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坐到离他最远的那张桌子,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说:“我就坐在这,考卷呢?”
林冬绪从抽屉抽出考卷递给她,那是一份新的考卷,沈暮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发现考题比上一次的难了很多,还有很多课本范畴以外的题目。
她幽幽的看向林冬绪,怨念的说:“老师,我上次惹你生气了你也不用公报私仇吧,这个题目就不是我这个水平能做出来的。”
林冬绪“哦?”了一声,走过去挨在她脑袋边看了眼试卷,他的耳鬓的头发几乎蹭到了她的脸颊,她不自然的往旁边让了让。
林冬绪起身,轻描淡写的说:“不好意思,我拿错卷子了。”
沈暮咬唇,看他隐忍的笑意,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于是,林冬绪第二次拿出来的试卷就靠谱多了,而且太过靠谱。因为试卷是她上一次没考完的卷子。
“什么意思?”沈暮问。
“你不是补考么,没做完就接着做。”林冬绪一本正经的说。
沈暮汗颜,这试卷早就全部批改完毕,连答案都出来了,她早几天还在网上把答案浏览了一遍。林冬绪什么意思,摆明了帮她作弊通过考试嘛。
沈暮撇撇嘴,埋头开始做题。
过了一会儿,林冬绪突然说:“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沈暮笔尖一顿,把头埋的更低了,她想装作没听见,谁知林冬绪不放过她一样,又说:“我不爱她。”
沈暮蓦然抬起头,她很想说“那你爱我么”,可是说出口已经变成:“那关我什么事?”
林冬绪看着她,许久没说出话来,对啊,他和谁分手,爱着谁不爱谁,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他到底想辩解什么?他垂眸自嘲笑了笑,“没事了,你继续做题吧。”
沈暮咬著嘴巴,牙齿都有些颤抖,好端端的,这人又来惹她做什么!
一个小时不到,沈暮就快速的将剩下的题目做完了。她把试卷交给林冬绪,收拾好了包包就要走。
“等一下。”林冬绪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沈暮一口拒绝:“远城在楼下等我,他会送我回去,不麻烦老师了。”
林冬绪拿着车钥匙的手顿了顿,沉声说:“沈暮,我知道你讨厌我。就看在我今天帮你过了考试拿到学分,你能不能不讨厌我?”
沈暮错愕,高高在上的林老师这是在跟她耍无赖,跟她卖萌么?她很想大喊一句:老师,你肿么了!
面对林冬绪期待的眼神,沈暮实在说不出“不能”两个字,她摸摸耳朵,小声说:“我没讨厌你啊。”
林冬绪闻言立即就笑了,“那就好。”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保温瓶,递给她说:“鸽子汤,家里的阿姨煲了很久,味道很不错的,记得回家全部喝完。”
沈暮抱着保温瓶,呆呆“哦”了一声。
她走出办公室到楼下,给林远城打电话让他来接。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林远城的车正远远驶来的时候,她把保温瓶丢到了办公楼门口的垃圾桶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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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刚走,林冬绪就接到了展鹏的电话,展鹏是来通风报信的,他说很有可能电视台副台长马上就要找他,果不其然,这边刚挂了展鹏的电话,不出一分钟,副台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回台里一趟。
副台长拉下面子,恳求他:“冬绪,你要是不来,这期节目肯定就开天窗了,这个忙你帮不帮?算我张海峰求你了。”
林冬绪素来看不惯台长、副台长这些一丘之貉,但人家好歹也放低身段拜托他了,再拒绝,就树敌太多了,他略微沉吟:“好,我帮你。”
挂了电话他便下了楼,路过的门口的垃圾桶时候,本来健步如飞的步伐忽然停住了。他退了几步,看到刚刚给沈暮的保温瓶正静静的躺在地上,脸色一瞬间灰了下去。他抿紧了唇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毒辣的太阳直直照射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良久,他才弯下腰捡起保温瓶,朝校外走去。
b城电视台某会议室里,十几个人焦头烂额的等着林冬绪。当林冬绪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除了栏目组的女主播,辛乐琪小姐。
张海峰握了握他的手,说:“你看你的面子多大,台长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把辛主播借来一用,你们这小两口,可当真是我张海峰的大恩人啊。”
辛乐琪靠着椅子双腿交叠,一副高傲的姿态,她拨弄了一下波浪卷的长发,声音很轻:“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
张海峰面露尴尬之色,其他人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这对情侣在电视台的口碑很好,看起来极其般配,也从没在众人面前吵过架拌过嘴,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久就会结婚,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
张海峰将尴尬的气氛恩恩啊啊的含糊带过,说:“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这期节目的主题吧。”
这是一档很有名气的经济访谈节目,由于种种原因,节目组的御用主播和制作团队集体罢工,导致这一期节目没有按时录制,如果解决不了,拿着就将是b城电视台史上规模最大的节目事故。而这档节目又是副台长张海峰一手撑起的,一旦出问题,他的副台长位置就会岌岌可危,毕竟底下眼红他的大有人在。
在金牌制作林冬绪的带领下,节目很快就录制完毕。主题便是b城近几年的房地产商对于房价的看法和预测。请来的嘉宾也就是林冬绪的父亲,林安国。
几天后,电视上正在播放这期节目的时候,沈暮正在跟秦征抢遥控器。沈暮要看这期节目,秦征却要看中央五台的篮球赛。双方争执不下,姐弟两人在沙发上扭作一团,互不相让。
“你是姐姐,你要让我才对!”秦征死死抱着遥控器。
沈暮一脚踹过去,朝着秦征的最怕痒的地方死命挠,气喘吁吁的说:“你不知道这种时候我六亲不认的么。再说我是病人,你让我才对。”
两个人相持不下的时候,秦玉从房里出来喊了一句:“都别抢,遥控器给我,我看电视剧。”
沈暮和秦征“切”了一声,做了个鬼脸,乖乖把遥控器给了秦玉。
秦玉转头看向电视的时候,节目里刚好给了林安国一个特写,屏幕上那张双鬓浅白的人,即便已经五十出头,也依然风姿卓越,他偏瘦,目光犀利锋利,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
“妈,换台啊。”秦征说,他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秦玉眼睛里蓄满了泪光,她拿着遥控器的手紧紧捏着,指骨发白,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身体竟有些发抖。
沈暮觉得不对劲,扶住她:“妈,你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
秦玉这才回过神,僵硬的笑了笑,“你们看吧,我回屋睡一觉,有点困。”
沈暮始终觉得母亲有些奇怪,心里隐隐猜出写什么。她看向电视屏幕,正好是主持人提问,屏幕里那个眼熟的美人让沈暮很不爽,但是又忍不住想看一看这个女人究竟多厉害才做了林冬绪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秦征忽然“靠”了一声,指着林安国说:“他不就是安国地产的老总么。”
“怎么了?”
“姐,你不知道,前几个月政府的人总是过来让我们搬家,说这片要拆迁了,地皮已经卖给安国地产准备盖高楼大厦,附近好多户都搬走了,隔壁的过几天也搬,他们都说政府跟地产公司会给补贴,一平方两千,给现金呢。”秦征说着,一脸不屑。
“不能不搬么。”沈暮问,这里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搬走当然舍不得,可是更加现实的问题是,就算有每平方两千现金的补贴也不够他们家在短时间内买得起另一栋房子。那么他们要住哪儿?好不容易有了个躲风避雨的家,难道就这样被那些无良商贩逼到无家可归?
“估计不能,政府态度挺强硬的。还说暂时找不到地方住的可以先提供福利房借租给我们。我跟妈商量过,不如搬走算了,反正这块儿地方太落后,交通更不方便,以后妈老了,住这里也是受罪。我们再熬个几年,等我大学毕业工作了,就把你们接到高档小区。”秦征说的雄心壮志,可是语气不免又有些失落,“但是妈怎么都不同意。她说她不走,她等的什么人回来找她,搬走了就找不到她了。”
沈暮当然知道,母亲等的人就是秦征的亲生父亲,这个男人从十几年前消失之后就再没出现过,沈暮也只见过一次,这么多年,她早就忘记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她愣愣的看着秦征消瘦的脸颊,想起方才母亲的失态,脑子里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秦征的父亲,会不会就是电视里那个林安国?
二十二、
22.
沈暮不能够像秦玉那样,孤勇的说不搬走就不搬,她得顾全大局,她得未雨绸缪。沈暮很清楚,大多数的钉子户最终还是会被逼走,所以必须在他们被赶走之前,找到一间能够让他们一家三口落脚继续安逸生活下去的房子。
而短时间内房子的全款和搬迁补贴肯定到不了帐,家里的存款也并不多,所以第二天,沈暮就开始到处找兼职,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秦征的亲生父亲是谁,她根本无暇顾及。
沈暮拜托各方好友帮忙介绍兼职,刚好室友钱周暑假没有回家而是留在b城打工,她工作的高级会所里正好缺一个服务员,她问沈暮去不去,沈暮感激涕零,马上就答应了。
可是她高兴的太早了,她早该想到这种高级的地方,总能碰上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比如林冬绪。
当她端着名贵的红酒敲门进去的时候,脚底打滑险些摔倒,好在后头有人扶了一把,她施施然站直了,回头说谢谢,就当场怔在那儿了。
显然,从洗手间回来的林冬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暮。
包厢里那个翘着二郎腿,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酒杯的周斐然颇有兴致的打量着脸颊渐红的沈暮,他睨了林冬绪一眼,笑道:“你看你,面无表情的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林冬绪勾唇哼道:“她会被我吓到?你不知道她本事大着呢。”都敢无视他的心意,扔掉他的汤。
听这口气,周斐然不禁扬眉,“哟,这姑娘你认识啊。”
林冬绪回头去看沈暮,她被他们打趣的有些窘迫,但也还是极力站直了,挺着胸脯,嘟着嘴巴,故意把头扭到一边不看林冬绪。
林冬绪叹了口气,对周斐然说:“我的一个学生。”
周斐然眯眼哈哈笑起来,其实在他的印象中,林冬绪是个十足的商人,所以不论是他在电视台的制作人身份还是b大的讲师身份,他都无从想象。一个商场上呼风得雨、心狠手辣的人,居然在一个学生面前也会显得很无奈。
沈暮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放下红酒就走。
“b大倒是出美女啊。”周斐然说,“你之前那个主播女朋友,我记得好像也是b大出来的。”
林冬绪淡淡“恩”了一声,对于别人提及辛乐琪,他一向反应很淡。
周斐然摸摸下巴,眯了眼又说:“我前阵子在这儿看上一打工的姑娘,听说也是b大的,长得一般,脾气倒很倔,瞪着你的时候吧,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别提有多诱人了。”
林冬绪哼笑一声:“瞧你这馋样,没弄到手是吧。”
“可不是,我说给她钱,她不要,忒有骨气。我又说不给钱我俩在一块,她也不愿意,跟我说什么不想被别人说她傍大款。我都要笑死了,你说这么单纯的妞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到,怎么就给我碰上了。”
林冬绪很想说,沈暮就很单纯,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说:“你不得到手不会甘心的。”
周斐然点头,“老林啊,还是你了解我。有的是时间,我慢慢来,把她逼到绝路上就由不得她了。”
林冬绪暗自笑笑,这周斐然不论是在商场上还是情场上,都喜欢不择手段,得到手的又不懂得珍惜,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只是他取乐的玩物。
既然那女孩是b大的,那有可能他认识,林冬绪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了一句嘴,问:“姑娘叫什么?”
周斐然说:“钱周。金钱的钱,周公的周。”
林冬绪脸色立即就变了,钱周他记得,是他班里的学生,还是沈暮的室友,他拉下脸,“周斐然,这姑娘你别动,找别人去,她是我的学生,我得保她周全。”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冬绪都快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