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他看出我跟老公的异样,也不多话,接过瓶子,熟练地抄起拿把长长的竹勺,舀满酱油,对准瓶口倒下去。
    深色的酱油像一条笔直的细线一样,从容地流进瓶子里,宋爷爷甚至还可以一边倒一边跟我们说话:“这小两口过日子呀,就像我这手艺一样,刚开始再怎么细心的对准,还是会多多少少溅出来一点,等处的久了,有默契有技巧了,你就算不盯着看,这酱油还是能完完全全地钻进瓶子里,所以说,得有耐心和恒心,刚开始磕磕绊绊是正常的,把心态放平喽,别急躁就能成事。”他说话的时候,果真是没有看着手下的勺子和瓶子的,可那条细线依旧笔直,几乎是静止般的沉稳。
    付钱的时候,我刚拿出钱包,有只攥着钞票的手就从后面递到宋爷爷面前。我拍开那只手,固执地把自己的钱递过去。宋爷爷摆摆手:“这点儿酱油,就当是你洛丫头回娘家,我老宋头给你添个菜了,钱你收着吧。”
    宋爷爷的脾气出了名的固执,我也不再说什么,收了钱告别之后就转身离开。
    他始终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我边走边想着宋爷爷刚才的那番话,一不留神,踩了颗小石头,身子一个不稳往前倾,手里的酱油瓶子差点没飞出去。
    “小心!”后面一只大手及时挽住我的腰,才不至于让我摔个狗啃泥巴。
    站稳脚跟后的我,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拧了一下还缠在我腰间
    28、第二十八章 ...
    的手臂,凶巴巴的说:“放开!”
    他犹豫了一下,抿着嘴,突然很坚定地紧紧箍住我的腰,带我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我连踢带踹,又抓又挠,就差没下嘴咬了,可他依旧不变姿势,直到进了家门才放开我。
    老妈走过来接酱油,瞥见老公的手臂的时候,惊叫了起来:“哎呀。晓炎,你这是怎么弄的?”
    他穿的是我买给他的一件白衬衫,因为天热所以袖子一直都是挽起的,这会儿□的手臂上全是一道一道红痕,有的还渗出了血。刚才没注意,他的手好像进了门就背在后面的,可还是被眼尖的老妈发现了。
    我有些心虚,暗地里把刚才挠了他的手在墙壁上撞了几下,算是隔空赔罪了。还有,这家伙,疼怎么也不出声?
    老妈的眼睛跟探照灯一样扫射到一旁躲躲闪闪的我身上,一个爆栗敲到我脑门上:“你下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啊,死丫头!”
    闻声过来的老爸也责怪地看了我一眼,忙着去拿药膏了。
    他把老妈劝坐到沙发上,“没事,妈,就跟蚊子叮了一下一样,不疼。”
    老妈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婆婆盯着恶媳妇的感觉。
    结果,我被剥夺了吃中午饭的权利,一个人缩在房间里边看悲情剧,边啃快要过期的饼干。
    下午一点的时候,有人敲门,我没动,一是饿的没力气,二是耍脾气,看他们二老还敢因为别人虐待我这个亲生女儿。
    外面传来的却是他的声音:“宝儿,出来吃饭,爸妈出门了。”看我没反应,又说:“那我把宫保鸡丁还有酸菜鱼都放锅里温着了,我也出门一趟。”
    然后是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还有大门打开和关掉的声音。
    我静听了一会儿,好像外面的确没有其他的声响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溜进厨房,咦?哪有宫保鸡丁?我的酸菜鱼呢?
    身后有脚步声,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上当了,怒气冲冲地转身,正是他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厨房门口。
    我的怒火在看见盘子里还冒着热气的肉块时,就奇迹般的消弭了,连筷子都没拿,直接拈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我趁吃饭的间隙,偷偷往他手臂上看,刚刚吓人的红肿好像消褪了很多,油亮的一片,应该是抹了我家的祖传药膏了。
    内疚之心减少很多的我食欲大增,饭菜往嘴里塞得更起劲,一不留神,就噎到了,咳得满脸通红,饭粒喷得到处都是。
    “喝几口冲冲。”他及时倒了一杯果汁过来。
    这种情况搁以前,我肯定又羞得无地自容了,可现在坦然的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潇洒感。
    他的
    28、第二十八章 ...
    手指伸到我嘴边,想要擦去我嘴角沾上的饭粒,我没等他碰到我的脸,就别过脸躲开了,他的脸一刹那变得苍白,指尖停留在空中,久久不动。
    我突然没了胃口,站起身去厨房洗碗。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依然坐在原地,垂着头,看不清脸色。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冲走了盘子上的污渍,却怎么也冲不走那晶亮的油花,就像有些事情一样,再怎么忽略,也总是无法遗忘。
    吃过晚饭的时候变天了,乌云压顶,顷刻间就下起雨来。
    老妈敲开我的门,要我抱床被子去给他。面对她老人家不容置疑的眼神,我生生把“为什么要我抱”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那天他跟公公来过之后,虽然已经解释清楚了,可我暂时还没有说服自己原谅他,公公在学校还有教学任务,当天就走了,他留了下来。因为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又不让他进我的屋子,所以他一直都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的。
    我抱了一条棉被出去,他正在接电话,好像是黄毛打来的,依稀可以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的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放下被子,刚要走,就被挂断电话的他叫住了——
    “宝儿……”
    我停住脚步,但是没回头。
    “我明天要回去一趟,公司有个会议要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的期待浓烈得让我不敢直视。
    然而,我只错开了眼,说:“我暂时不想回去。”然后就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我扑到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脸埋在被子里,手指狠狠在自己脑瓜上敲了几记,我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心里明明很清楚应该原谅他,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跟慕之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一点点超越友情的交集。
    恨他的招蜂引蝶,恨他不主动跟我解释,恨他不相信我能大方地看待他跟慕之棋那段不算过往的过往。反正就是想让他吃些苦头就对了。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雨点噼里啪啦的,我不禁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选最厚的被子给他拿过去,也幸好是夏天,外面再怎么凉爽,本质也都还是燥热的。
    不过,还是期待风停雨住的那一刻。
    29
    29、第二十九章 ...
    第二天,我起床后,他已经出发回a市了。老爸老妈也不在,应该是去附近的小公园锻炼了。
    草草地吃了几口剩饭剩菜,我就拎着包出门了。身后没了某人的跟随,本该轻松的,可心里隐隐竟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去服装店买了几件衣服,付账的时候才发觉,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和卡都是他给的,没有一毛钱是我自己挣的。
    呵,原来我一直都这么没用呢。这个认知让我的心情瞬间低落,不顾导购小姐铁青的脸色还有鄙视的眼神,我黯然地走出了服装店。
    外面的大马路上还残留着昨夜大雨的痕迹,头顶上却是刺目的太阳,正仰头看天的我,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幸好扶住了旁边的路灯杆子,才勉强站好。
    撞我的是个男人,正慌慌张张地往前跑,又接连撞了好几个行人。这时候,又从我面前又艰涩地跑过一个女的,脚有点跛,应该是个残疾人,边追着那个男人,边求救:“小偷抢钱,大家帮帮我……”
    她脸上的泪痕和慌乱的神情立马让我想到出事那天的我,同样的无助,同样的艰难,我又看向那个挨千刀的小偷,他在逃跑途中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一眼穷追不舍的受害者,那阴森的目光让我的心瞬间紧缩,好像又看到拿把泛着森然的白光的刀子……
    就是这种卑劣的人害我弄丢了宝宝,他们才应该受到家庭分裂、骨肉离失的惩罚。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能量,突然分开一旁只是旁观却不插手的路人,奋力追了上去。
    可是在超过了跛脚女人,离那小偷只有四五米远的时候,我脚一崴,痛呼一声,跌在了地上。
    出门的时候穿的是鞋跟有些尖的半高跟鞋子,这会儿鞋跟正好卡进下水道井盖的圆缺口上。最后还是那个跛脚女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我不知道自己的脚伤的怎么样,因为脚腕都麻了,没有任何感觉。
    去了医院,就是消毒、正位、打石膏。闻讯赶来的老妈,一进门先朝我的脑袋上狠敲几下,哭着说:“你就不能安分点儿?你看看这么短的时间,你都遭了多少灾了,刚养好的身子禁得住这么折腾吗?”
    我低着头,任打任骂,眼泪却悄悄滑出眼眶,你看,没用的人不止管理不好自己的婚姻,连逛街都能逛到医院来。
    老妈唠叨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包裹的跟粽子一样的脚腕,问:“疼不疼?”
    我摇摇头,却不小心把眼泪也甩了下来,老妈叹息一声,把我的头揽到她怀里:“哭吧,发泄一下就不疼了。”
    我再也忍不住,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这是我孤身回娘家以后,第一次哭泣,不是
    29、第二十九章 ...
    因为脚疼,而是心底的某根刺终于发作,像是要破体而出一样,把我的心拉扯得生疼。
    发泄过后,心情果然开朗不少,只是眼睛肿的不能见人。
    旭尧哥进来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迷糊,转而想起,市第一医院,可不就是他的地盘?
    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可能是刚从别的病房查房出来。
    看见我这副狼狈样子,他皱了皱眉,俊秀的眉眼隐隐生出凌厉的气势:“这是怎么弄的?”
    一旁的老妈提到这个就来气:“这丫头没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学雷锋做好事,这不,把自己脚给扭了。”又道:“旭尧,正好你来了,先给她讲讲要注意些什么,我回家煮大骨头汤去,她爸一会儿就来。”
    旭尧哥点点头:“放心,阿姨,我留在这儿陪她。”
    给我配药的护士还没走,旭尧哥跟她了解了一下情况,开导我:“没事,骨头错位不是很严重,休养半个多月就好。”
    我点点头,其实两个月内住院两次,我早已经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难不死,还必有后福呢,我以后肯定也会是双喜临门的。
    旭尧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