟秋手中有她的印信,可以全权代表她。”
所以说,她是真的走了么?子期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不顾奶公的叫喊,赤着脚冲到门口,可是外面,再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的双手,抓住门槛,扳得指尖发白,孟长歌,你好,你真好,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跌坐在地上,捂住眼睛,不是想哭,只不过是外面的光线太强烈,刺痛了眼睛。
远远的,阿箫看着长歌往前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走了过去,轻声道,“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长歌的手,握得紧紧的,直到有人赶过来将子期扶起,才慢慢放松下来,摇了摇头,“他现在的身体,怎么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她看着远处,“这样的等待和担忧,他承受不住的。”
阿箫与她并肩站着,“小姐,你爱上主君了吗,像曾经爱着公子那样的?”
长歌转过身来,“如果,我还能回来,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长歌这一走,已经是半年过去,子期望着栖梧的目光,日渐苍凉。
孟家为栖梧送来了末梢,送来了隐卫,甚至是教导的师傅,看起来,事事俱全。可是他的心,却惶恐不安。
他知道长歌,她那么喜欢孩子的人,若是可以,必定是宁愿自己呆在栖梧身边亲自教导,怎么会让孟秋来安排这一切?
他问了孟秋,可是孟秋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
对于她来说,长歌的话,便是一切,若是长歌不让她说的话,她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所以秦子期见了段恒。
孟秋知道长歌是回山疗伤,可是此去六七个月,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不敢说,不敢问,不敢想,心中有事而不得发,反而给了她和段恒更多的相处机会。有些时候,即使是什么都不说,有段恒在一旁陪着,她也会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烦躁和无力。
段恒那样聪明的人,当然很快便猜到是长歌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秦子期来见他,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当然理解和懂得秦子期,可是他也是段恒,和长歌一样护短的段恒。秦子期若不是长歌的男人,与他段恒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他看见秦子期的时候,口气并不好,“你终于生完气了?所以想起来要问问她了?”
子期的脸色有些白,“她去了哪里?”
段恒没有回答他,“知道她去了哪里,然后呢?”他看向秦子期,严肃而认真,“秦子期,你既与她是夫妻,就该给彼此沟通和交流的机会。如果你已经决定要放弃她,那么,请你直接说出来,放过了你自己,也放过她。”
秦子期抿紧了嘴,直到唇边发疼,才开了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