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这么高,身上却没几两重,要吃肥点才好。”我说:“我喜欢吃海鲜,巧克力奶油以及一切带咖啡因的东西,如果可以,午餐不要再拿稀粥和白勺青菜给我吃,我不胜感激。”
    他呵呵一笑,伸出手揉了揉我额边的碎发,说:“挑嘴的小鬼,生病了可要乖一点才好。”
    他的手布着老茧,也不知道实际年龄是多少岁了。我其实很抗拒有人把我当小鬼对待,但这个人让我觉得亲近。
    接下来整整一天,一直没有看到奈落。我自从醒过来后一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他说,所以半天躺在床上都特别浮躁。午餐的时候彦明过来和我一起吃午饭,聊一些别后的事情。我和他根本不熟,而他也总是温吞有礼的模样,怎么聊都擦不起火花,果然没几句我便困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无论如何,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我和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多想。”
    彦明唤醒龙身后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仅仅是头发变淡了一些,成了和我一样的淡金色,只不过他是天生的,我是挑染过的。
    想来就令人泄气。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看越讨厌。
    “谢谢。可是我自己完全可以照顾自己。”
    他对我温柔一笑,让我好好休息,自己出了去。
    下午拜尔德把我抱到推椅上,带我参观整所房子。这只是黑格城新建的临时官邸,可是整片公寓还是大得超出我想象,把我逛得头晕眼花。
    晚饭过后,我百无聊奈拿起拜尔德放在这里的几本书看,看着眼皮就粘在一起,正要缩向枕头,门扉突然轻叩了一下,响起昨晚上纠缠了我一整夜的声音:
    “拜尔德说你有事找我?”
    我手一抖,书本掉了下去。
    012 病号的挣扎
    奈落穿着白色折花蝙蝠衫,黑裤,长靴,站在玄关处,像一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
    他这个样子和舞会时所表现的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既希望他能来,把话说清楚,但真看到人了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匆忙看了一眼,便把头埋了下去。
    他走过来测了一下我的额温,又检查了一下脚伤,动作和语气都很轻柔。
    “你看起来精神好点儿了,住得还习惯吗?”
    我点了点头。“拜尔德人很好。”
    “哥哥也来看过你了是吗?”
    哥哥这个称呼,真是让人不舒服到极点!我挺了挺背:“奈落、奈落殿下,我有话对你说。”
    “嗯?”他似乎微微皱了皱眉,道:“怎么,哥哥有哪里不好了吗?”
    “不……他很关心我。”我希望自己能对着他的眼睛把说话,可事实上我的视线没有越过他的胸口以上。尽管如此,还是需要鼓起勇气才能把话说完:
    “我知道我的出现给你和彦明殿下都带来了困扰,可事情不一定非要你让步认我为儿子才能解决。你可以把我送到别的空间里去,比如我呆过的那个古堡。以殿下的能力,完全可以办到。”
    我感觉他的目光在我面上停了一会儿,开口时语气有些严肃:
    “阿鲤,你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让自己放弃一个怎么样的机会吗?”
    “我知道,很抱歉,殿下对我是一腔好意。”
    “不,你完全不明白第一神殿的二公子代表的是什么。地位,权力,金钱,是获取更好的修练机会,能进入最高殿堂学习更好的知识的通行证。难道对你来说,有机会通过修练获得更长的生命,强大的能力,不是梦寐以求的梦想吗?”
    “我知道那些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可我并不是非要不可。”难道他就不认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会让以父子相称的二人十分难堪吗?
    他的声音冷了下去:“阿鲤,你这是在耍小孩脾气,倔强不应该拿来顶撞别人的好意。难道你觉得这是一种施舍?如果你这么认为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人往高处走,就算是野兽都出自本能地寻找更温暖一些的洞穴,你若是因为自尊畏怯不前,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会让我很失望!”他眯了眯眼,“还是说……”
    我突然害怕,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的决定就是这样,不要再说了!”
    “还是说——”他动作强硬地抬起我的下巴,强迫着我不得不迎上他的视线:“还是说,你对我存在别的想法,我们的相处会让你觉得难以忍受?”
    热血一下子涌了起来。
    让我这么丢脸的人是他,现在还这样嘲笑我。
    我用尽力气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一时气昏头,就拿伤腿去踹他。他一惊,很快松手,可是脚掌还是在他身上擦了一下,新结的痂口应该是裂开了,痛得我眼泪刷地冒了出来。
    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握住我的足踝想给我检查。我缩回脚,一边用力夹了夹眼睛。“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痛恨自己总是丢脸,现在还在他的面前掉眼泪。
    “让我先检查你的伤口好吗?”他试图把我的脚固定在一个位置,可是我没给他机会,伸出手还推了他一把:“让拜尔德来!”
    奈落顿了一下,松了手又揉了揉头发,叹了一口气。“……好吧。很抱歉我不该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个混蛋!表面还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都是假象!他走后,我泄愤地捶了一下枕头。
    凌晨的时候,想去洗手间,我给拜尔德按了铃。
    一会后,有人开门摁开了灯。刺目的灯光让我二只眼睛又重新粘在一起。我迷迷糊糊说:“拜尔德,对不起,这么晚还麻烦你。我想去洗手间。”
    那个人没说话,一手将我抱了起来。
    我的头晃了一下,埋入他的胸口。
    今晚的拜尔德的力气似乎特别大,胸口很温暖很结实,起伏有力的心跳让人莫名其妙觉得安心,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好闻的味道……还变高了。
    我瞠大眼睛,完全清醒了过来。
    “怎么是你?”
    奈落微笑说:“拜尔德在睡觉,我刚好在外面听到铃声。”我不敢问他怎么这么晚没有睡觉,动作很僵硬地点了下头,心里尴尬到了极点。
    “请把我送到玄关就好,我自己来。”
    他直接把我送到坐厕上面,问道:“要不要……”
    “什么都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我警惕地攥住裤头,实在怕他在这个时候纠缠不清。奈落一对水晶琉璃一样的紫眸盛满笑意,点了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好不容易脱了裤子,又怕自己弄出令人尴尬的声响。整个过程累得我满头大汗。
    15分钟后,他进来把我抱了出去,我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烧。
    他倒了杯清水给我,然后站在床边看我。
    “阿鲤……你要睡了吗?”
    “嗯。”不睡觉做什么?真是奇怪的问题。
    “七色九重门外的日出很漂亮……我是说,现在天快亮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日出。”
    我心里一动,其实这二天躺在床上一身骨头早就发霉了,可是一想到要与他单独相处又觉得为难。我垂着头没说话,他又对我说:“九重门天外还有一种鹏鸟,对伤口的逾合很有奇效,如果我们能遇到的话,你的脚伤很快就好了。还有就是……白天话题,想和你谈谈。”
    我知道事情谈开了对他对我都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给我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又将我抱了起来,让我闭上眼睛。我才合上眼睛,耳边就是呼呼的风声。
    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张开了一道眼缝。
    四周尽是灰蒙蒙的雾气。近距离还传来扇冀扑打的声音。
    一条长头四根骨冀、身上有着繁复灰斑的巨蟒正在拍翅飞翔。
    我和奈落,则坐在大蛇背上。
    浮云一层一层,天梯一样絮积在周围,大蛇就拍着这些云彩,扶摇直上。
    我下意识往下望了一眼,骇叫了出声。
    地面的一切都成了一个小黑点。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美妙的旅程,对我来说却不是。
    我的恐高症发作了。
    奈落扶着我的后脑将我按入他的怀里,低声说:“不要看。”
    我感觉他的手臂收紧了一点,手掌轻轻拍着我瑟瑟发抖的后背。
    “闭上眼睛,一会就到了。”
    “……”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吓得出现幻听了,居然听出他话里似乎含有一丝宠溺。
    013 有晴无晴
    很后悔跟他出来,可是已经迟了。我几乎怀疑我们已经攀上最高一朵云彩,奈落轻轻说:“拜尔德,好了。”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拜尔德……它?”
    “是的,少爷。”大蟒回头,朝我眨眨眼。
    确实是拜尔德的声音没错。
    四周一片灰蒙蒙的墨蓝色雾气。我的心扑通直跳,手心尽是冷汗,勉强撑开一道眼逢,半点也不敢往下边看——尽管我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我是个男子汉,不是个大姑娘。
    得知拜尔德的存在,让我安心了不少。一会之后,奈落腰身下沉,感觉坐到了实物之上。我一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拜尔德将蛇身一圈圈盘了起来,盘成一个旋涡型的小平台,像块充气垫子一样飘浮在半空。
    我和奈落就坐在中间那里。
    “这样感觉好点了吗?”
    我勉强点了点头,有点迟疑:“……这样坐在拜尔德身上,没关系吗?”
    “是的。拜尔德技术很好的,不用害怕。”
    拜尔德吐着长长信子:“殿下,不要这样宠着孩子,少爷应该试着让自己克服恐惧,作为大龙王的二公子,御行天上是最基本的能力,如果有恐高症那可是会沦为笑柄的。况且17岁了,可是个小男子汉了!”
    我燥得满脸发热,下意识挺了挺胸脯,听到旁边的奈落说:“没关系,慢慢来。”
    雾气散了一些,视线之内的物体更清晰了。
    在我面前波澜壮阔的云海中,九座锥形大山层叠着飘浮在半空中。
    这九座山就是奈落用法力撑起的九重门。每一层山,代表着不同的等阶,越上越高。只有通过了前一层门的考验,才有机会进入下一层门。
    奈落一层一层给我解说,此时最高的那座山上蜿蜒的山脉隐隐有一抹霞红。很快,红光迸发,云层翻涌,耀眼的霞光将半个天空的云朵染成鲜艳的瑰红。
    奈落问我:“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七色九重门吗?”
    我摇头。确实有点奇怪,明明是九座黑压压的大山,怎么叫七色呢?奈落笑了笑,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有点呆,他这个样子真的有点父亲的感觉了。
    “最美的风景是要自己用眼睛去发现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身处高空,看到的东西自然与地面不一样。
    这确实是我最过的最壮美最瑰丽的日出,可是当天边已然探出大半个红脸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奈落所说的七色与眼前看到的境象有什么联系。
    凌晨的风带着寒意,让人忍不住想往身边唯一的热源缩去。我平时就是个话不太多的人,这个时候更不想开口。可是长久地盯着一幅景象,就算是最瑰丽锦绣云海,也不能控制思想陷入荒芜。
    旁边的奈落也敛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颊边传来突兀的凉意。
    我摸了一下,吃惊道:“下雨……下雨了。”
    奈落打开一个结界,沙沙的雨丝沿着无形的空间滑开了去。“很意外吗?”
    竟然是太阳雨。
    那边太阳照样升着,已经可以感觉到淡淡的金光覆在身上。头顶上方却在下雨,这真是奇妙的经历。我一时兴奋,想站起来又不敢,伸长手去撩结界外面的雨丝,任湿润的水滴滑过指缝。
    拜尔德说:“你们东方有句古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阿鲤少爷,你喜欢东边晴还是西边雨呢?”
    我张了张口:“拜尔德……”
    “怎么?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