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顿时,花园里静谧无声,就连欢快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秦征微微一笑:“很好。林先生,我首先鄙视一下你卑劣的下三滥手段,你用我兄弟家人的安危逼我参加你的婚礼,甚至是当你的儿子,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当我爸爸。好了,我现在来了,那么麻烦你放过他们。”
此话一出,林安国脸色一变,沉下脸来看着他。
秦征接着说:“你要跟我妈结婚,要我叫你一声爸,行,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安国顺着他的话问。
秦征收起笑容,说:“听说你的公司很大,你很有钱是不是?什么什么b城首富……哦,当然,这跟我没关系。我的条件很简单,把你两个儿子名下的股份全部转到我的名下,并且与他们脱离父子关系……”
“你白日做梦!”忽然,别墅门口,赫然出现的林远城打断他。
众人齐刷刷的向门口看过去,顿时流言声四起。
林远城穿着一身黑色丧服,胸前别了一朵白花,手捧着他母亲的遗像,阴沉着脸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进来。
此时,林安国的脸色刷的一白,垂在身侧手因为极度气愤而有些发抖。秦玉赶紧过去扶稳他,红了双眼对秦征喊:“秦征!快下来!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秦征冷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眼前晃了晃:“妈,你要是帮着你旁边这个禽兽,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他说完,收起笑,蓦地举起匕首,将尖端对着自己。
秦玉下一秒就瘫倒在地,嘶声裂肺的哭喊着:“孩子,都是妈的错,你别做傻事啊,千万别……”
可是不管秦玉怎么叫怎么喊,秦征就是不为所动,他对林安国扬了扬眉:“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
林安国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痛苦的闭了闭眼说:“好,我答应你,你先把刀放下。”
“口说无凭,把你的律师叫来,现场给我一份证明,你要签字,你的两个儿子也要签字。”秦征说。
沈暮抱着母亲,她总算明白了,秦征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俩结婚,他的目的很纯粹,他就是来砸场子的。他成功了,秦玉的哭声,林安国过的无能为力,宾客兴致勃勃的看笑话,还有林远城怒红的双目。
忽然——“啪”的一声,林远城捧着的遗像被他扔到地上,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狠狠的冲向秦征,速度快得惊人。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了起来,锋利的匕首在两人之间乱舞,相当惊人。
乐队的人吓得抱头蹿走,花园里的宾客惊声尖叫着相互推挤着往外跑,深怕一不留神就被打斗的两个人伤到。一时间花园里乱作一团,桌椅轰隆倒地,杯碗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碎成渣,蹦的老远。
秦玉疯狂的叫喊起来,她突然推开沈暮,爬起来往人潮中穿去,企图阻止秦征。
沈暮一惊,跟上去一把拽住秦玉,用力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沈暮就逆着人群冲到秦征和林远城跟前,伸手去拉这两个人。
秦玉望着那三个人顿时呆住了,张了张口发现连叫都叫不出来,几近绝望的恐惧蔓延着。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眼前是混乱的人影。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挣扎着艰难朝他们挤过去。宾客越来越少,花园越来越安静。
赤红了眼的秦征和林远城谁也没注意过来拉架的是沈暮,他们越演越烈,着了魔般的扭打着。
就在此刻,忽然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在他们的脸上,脖子上,手心里,望着对方身上被溅到的鲜血,两个人皆是一愣,不知是谁先放的手,那沾了血的匕首“啪”滑落在地上。
一秒之间,他们闻到那铁锈般腥甜的鲜血味道,令人阵阵发寒。紧随着不远处秦玉的尖叫,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抱住他们旁边微微发抖的沈暮。
林冬绪一把抱起沈暮,快步往别墅外跑:“让开!”他原本沉稳浑厚的嗓音顷刻间变得沙哑和绝望。
鲜红的血液顺着沈暮的手腕潺潺往外溢出,滴落在草地上,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鲜血染湿了她火红的礼服,却丝毫都看不出来。
沈暮望着林冬绪湿润的双眼,轻轻的说:“我没事。”
林冬绪紧抿着唇不说话,很快把她抱进车里,徒手将身上的衬衫撕成布条勒住沈暮的手臂,指尖的动作已经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说了一句“不要睡”就猛的一脚踩上油门,车子便飞驰了出去。
沈暮的身体越来越凉,意识越来越薄弱。当林冬绪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虚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了。
没想到林远城也紧随其后。他看着林冬绪怀里半阖着眼睛的沈暮,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只剩下刀剜似的疼。
他们一路狂奔喊医生,沈暮却用尽全身唯一一丝力气扯了扯林冬绪。
他低头看她,只听她气若游丝的说:“我能不能听你说一次……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没有半分迟疑的,林冬绪吻住她的额头,哽咽着说:“我爱你。”
二十七、
沈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窗外是暗蓝色的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浅白的月牙挂在天际,一片安逸宁静。
沈暮缓缓睁开眼睛,她从梦中醒来,脑子里的画面停留在她拉着他的衣襟说:“我能不能听你说一次……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人在她旁边问道。
沈暮意识渐渐清晰,看过去,原来是林远城。她又巡视了一下病房,除了林远城没有其他人了。
“在找我哥么?他走了有一会儿了。”林远城低声说,“公司有点事情,我爸叫他回去的。”
“哦。”干涩的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林远城又说:“你妈陪了你一夜,刚刚才走。”
沈暮舔了舔干裂的唇,微微点头。
“很渴吧。”林远城把病床摇起来,让她靠着,喂她喝水。
沈暮一口一口的慢慢喝,林冬绪不在她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其实她不确定那时候林冬绪有没有听见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到“喜欢你”三个字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了,又因为有点害羞,所以声音极轻。话一说完她就完全没了意识,就算林冬绪听见了,她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反应。
林远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怔忡的模样他心里很狠一紧。他猜,她可能在想林冬绪。
在沈暮刚被送进去抢救的时候,秦玉他们还没赶过来。他就问:“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期待着林冬绪否认的说只是在情况紧急之下顺了沈暮的愿望,然而他却听见林冬绪毫不犹豫的说:“是。”
“为什么我要跟沈暮表白的时候你不说?”他有些激动,“你该不是想把她让给我吧?”
林冬绪没有看向他,而是紧紧盯着抢救室的门,声音很平静的说:“是。”
他没了声,暴躁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最后他回到林冬绪面前,一字一顿的说:“我不要你让!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林冬绪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说:“好。反正我也反悔了。”
他知道,这场角逐赛中,他已经输了开始。沈暮喜欢的是他哥哥,不是他。
后来没过多久,秦玉、林安国就赶到了,等到沈暮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也没见到秦征来。
过了会儿他拿水瓶出去打热水的时候,才发现了站在走廊角落里的秦征,原来他一直都在。秦征靠着墙站,眼睛是红的,闷着头不说话,像一个做错坏事非常自责的小孩子。
他在离秦征三步远的地方说了句“你姐姐她没事”便去打水了。
他的懊悔不亚于秦征,比起秦征,他错的更多。他是一个成年人,做了这样幼稚的事情,还差点误杀了沈暮,想起沈暮那时候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模样他就浑身冰冷,后怕无比。
他还记得秦玉哭的很伤心,她谁也没怪,就是在沈暮床边狠狠的抽自己耳光,说:“这孩子跟着我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她小时候我我动过丢弃她的念头,她什么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怪过我。从小就懂事,什么好东西都给我跟秦征留着,自己受了苦受了欺负回家从来不说,我看她半夜里偷偷起来缝补被人家撕烂的衣服,一边缝一边掉眼泪,一点声都不出。都是我的错啊,不能再让她受苦了……都是我的错!”
秦玉哭的撕心裂肺,林安国在一边安慰她:“以后我会对她好,她就是我的亲女儿。”
他们都陪了一夜,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公司出了事,因为婚礼上这事儿闹得挺大,林安国一时疏忽没有压住消息,让安国地产的几大股东知道了,媒体报道的添油加醋,闹的安国地产人心惶惶,股市开始动荡,几个股东深怕江山易主,要求退股。事情压不下去,林安国就让林冬绪处理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哥哥能安顿好沈暮,能帮爸爸处理公司的事情,可是他除了添乱,什么都不会做。
想到这里,他整个心肺都在疼,他这个样子,沈暮怎么会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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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抬手碰了碰发呆的林远城,说:“秦征呢?”
他回神,说:“他在外面,等着,我帮你叫他进来。”
秦征穿的还是婚礼上的那套衣服,衣服皱巴巴的,白色衬衣上那属于沈暮血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却依旧触目惊心,他的脸色很难看,几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下巴上长出了浅浅的胡渣,倒有几分颓废的帅气。
秦征进了病房之后,目光一直看向别处,他不敢看沈暮,更不敢看她受伤的手。
沈暮看了他一眼,他布满血丝并且红肿着的眼睛让她心疼,“你看到了,我现在很好,没什么问题,你快回家睡觉吧。”
秦征不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不回去你还想干什么?”
秦征终于开口:“我想陪你一会儿。”
“不用你陪,快回去。”
秦征沉默了一会儿,以为她生气了,他慢慢抬起眼睛看向沈暮受伤的手,她的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搭在床边,一动也不能动,秦征倏地红了眼睛,哽咽了:“姐,对不起……”
沈暮听着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你过来。”
秦征听话的走到她床边,沈暮抬起未受伤的手握住了秦征的手,“要不是我受伤,那么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不是你死就是远城死。你看到我受伤很担心很难过是不是?将心比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就不要活了,我也不要活了。下回做事情不要冲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跟我商量商量,你又不是一个人……”
秦征跪在床边,抱住沈暮的腰身,抑制不住的闷声哭了出来。他的情绪太复杂,委屈、难过、害怕、后悔、恐慌,万一姐姐死了怎么办?
他混乱不堪的身世比起姐姐的性命,微不足道的都可以直接忽视了。他无法想象从小保护他疼爱他的姐姐忽然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是他杀死的。他守在病房外的这几十个小时里,每次想到这里,自责难过的快要崩溃。
沈暮让秦征陪了她两个小时就勒令他回去休息了,她还记得秦征明天开学,比起同龄人,他承受的痛苦与变故太多,最好能快一些回到校园环境里,让他忘记这些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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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在医院呆了两天就回家了。别墅里的佣人每天给她做很多补食,沈暮吃的都快吐了。没过几天她也开学了,可是林安国和秦玉不准许她回学校,自作主张的帮她请了一个月假,让她在家里好好修养。
这么些天里,宿舍的姐妹们来看过她,表姐关越打电话慰问过她,沈家奶奶每天一个电话要求听她的声音,顺便把秦玉和林安国骂上一遍。秦征、林远城更是每天陪着她,两个人在沈暮的调.教下,总算是和睦了一些。
每天包围在沈暮身边的人这么多,唯独没有林冬绪。听林安国说,他这阵子非常忙碌,一有空他就会回家,可是他每次回家的时间都不太好,不是午后沈暮在睡午觉,就是大半夜的全家都休息了。所以就算林冬绪回来过,沈暮也从没见过他。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暮在半夜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有人在她的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手腕,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