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瞥见她的小动作,好笑的问:“怎么了?”
    “老师,你几天没洗衣服了?都是你的味道。”
    他眉眼敛了敛,低声问:“我的什么味道?”
    沈暮歪着脑袋想了想,坏笑一下说:“臭味!”
    其实,是很好闻的植物香气混合着他淡淡的烟草味,倒像是种男士香水的味道。
    林冬绪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说:“臭你还抱着不放?要不还给我吧,免得沾你一身臭味。”
    沈暮忍不住笑起来,这人当她小孩呢?开玩笑一点水平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沈暮问:“老师,你怎么早,不会一个晚上都在学校里面吧?”
    “没有,回来拿个东西。”
    “那你现在是要去哪儿?回家么?”
    “去电视台。”
    沈暮一听到“电视台”三个字就来劲,侧了身子好奇的问:“去电视台干嘛?你不是不在那儿干了么。”
    林冬绪说:“一个朋友的广播节目空窗,主播回家生小孩去了,我临时帮他顶几天。”
    “广播电台?你……主播?”
    “恩。”
    “哪个频道?什么节目?”沈暮想要问清楚。
    “经济频道的早间新闻,你不会感兴趣的,都是些无聊的财经新闻。”林冬绪抽出空来看了看她充满兴趣的双眸。
    沈暮撇撇嘴,“我关注的是新闻本身好不好,不论哪种类型的新闻都是我需要学习的内容,我就这么不思进取?你太小看你的课代表了。”
    “是么,那下个礼拜再交一份采访稿给我。”
    “……我什么也没说。”
    车子拐入一条林荫小道的时候,林冬绪说:“那么你呢?这么早,还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
    沈暮笑了笑,开心的说:“去参加表姐的婚礼,我去当伴娘呢。”
    林冬绪抿着的唇勾起一条弯弯的线,轻声说:“那你是准备逃课了?”
    沈暮被噎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没好气的说:“真扫兴!我是逃课啊,那你也是帮凶。”
    林冬绪的唇角更加弯了,车子也刚好停在小区门口:“需要我送你进去么?”
    沈暮摇摇头,把衣服还给他:“不用,没几步路就到了。”
    “恩,晚上早点回学校,不要太晚,也不要喝酒。”林冬绪顺口叮嘱。
    沈暮摆摆手指,“非也,今天周五,明天不用上课哦。”
    “那也要早点回家。去吧,晚上我会给你打电话查岗。”林冬绪从车里丢了一块巧克力给她,然后发动车子驶去。
    沈暮一到关越家就从她的衣柜里找了件厚外套,关越正在化妆,半只眼睛眯着一动不动,只有嘴巴动了动:“我说有那么夸张么,外头这么冷?”
    “待会你出去就知道了。”
    “你怎么来的啊?打车还是坐公交?”
    “啊,我运气不错,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我们老师,他顺路送我过来的。”沈暮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貌似这个小区和电视台根本就是两个方向。
    “彤彤呢?”沈暮问。
    话音一落,彤彤就从卫生间蹦出来了,笑眯眯的抱住沈暮:“哈哈,姐你看我今天漂亮么?”
    沈暮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说:“你又不是新娘子,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跟越越姐一样好看!”彤彤晃着沈暮的胳膊撒娇。
    自从彤彤的父母离婚,彤彤爸又恶意伤人,彤彤受到了不少伤害,家里的亲戚都尽可能的给她关爱,就连关越的准丈夫李先平都对彤彤相当宠爱。
    沈暮和彤彤玩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关越家里有一台收音机,于是问:“姐,你们家那个收音机呢?”
    关越想了想,指着房门口说:“好像在客厅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干什么?你要听广播?”
    沈暮没有回她话就跑到客厅把那台老旧的收音机翻出来,调到b城的经济广播电台的时候刚刚好是六点钟整,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用低沉浑厚说:“欢迎您准时收听《朝闻新经济》,首先播报一下今天的气温……”
    林冬绪的声音缓慢沉稳,每一字句都咬的很清楚,富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波传送到沈暮耳边,她又觉得与她平日里听到的声音不大一样,更加绅士,更加低缓。
    她摸摸有点发烫的耳朵,听得更仔细了。
    关越在房间里喊了一句:“哎,新闻有什么好听的,换一个换一个!”
    沈暮下意识的抱紧收音机,“不要不要,就听这个。”
    关越化好妆抱着婚纱的衬裙一步一顿的走出来,看见沈暮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伸出脚踹了她一下:“丢魂了啊!快过去给化妆师补一下妆。”
    沈暮笑了笑,扬起小巧的下巴,说:“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关越假笑了一下,又听沈暮自豪的说:“是我们老师呢。”
    -
    林冬绪做完直播的时候,遇上特地来找他的展鹏。
    “走,找个地方坐坐去。”展鹏勾住他的肩膀。
    两个人来到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相对而坐。
    展鹏为先发问:“你不是说你不会再来电视台了么,怎么,回心转意了?”
    林冬绪勾唇一笑:“你觉得会吗?我只是欠老余一个人情,帮他顶几天而已。”
    展鹏拧着眉,半晌才问:“真不回电视台了?”
    “不回。”他说的斩钉截铁,态度坚定。
    “听倩倩说,你最近跟沈暮同学关系不寻常啊。”展鹏得到他确切的态度,又开始他八婆的本性。
    林冬绪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关系不寻常。”
    “别不承认,上回跟倩倩去超市不是碰上你们俩么,眉来眼去,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林冬绪扬眉表示警告:“话不能乱说,你会坏了沈暮的名声。”
    “就你还在乎这些玩意?”
    “我不在乎,她会在乎。”
    展鹏将这句话在脑子里消化了很久,脸色有点变,好像琢磨出点什么,又觉得不是他想的那样,末了正经起来说:“冬绪,你不是乱来的人,你要是乱起来,伤害的就不止沈暮一个人,这个你比我明白的多,是不是?”
    林冬绪笑起来,“我说展鹏,你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有点过分了啊。”
    “还笑!那要不然你对沈暮表现特殊是怎么一回事?”
    林冬绪收起笑容,说:“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做的一档社会新闻节目,报道了一宗无照驾驶撞伤小男孩的新闻?”
    展鹏皱眉想了想,似乎没想到。林冬绪提醒:“肇事者是远城。”
    展鹏这才恍然大悟,“哦哦,我记得,你那时费了不少力气把那小子从局子里弄出来,又摆平了受害家属。”
    林冬绪微微点头,“恩,沈暮是受害人的姐姐。”
    展鹏瞪大眼睛,跟见到鬼似的,吃惊了好一会儿。良久他拍了拍大腿叹道:“我就说你怎么……你是内疚然后才对她比较特别?”这个他倒可以理解。
    可是谁知林冬绪想了想说:“不是,我只是觉得她比较有意思。”
    展鹏有点懵:“那你跟我提这单事故干什么?”
    “沈暮前不久知道我给她家寄钱,很排斥我。”
    “所以……?”
    “我有点不高兴。”
    “……”展鹏后来才意识到,他们好像偏题了。
    十四、
    14.
    沈暮足足站了一整天,脚底痛到没有知觉,可是相比起关越,这已经不算什么了。晚宴敬酒的时候关越找了另一个伴娘,都没让沈暮出来,她才得以休息。
    喝足吃饱,她瞥见旁边的彤彤眼巴巴的望着关越,凑过去笑了笑说:“羡慕越越姐了?”
    彤彤一愣,点点头,“恩,羡慕。”
    沈暮摸摸她的脑袋:“有一天你也会像她一样,或者比她还幸福。”
    彤彤有些失神的说:“有比姐夫还要好的男人么?”
    “当然有了。”沈暮一口肯定,她脑子里忽然闪过林冬绪的脸庞,速度快的让她自己都无法捕捉。
    关越的丈夫是某地产公司的销售总监,样貌能力俱佳,深得关越父母喜爱。关越在嫁给他之前交过一个非常要好的男朋友,是她的大学师兄,两个人毕业以后不但没有分手,甚至还步入谈婚论嫁的阶段,婚宴的酒店都订好了,但最后不知为何,婚礼取消,两个人分道扬镳。后来关越在她母亲的安排下,与现在的丈夫认识,中规中矩的相处、恋爱、然后结婚。
    沈暮一直都觉得,作为新娘的关越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幸福。她托着腮,望着言笑晏晏的新婚夫妻,脑子忽然里冒出“貌合神离”四个字。
    她早上偷偷问过关越,她问:“姐,你现在高兴吗?”
    “高兴。”
    “那为什么笑得那么勉强。”
    关越无声的笑了笑,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的,这样的结果才是皆大欢喜。我当然很高兴。”
    沈暮转回身揉了揉脚踝,微微叹了一口气。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沈暮是脱了鞋赤脚上楼的。一进门她就倒在床上挺尸,马倩倩帮她打来一盆热水泡脚,惹来钱周和徐蕙一阵唏嘘:“咦,你们搞同!”
    沈暮跟她们骂骂咧咧笑闹一阵便去洗澡。洗到一半,洗脸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胡乱擦干手,探出半个身子接电话。
    她喂了两声却不听电话那边出声,身后的花洒嘶嘶喷出水来,洒在身上地上叫她听不清楚,索性干脆关掉花洒,又问了一遍:“哪位?”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在洗澡?”
    那熟悉的声音让沈暮倏忽脸红,好像他的人就在她面前一般的真切。她不好意思的用毛巾掩住光溜溜的身体,故作恼火的说:“是啊是啊,您老真会挑时间,我现在又冷又湿,麻烦您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唔……”林冬绪的声音拖得老长,“也没什么事情,看看你回来了没有。”
    沈暮以为他早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打电话来查岗,顿时无语了,“您真无聊。”
    “还好,没有很无聊,跟你说说话还是很有趣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淡然自若,又有几分兴趣盎然,尾音微微向上,心情甚是不错。沈暮望着被水汽模糊了的镜子,心脏一瞬间麻了麻,她舔了舔嘴巴,仓皇的说:“那就这样,再见。”
    “恩,明天见。”
    “明天?”
    “明天周六。”
    那就是她去他家打扫的日子,可是,“不行,我要在学校排练舞台剧。”说完立即掐断电话,沈暮发现,对于霸道无理的林冬绪,这一招很是管用。
    林冬绪被某人没有礼貌的挂断电话之后,愣了一下笑起来,恰逢林远城开门进来。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笑,林远城换了鞋,问:“哥,你女朋友跟你撒娇了?笑那么开心。”
    “今天怎么想起来回老宅?明天不去学校排练么?”林冬绪随口问。
    林远城一屁股坐到林冬绪旁边那张单人沙发,翘着二郎腿,想起沈暮那张脸,以及那天他对她的反应,有点儿恼羞成怒:“不去!一看见那什么祝英台我就烦。”
    “恩,说来听听,她怎么你了。”林冬绪。
    “啰嗦,自以为是,瞧不起我,还……打我。”
    林冬绪忍住没笑,“哦,那很好。”
    林远城一怔,叫唤起来:“什么叫很好?你弟弟第一次被女人打,简直莫名其妙!还有,我那天好不容易忽悠她请吃饭,结果你给买单了,让她逃过一劫。哥,以后在外边碰上我,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帮我买单。”
    林冬绪想起来前几天他去见周斐然,从服务员口中得知林远城同几个人在隔壁吃饭,于是买单的时候就顺手也帮他付了钱。他脸色微变,问:“你让沈暮买单?你知不知道那地方沈暮买不起?”
    “知道,谁让她不识好歹打我。”林远城不以为然,忽然又觉得不对,“哥,你认识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