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刚落坐,东方张强口便是这么一句,不光原先无比失落的凌冱羽听得猛然坐起,身旁给他牵着的白冽予亦是一惊。幽眸递过半是责怪——自是因他事前未通过气之故——半是困惑的一眼,却只见他苦笑了下,而后左手微抬、将掌中握着的日魂于**眼前晃了一晃。
尽管是没有任何言语说明的简单动作,可白冽予本身智计卓绝、和东方煜默契又是极佳,微微一怔之后登即恍然,望向对方的眸光亦因而转带上了几分赞赏:「云生剑谷?」
「正是。」
见**显然同样清楚日魂和月魄的来由,东方煜一个颔首,「如果那位前辈依然健在,修复碧落自是再客易不过。怕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老人家已……」
「嗯……当年他老人家便已年逾百岁,这二、三十年过去,实在有些……」
虽说这个提议无疑是无望中的一线希望,可回想起当年父亲讲述的往事,略为推算过后的白冽予也不免少了几分底气,明白了**一开始不曾提出这个方式的原因。
相比于寻求徐老板的协助,这个提议对许多人而言都不啻于天方夜谭般荒谬。
即便是知晓较多内情的二人,对此也没能有多少把握,是以与其一开始就提出徒然乱人心神,还不等山穷水尽之时再谈的好。
只是这厢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理所当然,一旁的凌冱羽却是除了开头那句「可能还有挽救的余地」后就没听懂过,忙趁着两人暂时陷入沉默的当儿效法蒙学的童生举起了手,问:
「师兄、东方大哥……你们说的那个云生剑谷究竟是……?」
「嗯……我来解释吧。」
这才想起自家师弟对这诸般关节怕是十分陌生,白冽予有些歉然地笑了笑,「你知道碧落的铸造者是谁吧?」
「是魏云生……云生剑谷的『云生』便是由此而来?」
「不错。其实『云生剑谷』只是我为了便于讨论自个儿给的称呼,指的便是魏云生魏前辈昔日自江湖退隐后隐居的无名小谷……当年家父和东方前辈一道闯荡时意外发现了小谷所在,见着了当时年逾百岁的魏前辈。我不清楚之间过程如何,只知道最后魏前辈将挚友冯二生前的最后两把剑赠与了家父和东方前辈,也就是我手中的『月魄』和煜手中的『日魂』了。」
若在平时,白冽予唤东方蘅自然是唤「娘」的。只是眼下为了避免说明时有所混淆,这才以稍嫌生疏的「东方前辈」四字替代。
这番说明虽然简短,却已足让凌冱羽明白两人方才讨论的中心——东方煜的提议无非是到云生剑谷闯闯,若魏云生依然健在,身为锻造者的他想来必有办法修复碧落才是。只是当年白毅杰和东方蘅结伴闯荡时,魏云生便已年逾百岁,如今结伴闯荡的都换作了下一代,二、三十年过去,其依然健在的可能性自然有些渺茫。
不过眼下连徐老板都已断定碧落没得救了,再怎么不可能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冒险试上一试。思及此,凌冱羽虽未主动开口,可直望向自家师兄和东方煜的目光却已变得说多明亮就有多明亮。
仿佛小狗般水汪汪充满着渴望而又惹人怜爱的清亮眸子让白冽予不由得为之失笑,一个抬掌轻揉了揉师弟顶上发丝,视线却已转对向了身旁的**:
「煜,你知道剑谷的位置么?」
「不知道。不过我先前已遣人去信问娘亲联系,想来近日便能得着回覆。」
当年去过剑谷的只有白毅杰和东方蘅一人,如今白毅杰已过世,能问的自然只剩下东方蘅一人。只是东方蘅向来行踪飘忽,光想找到她的人便须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是以东方煜虽将此计画视为备用,却仍先一步做了安排。
凌冱羽不识得东方蘅,对此自然没有太多的感慨。可白洌予却是清楚自个儿「婆婆」脾性的,见**老早便已将事情安排得周全,胸口几分暖意升起当下揽臂一勾、也顾不得师弟依然在场便主动吻上了身旁的东方煜。
不是简单贴合轻触的那种浅吻,而是足以用火辣形容的、绵长深刻的热吻。突遭「艳福」的男人虽觉在凌冱羽面前这么做有些不妥,可**极具掠夺性的撩拨很快便夺走了他全副心神,自也再无暇注意这行为究竟适当与否、彻底**进了那过于炫惑人心的情热之中。
望着眼前突然上演的艳情戏码,凌冱羽虽早非雏儿,却仍不免瞧得满面通红——且不说以师兄的无双容姿染上情欲的模样本就极具**力,与之「对阵」的东方大哥也是极为出色,两相加成下,这画面不仅赏心悦目,还极具感染力,虽只是一个吻,却已足让远不只三月不知肉味的前行云寨三当家、岭南公认最出色的年少俊杰浑身虚火升腾。
偏生两人一时半刻全无消停的迹象,让青年心下不由得暗暗叫苦,终在挣扎片刻后红着脸逃离了厢房。
听着房门由外重重合上,原先还只是倾着上身同**索吻的白洌予当即挪了身子迳自跨坐上了**大腿。勾揽着对方颈项的指轻轻滑至其衣领间,沿着略微松脱的前襟顺势抚上了那温暖紧实的胸膛……
只可惜还没等青年继续放肆下去,深觉事态不妙的东方煜总算拉回了一丝自制力、先一步制止了**意图不轨的掌——他们挨得太近,单是怀中腰肢勾人的线条和直压在自个儿大腿上头的、极富弹性的臀丘便已让他不争气地有了明显的反应——若再任由冽继续撩拨下去,便是在此直接上演香艳场景都有可能。
但以他一贯谨慎又极具独占欲的性子,自是说什么也不肯冒这种可能让人瞧见冽的艳情姿态的危险。
只是手管住了,彼此交缠着的唇舌却依旧难舍,而今东方煜不可免地又经历了一番煎熬和考验。好在他毕竟还存着几分「为人师表」的气概和能耐,总算在眼前的交战中稍稍占了上风,成功地让怀中的**半酥着身子骨结束了这个稍嫌漫长的吻。
「你是故意的?」
一吻稍歇,白洌予才刚餍足地将头轻抵在男人肩头微微轻喘,便听着上头传来这么一句——东方煜之所以会这么问,自然因为**向来极分得清轻重,不大会因为一点感动的情绪便如此失态情动的缘故了。只是稍微乏了起伏的音调若让不知情又想像力丰富的人听着,保不准还以为给问着的人刚刚做了什么与「狐狸精」挂钩的行为呢。思及此,白冽予红艳唇瓣之上笑意因而勾起,而后容颜轻抬、于男人疑问的目光中给出了一个明显带着玩兴的答案:
「你不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深明**脾性的东方煜当场无语。好在白冽予本就只是借机玩了一下,倒没继续接续下去的兴致,眨了眨眼后微微一叹,重新将头靠回了男人肩上。
「只是想稍微剌激冱羽一下而已……我有些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如果西门晔并不只是单相思呢?」
两人间向来极少彼此隐瞒,是以东方煜对西门晔的那份心思自然也有所知悉——说实话,他虽然看西门晔不大顺眼,但作为曾有过类似经历的过来人,心里自然还是有那么几分同情的。听着此语,他先是一喜,却又旋即因忆起什么而带上了几分愁苦之色。
两情相悦自然是好事,可以冱羽和西门晔的状况,若只是西门晔单相思还好——他还巴不得那个流影谷少谷主因而多受些折磨——可若连冱羽都动了情,事情就难办了。
单是那两年间的回忆便已让一心期盼着报仇的前行云寨三当家饱受折磨,一旦回忆换成了情思,那样的矛盾和挣扎,又教其如何面对才是?
光想便觉得头大的情形让东方煜一时有些哑口无言,足过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道:
「会不会只是你多心了……?」
「真是多心也就罢了。西门晔不是给冱羽留了个玉佩么?每每见着冱羽不自觉地按着胸口搁放玉佩的位置,我就有种旧事重演的似曾相识之感……」
至于重演的旧事是什么,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东方煜自然十分清楚。
「赠汝以扇,还君予佩么……这信物交换得倒挺有模有样的。」
「是啊,至少此我那个别人绣的香囊要好上几分。」
入耳的感叹让白冽予忍不住凉凉地这么回了句,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身子亦凑前了几许,明显带着挑逗意味地蹭起了**犹未完全平息的激昂。过于香艳的抗议方式让自制力不断禁受考验的东方煜当即倒抽了口气,却偏又没能反击,只得认分地继续承受这份折磨,同时尝试着转移话题挪开对方的注意。
「但……冱羽性子虽然单纯,可在某些人情世故上却比当年的你要成熟许多,真要动心了,也不至于浑无所觉吧?」
「嗯,我之所以仅是有所疑心的原因便也在此。你我都没能见着他们平日相处的状况,自有些难以断定。可我有些担心……冱羽确实是有了情意,只是因从未想到同性相恋这一层,这才以敬慕之情掩饰了过。」
说到这儿,白洌予低低一叹:「只是先前在淮阴,你我之事意外见了光,虽说我本也无意继续瞒着冱羽,可眼下他既已知晓并接受了两个男人同样能够相知相恋的事实,那么……」
「如果冱羽真对西门晔存着情意,你打算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着?自是想办法助他二人成就好事了……就这么便宜西门晔虽让人心有不甘,可比起让冱羽为此而挣扎抑郁,那些自然都是小事。好在西门晔当初总算没把事情做绝,不论陆涛亦或田义如今都只是被关押在牢里,这才得以避免让行云寨之事彻底成了死结。」
「原来如此……那么早先你执意让冱羽做那个中间人,也是冲着这个目的而起?」
「嗯。事情的迹象虽仍不甚明显,可见西门晔用情如此之深,当初冱羽待『霍景』的态度又好到让我这做师兄的都有些吃味,自不免多留上了几分心……唉!若非还有个海天门在前,连我都不晓得该如何应付这等局面了。」
即便以白冽予的才智,要想处理这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问题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然只能事前多加考量并预作防范了。好在这事儿眼下仍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若自家师弟对西门晔确实只有好友程度的情谊,他自也乐得轻松,任由西门晔自个儿单相思到吐血了。
东方煜虽有些同情西门晔,但这点同情和**由此而生的烦恼相比,自是显得微不足道了。思及此,环抱着怀中躯体的双臂一紧,他柔声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只要咱们始终守着冱羽,以他的韧性,怎么说也能寻得克服之道的。」
「也是……」
暗道自己这个做师兄的确实管得宽了些,白冽予微微一笑应承了**的话语,却在任凭自个儿**进那份温柔之时,几丝不安蓦地于心底窜起、蔓延了开。
「怎么了?」
察觉到怀里身子突如其来的微僵,东方煜有些担忧地问出了声,「身子不舒服么?还是……」
「……煜。」
「嗯?」
「你我这一路走来,还称得上是平顺吧?」
「确实……你是因冱羽之事而有此感慨么?」
「也许吧……」
也或许,是因为在这风雨之前的当下,自己竟还有余裕考虑那些个儿女情长的事实,以及眼前这份理所当然的亲昵和依偎,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