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吗?”御医问。
    燕儿的眼睛早先已经红了,看着少年的身子,叭嗒叭嗒地珠泪洒了一襟。
    御医仔细看清楚,少年不是睡了,如果不是痛晕过去,就是被喂下的药迷糊过去。
    这哪是人受的罪。
    燕儿突然内疚地喃语道:”我们没有药。”
    禁院深宫,孤清冷绝人迹罕至的冷宫里哪来的药。
    一日日看着那些伤口溃烂,看着他哀痛呻吟,燕儿心里痛,不禁暗暗怨恨那个不肯施药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东西触碰自己,身子闪避,纤腰扭动一下,呈现出一条性感的曲线。
    御医才发现,原来手脚都绑在床上,用目光询问燕儿原因。
    ”疼起来满床滚,所以只好绑着。”
    ”啊--”
    御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少费话,我要他身上不留下一条疤痕。”
    浑厚的男音中有从未曾试过的干涩艰难,从烛光未及的昏暗处传来。
    燕儿惊呼一声,未料到屋子的角落里有人。
    床上的人突然扬首,甩开一头乌发,露出一张脸来,如乌云后浮出皓月,灵动的眼眸张惶四望,没有找到任何目标。
    御医是皇帝专用的御医,听出是昊帝的声音。
    想跪下行礼,却被床上那张小脸吸住目光--
    惊艳!
    绝对的惊艳!
    原来有这么美丽的人儿,难怪帝王会紧张如斯。
    留在这世上,只怕会倾国倾城。
    却为何要折磨成这样?
    就算是救活过来,也去了半条性命,只怕从此弱不禁风,呼气得折。
    半开半合着眼,如雾含烟,如水波滟涟,御医这个傻人,也看得痴了。
    夜风撩进屋里,冲淡了荷香,却令人思绪随着荷香渐远。
    ”主子,让御医看看你的伤。”
    话音未断,床上人脸上突然飞起一朵红云,满面娇羞衿态。
    伤?
    还有伤?
    伤在哪里?
    那里?
    都伤成这样了,那里还有伤?
    御医踏步上前,双手轻轻地拨开臀瓣,玉门上斑驳的裂痕......
    --菊花已被欺凌得残落。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燕儿的眼睛已然哭得红肿,无泪可流。
    ”唉--”
    ”我要看里面......”
    少年不安地扭拧,夜里的风吹进来,身子莫名地轻轻颤抖。
    燕儿手不停轻抚他的如云秀头,按住他的肩头,才让他稍稍安定下来。
    手指缓缓地探进去,扩张,感觉到他的身体紧张得战栗,四壁都是伤害遗留下来的痕迹,血肉模糊着,包括他的心。
    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燕儿,冷。”
    ”忍忍,等御医看完。”
    合上浩眸,头不经意地侧转过去,一眸一动间也绝美。
    御医暗悔--再见不到他的脸。
    ”把他解开来。”
    细细地检视完的伤势,回去取了药,交待了燕儿,又亲自过来把伤口清理干净,外敷的药擦上。
    不知道黑暗里的人走了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连呼吸声都不再可闻。
    御医终于远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众人耳里。
    ”燕儿,把他身上的药擦掉!”
    如豹般精悍气质的男人裹着怒气从黑暗中走出来,呼喝着哀伤的燕儿。
    ”圣上,可是......”
    不再多言,只用目光,燕儿已感受到无上的威仪。
    还要折磨他吗?
    明明安排了御医来症治,却不给上药,真的不要他活了?
    燕儿不明白,昊自己也不太明白。
    陌生人肮脏的手怎么可以触碰他的珍珠?
    如果不是绝世神医,如果不是等着他救人,早已斩下他的项上人头。
    怒火几近不能抑制地燎烧,被床上的娇小人儿按捺下来。
    留下御医吧--还要治他的伤。
    命燕儿另外取来药,轻轻坐在床侧。
    脸上僵硬愤怒的表情柔和下来。
    床上的人好似又睡熟了呢,其实是刚才的诊疗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才晕睡过去。
    用手指点了药膏细细地涂抹。
    燕儿无奈地退出房间,接下来要发生的任何事都不是她单薄力量可以左右。
    纤弱的身子真的诱人呀,看,手指到处,肌肤渐渐化做荷尖的绯红......
    晕睡中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指尖轻轻地探入密处,那里同样需要呵护。
    自己的分身已经充血得立起来了,呼吸声粗重得如重物拖地。
    昊责怪自己残忍,还是放过他吧。
    他的睡容象无害的小动物一样的可爱纯洁......
    刚才医生说过药里有麻痹止痛的成份,呼吸这么均匀,现在已经熟睡了没有?
    忍不住端起他染上娇媚的脸,拨开乌发吻上光洁的额,轻轻地喃喃自语。
    ”说不定我喜欢上你了。”
    ”你心里怨恨我吧?”
    ”怨恨我把你送给先帝。”
    ”可是我就是怕自己喜欢上你呀。”
    ”我宁愿看到你死在先帝手里也不愿意见到你死在我手里,把你送给先帝比跟着我好。”
    ”如果我宠你,他们会要我杀了你。”
    ”你装疯。你心里的恨我知道。”
    ”真疯假疯瞒不过我,我知道你。”
    ”你想逃避?那天夜里怎么不逃呢?”
    ”如果那天夜里你逃了,我见不到你,现在也就不痛了。”
    ”可是怎么办呢?总会痛下去,我是帝王呀。”
    ”谁让你是宫里的人,喜欢你的又是一国之君呢。”
    ”唉--”
    幽长的叹息声伴着荷香飘浮于夏夜空中。
    门外的人嘤嘤地哭了。
    必竟放心不下重伤在身的主子,却不料听到这番话。
    推门进来时,帝君已经不在,一番话却由星星点点的流萤携着,浮在空中,萦绕--
    久久--
    不去。
    良久--
    床上的人也哭了,
    泪湿了半边脸--
    第 三 章 爱恋
    御医果然有办法,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冰肌玉骨膏。
    擦上后足足痛了七天七夜,珍珠身上硬是没留下一条疤痕,原本就白的肤色更加晶莹,近观如水晶一般,冰彻透明。
    好快,伤好了,夏也过得七七八八,秋近了。
    一池荷花渐残--
    院墙外只剩下荷叶的清香。
    日子随着初秋的天气一天天睛朗起来了。
    一日醒来,院子里竟然开满了矢车菊,燕儿高兴的采了满满一大把插在珐琅矮瓶里。
    日头暖暖的,似乎可以晒到心底最阴暗晦涩的角落。
    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萌生出来,是被日头晒晕头了吧。
    鹤舞三年的秋天,珍珠呆坐在枯琴居里,却有燕儿的陪伴。
    窗外的天蓝得纯净无比,一丝云彩也没有。
    偶而一只玄鸟划过,”啊”的发出一声长鸣,把珍珠惊起来,握住燕儿伸过来扶的腕,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汗湿了。
    ”去取一块巾子来。”
    原来的手巾跌落在地上,燕儿拾起出屋。
    珍珠手里执着一本《诗经》,看了许久,眼里望着的却是天。
    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怕惊醒了珍珠的冥思。
    ”燕儿吗?”
    没有回过头来,因为不舍得那纯净的蓝。
    进来的人却不语,如猫般轻轻地潜过来,伏在珍珠的肩头。
    ”啊!”
    手里的书跌了......桌上的茶杯打翻了......天空中的蓝忘记了。
    未回首已捉住来人的腕,怕松开就擒不住,一大意他就溜走了,再无法找寻。
    玉儿被珍珠拉到面前,一张小脸越发清俊,似足当年的玉妃。
    ”受哭了吧?”
    珍珠惶急地抚摸玉儿的面孔,找寻三年前的轮廓。
    想大声畅快的笑,谁知道却哭了,泪飞如雨......
    玉儿伸出手来帮忙擦泪,谁知道越擦越多,止不住地流淌河。
    燕儿取来的巾子派上了用场,却不够用,自己用一管红袖抹着,把粉色的袖角也染成了艳丽的红。
    他也来了,带着绝世威仪站在远处,看着一男一女不停地抹泪。
    似乎他总站在远处,无法靠近。
    晚上再来吧,无声的寂夜里,昊帝才可以亲近心上的一缕香魂。
    玉儿不能言。
    头发长了,身子骨高大了,比自己要壮实。
    肩比玉妃要宽厚得多,眉目越来越清秀......
    才只有十一岁,已经脱去了稚嫩的感觉,只比自己矮半个头。
    再过几年,会象成年人一样高大吧?
    有许多话,想问玉儿,有许多话,珍珠想说,薄唇微张,却吸进秋风枯草气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玉宫里的宫奴珍珠是认识的,推门进来的是盘儿。
    就要走了吗?
    盘儿不是已经说清楚了,玉儿必须回去了。
    喜悦刚刚来到,又那么短暂,象夏日的清凉,一掠而去。
    不留半分痕迹,不入身子,更不入心。
    入夜,珍珠见过玉儿的心情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假寐至燕儿睡着后,披衣而起,在院子闲庭散步。
    寒风有些刺骨,身上衣衫单薄,却不想再入屋,只拢了拢肩头的衣袖,将它围着脖子,汲取多一点温暖。
    云中的月只有半弯,皎洁如钩,弥漫出薄薄的一层光晕,似玉的光华,映得大地如梦如幽。
    有莫名的花草气味随月晕浮动,馨香馥郁。
    神志好似被这月色抽离,化作花的精灵,在空中轻纱曼舞。
    完全没有留意到院子里的树下,立着一个人。
    阴影投射到地上,与飘落的红叶和迷蒙的月色融为一体。
    突然,那人不耐了,伸手拉过月下精灵,裹入怀中。
    啊,好暖!
    如暖炉一般热烫的胸膛,宽厚而安稳。
    甚至把眼睛闭上,靠在这胸上,因为鼻端已嗅到令人安心的气味。
    逼人的贵气......蠢蠢欲出的危险气息......指端的浓浓墨香......
    向温暖更加贴紧一点,夜里真冷呀。
    舒服的时候不忘记蹭几下,好有弹性的枕头。
    昊的欲望被疯狂地撩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