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结果也不难预料,一般来说手机软件开发者都愿意与一些大品牌手机厂商合作,这样才有利于提高软件的知名度,拓宽应用范围。但是在合作时这些手机厂商无疑是强势的一方,提出的要求往往非常不公平,手机软件开发者大多数情况下唯有被动接受的份。
但顾文宇工作室里的it们对这款软件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就这样把东西卖给别人,而且单看这款程序的发展前景,估算其所能带来的未来市场效益,也是那些手机厂商支付的微薄酬劳所无法比拟的,因此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然索性就把程序版权转让给他们,反正我们这次卖的也只是整个程序中专门应对情侣用户的一部分,核心技术还在我们手里,先解决资金不足的燃眉之急。”公司会议上,张旭提议。
胖子却立刻反驳:“千万别动这个脑筋!你以为那些大公司的法务部都是白吃饭的?像这种软件程序的权利归属问题本来就很复杂,什么相似性,独创性,新颖性,评估条件一大堆,说不准哪个地方给你下个套,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我们自己?”
“我倒是不懂,其实把程序卖了也没什么不好啊?”许一平插嘴问,“反正最后署名开发者也是我们,知名度打响了再考虑别的问题嘛!”
“笨啊你!”吴蓓蓓用铅笔头戳了戳许一平的脑袋,“这在行业内早就有过先例的好不好?知道siri吧?一提到这个大家想到的还不是爱疯?谁知道开发这个程序的公司名字?而且因为苹果的买断,这个程序只能在苹果手机上使用,记得以前我还在别的地方见这个程序运行过呢,和其他软件结合起来用,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方便之处,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了。哼,还知名度,我看是给他人做嫁衣还差不多!”
许一平被数落得不吭声了,会议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财务主管这时拿来新季度的财务报表给顾文宇看,顾文宇眉头皱了皱,沉默良久,最后做出一个决定:语义分析软件的项目暂且放到一边,先做几个小项目度日,其他以后再说。
可以看出,这个决定宣布后,it们都有些失望,但只有蔡杨知道,顾文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私底下一定会更加拼命地去寻找可能的合作机会。这便意味着无数的应酬,宿醉,无数的冷板凳,闭门羹。
果然,这次会议的当天晚上,顾文宇就约了一个网络公司的研发部负责人吃饭。因为蔡杨的酒量不好,一般这种场合顾文宇都不让蔡杨去,只是到时间给蔡杨电话去接他。
午夜十二点,蔡杨迟迟没有收到顾文宇的电话,不禁有些担心,不过他事先知道他们吃饭的地点,便直接开车去了饭店。到大堂问一位姓顾的先生订的包房里客人有没有走,前台查询后说还没有,蔡杨便稍稍放下心,又回到车上等。
不一会儿手机响起,蔡杨以为是顾文宇,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李立邦。很明显李立邦那边也是喝了酒的,而且还喝的有点高,但神智倒还清醒,只是精神特别亢奋。
“菜菜!一个月没听到我充满磁性的声音,想我没?”
“没。”蔡杨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字,觉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李立邦当没听见,继续欢欣雀跃地说:“知道么!我今天去我们手机厂的研发部逛了一圈……”
接下来,李立邦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是如何用一个亲手编写的语言转换软件征服了研发部那些眼高于顶的傲娇下属们,并因此取得了员工们的信任和膜拜,树立了作为老大的威信。蔡杨一开始听得心不在焉,不过后来李立邦又跟他讨论起一些程序技术性问题,他才慢慢集中了注意力,和李立邦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
直到他不经意间向车窗外一瞥,在不远处的灯柱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才匆匆和李立邦结束通话,拿了车上一瓶矿泉水冲了出去。
凌晨一点半,街道上冷冷清清。那扶着灯柱吐得昏天暗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文宇。蔡杨忙跑过去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看顾文宇连胆汁都快吐出来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只能不停地小声说着“没事吧没事吧”。
等顾文宇终于吐完了,慢慢直起身,蔡杨给他递矿泉水让他漱口。顾文宇看也不看他拿过水仰头直接灌了几大口,弄得衣领都湿了,在零下十几度的夜里很快结出冰碴。
顾文宇的酒量一直很好,很少喝醉,但蔡杨看得出他今天喝得非常多,眼神都不复清明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给他灌了什么酒,反正肯定不止一种,于是忍不住在心底骂这帮人孙子,竟敢欺负他老婆。
蔡杨正准备扶着顾文宇回车上,没想到顾文宇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拉过来抵在灯柱上。蔡杨被撞得后背生疼,闷哼一声,怒道:“喂顾文宇!你他妈耍什么酒疯?!”
顾文宇低头看着他,唇压得极近,呼吸有些沉重。
昏黄的路灯笼住两个人的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彼此融为一体。蔡杨眉头微皱,想要挣开顾文宇,却被他箍住不放,喘息间,吐出一团团白色雾气,模糊了彼此的眼。
“刚刚在给谁打电话?”顾文宇看着蔡杨,突然问,语气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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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宇这么一问,蔡杨当即明白,刚刚自己和李立邦通话时顾文宇刚好也打过来,可能因为一直占线联系不到人,心里有些急,所以才会这样。因此蔡杨也不再挣扎,背靠着灯柱耐着性子回答:“刚刚在和立邦通话啊,跟他讨论了几个程序上的问题。最近他的生意不错,厂子好像挺有起色。”
蔡杨说完这句话,顾文宇的脸色又是一沉,定定地凝视了他很久,才缓缓道:“自从李立邦走了以后,你好像和他联系得很勤?”
蔡杨一愣,没反应过来顾文宇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地说:“还好啊,就偶尔发发短信,在微博和qq上碰到了聊几句,这一个月也才刚刚打了那么一个电话……”
也才打了一个?顾文宇的眉微皱。蔡杨说得毫不经意,却不知道这一句接着一句却仿佛刀子般捅在他心口里。也有可能是因为喝酒之后人的情绪比较容易波动,但他此刻真的非常难受,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正离着自己越来越远。他抓着蔡杨的手慢慢松开,刚刚还压抑着愠怒的眼神也渐渐变得一片淡然,然后默默转身,脚步不稳地往车子的方向走。
蔡杨不知道顾文宇这是怎么了,赶紧追上去想要拉他的手,不料却被冷冷甩开。这下蔡杨心里的火也一下蹿起来了,心说这大半夜的跑出来接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冲我耍这无名酒疯?!于是又追上前去,一把将顾文宇拉住,脸色不善地说:“喂,顾文宇,你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大脾气!别以为你喝多了就了不起,也得讲点道理!”
“哦?你要我讲什么道理?”顾文宇抬起眼问。
这回蔡杨是真的愣住了,虽然顾文宇这人性格偏冷,但自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再想想自己因为担心他,巴巴地跑过来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为了省汽油连火都不敢打,在车里冻得嘶嘶哈哈搓手跺脚,却得来这么个结果,心里一阵委屈,全部化作了愤怒。
“什么道理?哈!我半夜不敢睡觉惦记着出来接你,在外面冻得跟个傻子似的,就是为了让你来跟我莫名其妙发脾气?我他妈犯贱么?”蔡杨肚子里憋了火,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说话的分寸,语气很冲。
顾文宇听到蔡杨发飙,也转过身,却只淡淡地问:“所以来接我,你觉得很委屈?”
“对!老子他妈就是委屈!”
“这样就委屈?大年夜被人一个电话从床上叫起来,不也是什么都没说就想直奔飞机场么?”
蔡杨听到顾文宇这句话,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顾文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李立邦!李立邦他父亲去世了!”
“所以,还是因为他是李立邦。”顾文宇冷冷地看了蔡杨一眼,转身去开车门。
“你什么意思?”蔡杨把顾文宇刚拉开的车门又猛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你把话说清楚!”
顾文宇觉得头疼得厉害,想到刚刚酒桌上又一次失败的谈判,再想到刚刚出门时看到蔡杨在车子里和人打电话时那轻松惬意的神态,突然觉得无比悲哀。他微微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才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公司不景气,如果你去李立邦那边有更好的发展,我没意见。”
蔡杨呆呆地看着顾文宇,过了很久,才有些好笑地问:“顾文宇,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蔡杨的手机来了个提示音,他下意识地胡乱按了下,里面却突然传来李立邦的微信语音:“蔡杨蔡杨!我爱你我爱你!”
这下变了脸色的不仅是顾文宇了,连蔡杨也神色大变,直接愤愤地说了一句“你他妈喝多了么”发送回去,却一直没有再收到李立邦的回音。抬起头看到顾文宇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蔡杨心中一紧,忙解释道:“顾文宇你别误会,我和立邦只是兄弟。”
“是我误会吗?”顾文宇轻声说了句,打开车门上了车,却是直接坐进了驾驶座。
蔡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明白顾文宇今天怎么这么能钻牛角尖,情急之下狠狠踹了下车门,冲顾文宇吼道:“你他妈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我没把他当兄弟了?!”
“你对他很放不下。”顾文宇手扶着方向盘,黑沉的双眼看着前方,“也许比对我还放不下,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现在做选择也不晚。”
蔡杨被顾文宇这话刺得发慌,只觉得好像有人拿刀子在他心里划了一下,接下来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狠,不自觉带上了报复的意味:“对,我就是放不下他!那又怎么样?顾文宇,我认识李立邦五六年了,那可是住上下铺的交情!我们两个呢?我他妈才认识你多久啊?你能跟他比么?”
一口气说完,蔡杨立刻就后悔了,意识到这话是多么伤人。果然,他看到顾文宇的脸瞬时苍白,最后他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脚下油门一踩,将车飙了出去。
蔡杨脑子里轰的一声,才想起顾文宇这是酒驾,追着车在后面跑,想让顾文宇停下,但顾文宇却越开越快,直到转过街角,再也追不上。看着那一闪即逝的车尾灯,蔡杨累得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冰凉的地面,只是看着顾文宇离开的方向怔怔发呆。
很快手机又响起来,他立刻抓起来看,来电显示却是张嘉。听见了熟悉朋友的声音,蔡杨心中憋闷的情绪就像水坝开闸,瞬时倾泻,对着手机突然大哭起来:“呜呜……张嘉,我把老婆气跑了……”
三十分钟后,失魂落魄的蔡杨被火速赶来的张嘉提留起来,塞进了附近一家通宵营业的麦当劳。
张嘉给已经快冻成冰人的某只菜鸟叫了一杯热咖啡,逼着他喝了几大口,见他嘴唇恢复了点血色,这才打开自己的那份咖啡盖子,往里面加了些糖浆慢悠悠搅拌着,抬起眼皮问道:“说吧,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蔡杨知道张嘉早就清楚了自己和顾文宇之间的关系,也不遮掩,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期间还隐隐透露出自己的委屈和对顾文宇莫名发脾气的不满。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